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瞧龙鳞内里,如包含星辰满布的银龙影子渐渐浮现在她眼前,所有缓缓流动的星子与她心口处的热火似乎有应和地转动起来,在龙鳞里呈现出一道极美极壮观的漩涡。
“澜渊的神元……?”瑶思喃喃着,把这句话在唇齿间咀嚼一番,然后细细道,“我体力残存澜渊的神元同龙鳞融为一体了。”
且瞧见燃灯古佛,指尖轻轻一旋,似乎掐了个手诀,一团水雾立刻凝滞不动,包裹在龙鳞之上。
瑶思此番反应极快,她立时行了庄严大礼,肃然又道:“澜渊的佩剑名唤苍月,它周遭也包裹了不少澜渊的仙泽,敢问我佛,若能将苍月以及天地间澜渊残存的神元融入龙鳞,澜渊若是日夜修补,可是会快些醒来?”
燃灯古佛说:“他本就魂散六界,结出肉身尚且在商榷之中,他若有意自愿修补元神十数万年或许可醒,若要灵女为其收紧其残留神元,本不在天理伦常之中。”
“啊?”瑶思微微睁大眼眸,有些吃惊,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一半不帮了,有些说不过去……
“这……”
瑶思顿了顿,她虽心生疙瘩,却还是饶有礼数的没说下去。
毕竟,人家同她无亲无故的,能帮澜渊结出肉身已是万分感谢了,哪能蹬鼻子上脸的还道德绑架人家。
哎,罢了罢了。
静默良久,燃灯古佛才道:“逆天改命而重生,若非我那友人亏欠灵女良多,为其结肉身,断也不会贸然行之,今日予让灵女前来,亦是这些时日思量许多才做的抉择。”
一句话,从灵山飘零了许久,骤然飘忽到九重天,终于尘埃落定。
“天界有器物名为凝冰晶棺,最适他神元修补,将其龙鳞至于其中,择其仙泽浓郁处,不出三日便可结出肉身。”
瑶思涩然思忖半晌,朝灵山之方向双手合十,说道:“多谢我佛指路。”
这几日的连轴转,瑶思体力耗支消弥,忽而眼前明适应,让她又一阵头晕脑胀,不甚清醒,显得有点狼狈,不知是今日的风吹的有些大还是怎得,落地时她竟还有些胸闷气短。
她捏了捏太阳穴,又垂目瞧了瞧手中的龙鳞。
光华内蕴,恍若有魂。
瑶思飘飘然两只腿都不甚清楚自己是如何便从南天门溜到了少微宫,她如今长久在南宫书房处理政务,习惯地回了书房,刚一推开门,她脸上疲惫顿时凝固了几分。
沉深本是负手望着她案上的卷轴,便蓦地一回头,目光很快在她周身刮了一遍,又停顿在她手中的龙鳞之上。
澜渊的龙鳞,沉深一眼便能瞧出。
此间鳞甲盈盈散发银光,甲片之上一颗圆润饱满东珠相得益彰,自是澜渊无疑的。
沉深虽是澜渊的表弟,真身不属于九重天的龙族却是东海一脉的龙,龙身上所有的特质他也有,逆鳞这东西,于他而言,并不新鲜,他一眼便能瞧出瑶思是能料到的。
瑶思顿了顿,将龙鳞收了收,提步迈进来书房,将门关上了。
她迟疑了一会,考虑这事要不要告诉沉深,但几次犹豫的张了张嘴,考虑到天界有一凝冰晶棺的物件她需借来一用,便不得不开了口。
“你可是要借凝冰晶棺?”
瑶思迟疑的动作在沉深看来一目了然。
早些年前他同瑶思在凡尘历劫之时,那性子像是随即摇色子摇到的,如今魂还本尊,性子自然还是原本的。
说起他原本的性子,方成年那会算的上附庸风雅,一遭历劫而归,断情根之时不过万岁而余,却因没了红尘消磨事,一棵心枯燥乏味的扑在专研术法,悟禅修道之上,眼下,着实是比澜渊还要少年老成。
年轻一辈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想来沉深如今万岁而余便做了天帝,虽说年龄资历尚且不足,九重天众神帮衬之下,沉深如今也将天界运转的正常。
可既做了天帝,必要有过人之处,沉深自知颇有不足,便日日夜夜勤奋苦学,上进之处相比澜渊,着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而来书房等着瑶思,自然是满身心关注着六界一举一动。
饶是些细小琐事,譬如,哪哪两只小妖打架,哪哪破了洞,有恶鬼为逃出祸人间,他准能一道旨意,好不推脱处理好。莫要提瑶思这位颇引人注目的身份了。
瑶思如今自然也能想到这层,她也不甚惊讶,便实话实说:“刚才去灵山了,燃灯古佛指路说将澜渊龙鳞放在那什么棺三日,便可结出澜渊肉身。”
沉深的眸子有些苦涩,他沉默着,满腹心事的没做表态。
瑶思原以为他听到这话后会义不容辞借出,不料他竟如此反应,瑶思心底骤然一跌。
莫不是忧心有朝一日澜渊回来了,会与他夺天帝的位子?
沉深的心中忽而一动,说着他的所思所想:“凝冰晶棺你自是可以拿去,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呵~果然是啊,权位面前,情义算个屁。
瑶思皱了皱眉头,冷然道:“说吧。”
沉深瞧了瞧她憔悴了面色,以及周遭魂弱的灵气,莫名心酸了两分。
这心酸,大约是出自某些陈年旧事吧,总之不是情义了。
“且将龙鳞搁置在冰棺内,安置在无妄之地,你便去繁星云游好好修养上三日,你如今灵力微弱漂浮再受不得这般折腾了。”
说完他摸出一颗盛放丹药的白玉小壶,向前走了两步递给瑶思。
“我从老君那处求来的丹药,最是修养补气,你且拿着。”
闻言,瑶思一惊,又忽而一笑,背地里骂了两句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还挺不是人的。
笑毕,她也不伸手,当即不慌不忙的挑了挑眉,张了张嘴,示意沉深投喂。
沉深身子一僵,有些怔然,即便他再不会动情,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他还是把握着分寸的,自然是做不出来如此暧昧不清事。
此情此景,瑶思的心情有些微妙,她捏过沉深的小瓶,倒出那颗跟巧克力豆不甚有二的丹药填在嘴巴里嚼了嚼。
“挺甜的,多谢了。”
沉深没在说话,转身便要带瑶思去寻那冰棺地,回首一瞬间,他对上了瑶思的眼睛,很熟悉,是他从前见过的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