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
男人沉寂的声音忽然在距离苏秒秒很近的地方响起。
他是个练家子，这是苏秒秒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第二反应是……
就这？就这？
“哥哥？”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叫一声又不会丢一块肉，所以很容易满足了他。
季安看着她疑似挑衅的表情：“……”
苏秒秒不知道，当初小季安第一次被带回苏家时，苏妈妈曾让苏宝贝喊他哥哥。
但她不仅拒绝了，还说讨厌他，让他滚出苏家。
然后还在某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夜晚，她骗了他。
骗他说只要他进去漆黑的杂物间里，她就喊他哥哥，并且不会再讨厌他。
结果，她让人将他锁在里面，没有人来找他。
当小季安被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
后来他一连几天高烧反复，噩梦不断。
等他终于熬过来之后，那个披着仙女外皮的女孩又告诉他，就算她死，都不会喊他哥哥，他最好滚出他们家。
这对小季安来说，他小小的心灵再次狠狠地伤害到了。
没人知道，被从孤儿院带走那天，心灵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小季安对未来生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期盼。
因为苏叔叔说他会有一个温暖的家。
还会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妹妹。
以后，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这些，后来全是泡沫，他依旧是多余的。
现在轻而易举听到这声“哥哥”，季安脸上的神情慢慢收敛，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诞极了。
原来失忆了，可以将以前的一切全部抹去，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多好。
苏秒秒看着他渐渐平静下来的俊脸，只觉得他周身的气氛越加压抑了。
“凭什么？”她听到他阴声继续在她面前呢喃。
季安微微垂头，让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凭什么忘记对他做过的事？
凭什么能将苏家夫妇的这场谋杀看得那么平淡？
又凭什么将恩将仇报的事抹去？
所以，又凭什么在他们死前也不忘让他护着她？
……
下一刻，被突然扼住脖子的苏秒秒：“……”
是凭什么就这么原谅她吗？
她眯眼看着状态有点不对劲的男人，呼吸有点难受。
这是疯的升级了吧。
她不是满足他刚提出的要求了吗？
“对……不……起。”她有点艰难地开口。
对不起，曾经的她对他那么凶，将他当成仇人。
但，苏秒秒心里真的无法产生愧疚的情绪，也真的无法对苏家夫妇被杀的事情产生悲情。
此外，对打赏给温渊金钱的事情，她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和怜悯。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只能根据了解到的事情再结合她身在的身份，然后做出合理回应。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心里十分怀疑自己和他们认知里的苏宝贝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诡异的想法，实在太奇怪了点。
“那个……不扭的话能放手？”
发现他突然愣在那里，喉咙处也没感觉到窒息了，苏秒秒轻声询问。
她可以确定他不会真的对她下狠手，因为有什么理由约束着他。
见他缓缓抬起头，深黑的眼眸里没有光，这一刻，看起来像极了精神荒漠的人。
苏秒秒瞥了眼他没有放下的手，只觉得这男人可恨又可怜。
“哥哥？”
一声不行，两声总可以了吧。
以后他要是还想听，只要他保持正常，乖乖拍戏，想要叫多少声她尽量满足就是。
又听到这一声甜腻又朦胧的“哥哥”，落入季安耳中却像是扎了针一样，他猛地松开手，并退开几步。
望进她有恃无恐的眼底，他感觉得放在滑嫩皮肤上的手微微发热。
“闭嘴。”他神情阴郁地看着她。
就像看一个一点都不知道矜持的女人。
苏秒秒得到这个解读之后，神情囧了囧。
好吧，人家还在生气，她要严肃一点。
于是她乖乖地点头，等着他下一步还有什么要求。
只是苏秒秒等了又等，发现他仅是用眼神秒杀她……
过了一会儿，见他嘴唇抿了抿，以为他又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结果，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
“所以，他到底原谅我了没？”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她叹了口气嘀咕道。
算了，不想了，有点累，还是早点休息，毕竟她这身体虚得很，今天已经用脑过度了。
*
“你们又吵架了？”刘姨小声询问。
距离那天两人谈话已经过去三天了，刘姨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具体有以下几种表现：
第一种，小姐一出现，季先生开始十分明显地变脸，像是故意让小姐看到一样。
第二种，季先生在时，小姐也会用不虞的目光看着他。（事实是季安主演的戏莫名暂时停拍了，热搜上阐明是他的原因，所以苏秒秒幽怨了。）
第三种，他们明明不喜欢看到对方，最近见面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气氛紧跟着越来越凝重。
苏秒秒并不知道刘姨脑补那么多，在她看来一切十分正常，除了她用眼神暗示他赶紧营业。
所以，听到她这种问题，只觉得莫名。
“没有啊，刘姨为什么这么问？”
她现在可是态度十分良好的承认的错误，知错能改，没有人能比她更有行动力了。
比如此刻，她通过网上关于他的个人信息得知，他的生日竟然快到了。
这个时候，正是弥补曾经愧对他的好机会。
因此，她心里有个计划在短短时间内已经酝酿而成。
刘姨见她神思不属，十分不走心的神情，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两人的关系几乎不可能调和，顺其自然吧。
正当刘姨对两人的相处越加佛系时，苏秒秒放下手机终于看向她，“刘姨，下周就是季安的生日，我们给他庆祝一下怎么样？”
看他一直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性格十分不讨喜，商业上那群老狐狸更加不可能真心给他祝贺过，他们若是真诚地给他一次难忘的惊喜，也许……
苏秒秒脑海里划过那双没有温度，只有空寂的眼眸，她想，也许里面会多一点点光？
“你在说啥子嘛？”由于太吃惊，刘姨脱口就是一嘴家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