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荒这打击过分的直白,让茫然自信的瑶思仿佛从十丈云头“咣当”落入大海,还十分没有人性的拿两块石头砸了砸她。
这若是放在她刚来玄幻界那会,号称“别人家的孩子”忽而成了最没有的那个心里还是蛮膈应压抑的。
如今瑶思早也被打击了五百多年,一颗心也算是饱经风霜,面对再一次的打击,她索性摆了摆手,自我消化了。
当她那个嘲讽染荒的白眼还没嘲讽完,眼前之景骤然又换。
这tm还是个循环困境。
那么问题来了,请问那陆压道君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是为了什么。
一来一往不过瞬息,然而山洞之中又是风云变幻。
眼前之景犹如方才,仍是枯藤老树里荒芜一片,不见方才小楼,反倒是极目远望,有一座隐约大殿,不似灵都大殿幽秘也不如天界紫霄云殿宽阔。
忽而之间,瑶思与染荒便从远方那大殿里感受到熟悉仙泽气息。
二人眉目一凝,瑶思手中破灵扇盈盈一晃红光,四周狂风骤起。
二人本以为会似方才一般,殿内涌出无数恶鬼,出乎意料的,二人一路小心而行,行至那大殿门前,适才发觉里处空荡荡的无人把守,像是一出请君入瓮。
当此时,瑶思一瞬间想起于澜渊同捉那裂天兕时的场景,那时的她全靠信念支撑,一双腿抖的发颤,而如今,五百多年,灵力即便没什么长进,她也再不似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屌丝的,纵然心中胆怯,也要做出睥睨天地的架势。
本是阴沉的大殿,二人两脚一踏进殿门,便忽而变的明亮。
不出意外的,踏着脚下缭绕云雾,殿内深处正是澜渊睡着的那具冰棺。
瑶思踉跄了两步,朝冰棺跑去。
染荒一紧,没能拦住,索性便跟了上去。
里处平躺着的人安然无恙,分毫不受外面风雨影响,平静的合眼睡着。
登时,二人身后陆压道君握着手中弯木的长拐,似满腹心事的朝二人开口:“灵女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陆压道君开口还是蛮有老年人关爱弱小的口吻,并无针锋相对之意。
反而是那厢瑶思将尊老之道抛之脑后,对上陆压道君后,一双眸子几乎是骤然狠厉的绕满红丝,讽刺道:“哪里说是许久不见,道君活了几十万年了,沧海桑田不知道看了多少变化,咱们俩满打满算也就上百年不见,换做凡人的时间,最多也就个一两日,呵,可不是天天见。”
陆压道君似乎并不在乎瑶思口头的嘲讽,大约是出自真正的高手从来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话。
他的脸色青白一阵,远远望了望染荒,见染荒并未有半点反应,心底油然一股伤意,而后默默叹了叹,又道:“今日指引灵女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瑶思嘴炮习惯了,若真的老者她即便蛮横该尊敬的也要尊敬,可眼前人,空架着年龄与虚号,干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人,她作为受害者,自然在清楚不过。
眼下若让她恭恭敬敬与那陆压道君说话,那怕是在想屁吃。
她呵呵一声冷笑,嘴上占据了上风:“陆压道君德高望重,六界之中天魔两界最有话语权的两位尊者都是您的徒儿,您若想做些什么,还用得着与人商议?
呵,别说是鸡毛蒜皮小事,就是那一个活生生的性命,您不是也相取便要取?”
她这番话自然是把二人的恩怨摆在了明面上。
陆压道君默了默,似乎有些悔意。
只是不清楚的,他那悔意是来自对瑶思明里暗里下的那些手,还是太小看这区区一个凡人了,没想到,她如今真能靠着一个凡人灵元在天魔两界掀起三尺浪来。
他紧蹙着眉头,心里有万般波涛汹涌。
那厢染荒望了望陆压道君,又瞥了眼身后冰棺里的澜渊,心里盘算了好大一阵,选择了保守了方式,道:“师尊既知澜渊他神元散尽,若以无妄之地仙泽养护,或许有一线转机,师尊今日又将他带来……”
染荒说着,四下望了望,不大不小的殿宇,虽充斥着不少仙泽,可于无妄之地相比,差了并非一星半点。
“带来此仙泽窸窣之地,是何意?”
闻言,瑶思咬了咬嘴唇,略有些瞧不起染荒的眸色瞥了他一眼。
呵,都是惯会吹牛逼的。
真到了舞刀弄枪动用存了几万年本事的时候,堂堂魔君不还是胆怯了。
瑶思这个眸色实在刺的染荒心头一僵。
老天爷啊,他魔君染荒何时因为不敢出手被人鄙夷过。
这若是放在从前,事至如此,染荒必得花里胡哨展示上两层功夫让瑶思见识两分。
可今时不同往日啊,他即便割舍下陆压道君从前教习授业的那些恩情,也也需忧心若真是冰刃相见,以瑶思如今灵力,既是拼尽全力与陆压道君相抗衡,取得一丝赢之希望,她自己也必会因灵元薄弱遭蚀骨反噬之苦。
思及此,染荒便甘愿忍受了瑶思这个鄙夷的神色。
此事,事情的始作俑者发话了。
“权益之举,唤灵女前来而已。”
闻言,瑶思呲牙一笑,道:“我的天啊,我这么大面子吗?您唤我来直接派人说一声便是,干嘛如此大动干戈,还非要将……将人家的仙体搬来搬去,有没有点道德了?”
陆压道君不见动怒,反而轻快一笑,“早闻灵都灵女身有两重灵元,如今日日所见乃那凡人灵元,言语做派尽是个有趣之人,自是难怪将老夫两个徒儿的心都剜走了,连六界苍生,几万年师兄弟之情也不问不顾,抛之脑后了。”
瑶思心头沉了沉,死死望着陆压道君。
身侧的染荒反倒脸色铁青,一贯阴沉的眸子似乎有数不尽的火苗“噼啪”作响,嘴唇紧抿着,手中也僵硬的握着灭灵。
瑶思动了动,她早知道陆压道君是因此事而针对于她的,即便无一人正大光明的对她说,她也能猜出八九分意。
她叹了叹气,道:“人既有向道之心,偏偏天也有绝人之路。我连一句辩解你都没听,便轻而易举给我下了死罪,我觉得,我比较冤,很冤。”
她说着,似乎又觉得对于这样总喜欢站在道德以及天地道义的制高点评论她人以及决定她人生死的人,没必要多费口舌解释的。
既如此,那今日,她也站在道义的高点,评价评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