朝廷其实也是十分为难的,军队若是太差了,又怕打不赢西夏。军队若是太强了又怕他们作乱,所以这才想出了以募兵制为军队的征兵制度。
需要说明的是,募兵制的确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相比于以屯田自耕自战的府兵制,募兵制所招募的兵员都是职业的士兵,他们只需要作战,训练。因此兵员的素质要远强于府兵制。
最重要的一点是,募兵制所征召的士兵都是职业军人,他们的钱粮都来自于朝廷的拨款。就如同朝廷将各地的钱粮命脉都握在手中一样,募兵制下的军队,他们的钱粮命脉也握在朝廷的手中。只要胆敢作乱,立刻便停掉粮饷,没有钱粮的作乱军队就只能够抢夺百姓的粮食,化身成贼寇,失掉大义,人人得而诛之。正是这样,朝廷才能放心地将募兵制推行下去。
至于府兵制,虽然的确能够减少朝廷的开支,让军队自给自足,但很容易让地方上的军队形成一股自重排外的势力。他们不用依靠朝廷的供给,因此对于朝廷也就没有那么依赖,朝廷对他们的影响力自然就下滑。
就像现如今的关中,现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赵楷的独立王国。宗泽绝对有理由相信,赵楷的命令在这关中绝对比朝廷的命令还好使!
这样一个十分独立的西北,又怎么能够让朝廷安心?
他必须马上见到赵楷,必须了解他的个人真实想法,秦王如此行事究竟意欲何为?
驱车再次赶往京兆府衙门。
“唐大人,你实话与我说!秦王殿下此时到底在哪里?”宗泽沉着脸,来势汹汹。
“宗大人,您又来了!”唐重苦笑着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
“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殿下此时去了熙河前线视察,过些时日就会回来。大人先在本府稍作歇息。”
“歇息?歇个屁!”宗泽今日便是来质问唐重的,不得到他的确切回复怎能轻易离开。
“你说秦王现在熙河,好!那老夫便亲自去熙河一趟!”
“哎……宗大人!”唐重连忙拉住宗泽。
“我说宗大人哟!您这又是何苦呢?熙河前线离这少说也有上千里地,一路之上还不太平。您年纪这么大,万一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下官如何向朝廷交代啊!您还是留下来等待些时日吧!秦王殿下应该就要回来了!”
“老夫从东京到这也不过花了四日,却在你这京兆府等了五日!现在还要老夫等!你觉得老夫很闲吗?”宗泽一脸的不高兴。
“你也别再拐弯抹角地蒙骗老夫了!说吧,秦王殿下为什么不见我!”
唐重一脸的纠结,这老头脾气太倔,他也不敢真就让宗泽跑去前线,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行啊!你既然不说,那我今日就在你这京兆府里不走了!”宗泽堂而皇之地坐在一侧。
唐重暂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宗泽不去前线,那一切都还是好商量的。
“下官还有政事要处理,那宗大人就请自便吧!”
宗泽见唐重居然就这么回到主位埋头专心于案牍,心下有些猜疑。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能坐得住呢?搞得自己好像只要待在他这衙门里哪也不去就随了他的意一般。
不行,他是来找赵楷的,怎么能随了唐重的意?既然赵楷躲着不见他,那他便亲自前往秦王府上一探究竟,看看这赵楷到底在不在府上!
冷哼一声,宗泽起身拂袖而去。
唐重听见动静,抬头看着宗泽离去的背影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个老头可真是难伺候。
怀着满腹地不爽,宗泽来到了崇仁坊的秦王府门前。
此时整个王府十分静谧,大门闭着,倒还真像是主人不在家一般,但宗泽却是不信。
亲自上前重重地拍打着大门,不一会儿嘎吱一声,从门背后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
小厮见他一身紫色官袍,知道来的是个大官,连道:“这位大人,不知您有何事?”
“我要求见秦王,你速速前去通报!”
“大人,这……我家大王出了远门,不在府中啊!”小厮有些尴尬地笑道。
“是么?”宗泽眼睛直视小厮。
宗泽当了几十年的父母官,审理过的案子不计其数,此时身上气势一放,小厮立即便有些紧张。
“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宗泽问。
“自然是我家殿下。”小厮陪笑着,赵楷确实在临行前跟他们说若是有人来找,就说他出了远门。
这话落在宗泽耳中却不是这么个味道,他眼中略过一丝精芒。
赵楷如果教小厮这么说,那肯定是事先预料他要来秦王府,因此找个借口不想见他。因为若是赵楷真的出了远门,是完全不用吩咐下人对客人这样说的。
“原来是这样,那老夫说不得要闯一闯你家大王的府邸了!”宗泽突然出手,一把将门推开,闯了进来。
“大人!大人止步啊!”小厮一个不注意,完全没有料到宗泽居然敢强闯秦王府,被推倒在地。
宗泽哪里肯听他的话,自顾自地沿路向府中而去。
小厮大惊,连忙高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强闯王府了!”
一时间王府内忙乱起来,数十个甲士听闻小厮的喊声,立马向宗泽凑了过来,把他挡在路上,抽刀盯着他。
只要宗泽胆敢再上前半步,他们是绝对会往他身上招呼的。
宗泽到底是性格刚直,哪里怕这等阵仗,当即竖眉对着面前的王府卫士大喝道:“放肆!我乃是朝廷钦差,正三品权知开封府品秩在身,皇宫都可随意进出,你们胆敢阻我?”
甲士们被宗泽身上的气势所慑,有些犹豫地不敢朝他动手,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
“何人竟敢擅闯秦王府?”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众士卒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你是何人?”宗泽眼睛一眯,盯着来人,好一个英秀的女子。
“秦王府中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做主了?速速带我去见你家大王!”
梁红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想起前几日刘锜告诉她,朝廷来了一个叫宗泽的老大人要见赵楷,要她务必不要让他知道赵楷去了西夏。
“敢问阁下可是宗泽宗大人?”
“正是本官!”宗泽拂袖负手:“我现在已经进入府中了,难道秦王还打算避而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