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姜林目送徐大庆五人离开，转过身来拉过两把椅子，朝对面的椅子指了指，示意哪吒坐下。
“姜大哥，此番来，我是求大唐国救我父亲的。”哪吒并没有就坐，神情焦急地朝姜林说道。
“你父亲……他怎么了？”姜林想着自己第一次去朝歌城返回晋阳镇的时候的那件事，眉头皱了皱。
“此番东伯侯姜文焕纠集近十万叛军进攻商王王畿之地，我父亲奉王命任商王大军统帅，负责抵御叛军。但是战阵之上，我父亲受了伤，现在十日时间过去了，我父亲的伤势越来越差……”哪吒揉着自己被勒出痕迹的手腕，朝姜林答道。
“你父亲他老人家现在何处？”姜林忙问道。
“就在东边大唐国防线那里的一处山坳里。”哪吒朝姜林答道。
“你父亲受的是什么伤？骨伤，箭伤，还是开放的外伤？”姜林也急了。战阵之上的伤……十日时间……姜林了解这个时代除了大唐国之外其他诸侯国和方国的医疗水平，那可都是听天由命的医疗水准。
“全是骨伤，身上几处骨头折断……”哪吒朝姜林答道。
“徐大庆！”姜林朝门外喝道。
“在！”刚被姜林赶出去的年轻上尉应声走了进来。身后，一团参谋长陶强厮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陶参谋长也在，正好，需要你立刻安排几件事……”姜林朝徐大庆身后的陶强说道。
“首领，徐连长刚才将事情已经对我讲了，事后我和张团长、贺政委会商量出一个处理的结果报给首领。现在前方状况紧急，对我们几人的处罚能否暂缓？”陶强显然刚才一直忙碌，脑门上的汗水还未干，说着朝姜林行了一个军礼。
“呃……我还没那么不讲理。你现在去将一团所有的医务兵召集起来，前往东边的防线那里。这位哪吒兄弟是我的好兄弟，是救过我两次性命的好兄弟，都是在去朝歌城的时候。他父亲……商王麾下陈塘关守将李靖将军现在受了伤，就在防线那里，命悬一线。我现在命你一团的医务兵务必拼尽全力救治李将军，用最好的药救治。待其生命特征稳定，动用一切力量，将其尽快送往安邑城救治，我会让莫院长尽快赶回安邑城待命。”
“另外，东边来的那些难民一路赶来，想必卫生状况都不怎么好，让你们贺政委带领所有医务兵按片区治理难民区的卫生状况。这些事情想必不用我再教怎么做了吧？”姜林朝着陶强摆了摆手，朗声说道。
“不用首领再教了，平日里政工干部们没少研究这些。”陶强立正，朝姜林答了句。
“好。陶参谋长先去安排，徐连长留一下。”姜林朝边上的望了一眼，朝陶强摆了摆手。
“是！”陶强朝姜林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
“徐连长，这位哪吒兄弟救过我两次性命，若不是他，前两次我去朝歌城恐怕都得丧命。所以……前面的误会翻篇了，但从现在起，我命你率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我这哪吒兄弟和他父亲一行人。人数么……哪吒兄弟，你们一行共多少人？”姜林走到一团团部的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纸和笔打算亲拟命令，只是不知道哪吒一行人具体有多少人，便朝哪吒望了过来。
“姜大哥，我们一行一共十九人，其中十二人是我父亲的亲卫，亦可防卫。但是……”哪吒明白了姜林的意图，赶忙将实情道了出来，只是说到最后，却停了下来。
“但是什么？”姜林见哪吒的神情一变，忙问道。
“姜大哥可否允我耳语几句？”哪吒想了想，朝徐大庆看了看，有些犹犹豫豫的。
“我大唐国军队纪律严明，这一点还请哪吒兄弟放心。再说，我已经命徐大庆连长率人保护你们，你们的情形必须要让徐大庆连长知晓才行。”姜林望了一眼徐大庆，朝哪吒很是坚定地说道。姜林说完这一番话，门边的徐大庆很是配合地挺了挺胸膛，一副炽热的眼神望向哪吒和姜林二人。
“好。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姜大哥，此番随我们一起来的，还有商国太后和王子克。”哪吒终于道出实情来。
“商国太后和王子克……”姜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那日叛军攻入朝歌城，朝歌王宫内燃起大火，大王和王后陷在了自己的寝宫里。而太后苏妲己和王子克在太后的寝宫中，火情尚未波及。火势无法控制时，二人被一队护卫簇拥着从王宫后门出宫，从朝歌城北门逃出城。后经我父亲派去的护卫证实，大王和王后二人已经于王宫大火中丧命，现在整个王族仅发现了太后和王子克幸存。”哪吒将十日前的事情朝姜林简单地道了出来。
“你是说，你带着苏妲己和商王庚的儿子，叫克，和你们一起来到了周、唐边境？”姜林终于对上了号，又重复了句。
“正是。此二人……王子克祖父乃是姜大哥之岳丈，其异母姑母乃是姜大哥之妻，王子克便是姜大哥之内侄。现在朝歌城被叛军占领，王畿之地大乱，各部军队大败溃逃，小弟纵观天下，唯有大唐国可保王子克之性命。而太后与王子克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哪吒到底是知道一些当年苏妲己和顺姬之母姜氏之间的一些龃龉，现在只是从子克身上下笔，将一应的关系细细地对姜林道了出来。但说到最后，也确实有些心虚，喏喏地有些说不下去了。
“徐连长，你也听到了，这事现在成了一件大事，我的卫队去做此事，反而太显眼。前令不改，我命你亲率一个排的兵力，去将我好兄弟哪吒一众人保护起来，其父若是能搬动，尽快将一众人先带到这里来。哪吒兄弟刚才说的事……”姜林对哪吒的话不置可否，拿起手上的笔开始书写起来。
“首领放心，这个秘密标下会烂在肚子里。”徐大庆很上道，赶忙朝姜林表态道。
“好。这道命令里，我会将实情告诉你们团长和政委。整个行动过程中，我给你全权。凡是有人试图打探你的行动和护卫之人，无论是谁，你均可逮捕后送到我这里来我亲自审查，必要时刻击毙亦是可以的……”姜林伏在办公桌上，一阵奋笔疾书之后，一份命令交到了徐大庆手上。
“是，标下定不负首领重托。”徐大庆郑重地接过姜林的亲笔军令。
“哪吒兄弟，你父亲情况紧急，我就不过多耽搁你了。徐连长护卫着你，现在先去确认你父亲的伤情，确定他老人家无生命之虞后，咱们再好好叙旧。”姜林将军令递给徐大庆后，紧接着朝哪吒看了过来。
“多谢姜大哥鼎力相助。”哪吒听罢姜林的安排，见姜林并没有就苏妲己和子克二人而说过多的话，自十日前先是劝动了父亲李靖、又与父亲和两位兄长一起劝动了太后苏妲己决定来大唐国求援之后，心中腾起的担忧在这一刻终于渐渐地消散。
“啪、啪、啪……”姜林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朝哪吒点点头。
哪吒也朝着姜林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朝徐大庆拱了拱手。徐大庆朝姜林行了一个军礼，与哪吒先后走了出去。
“虎哥！”姜林从一团团部房门边上的窗子朝外看看，见刚才和自己渡河时一起落水、现在终于完成了清理的孙虎已经站在团部门外待命，便朗声唤了句。
“首领！”孙虎应声走了进来。
“你去看看包队长他们渡河渡得怎么样了？另外看看通讯排过来了没，我有急事。”姜林朝孙虎吩咐道。
“我刚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通讯排排长在整队了，我这就去将刘排长召来。”孙虎很称职地朝姜林答道。
“好！”姜林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一团团部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报告！”大约十分钟后，姜林已经将几份命令拟好，门外便传来了孙虎的声音。
“进来！”姜林头也没抬地朝门口喊了句。
“首领，刘排长来了。另外包队长那里除了留在南岸看守马匹的人员外，再有一批就全过来了。”孙虎进来朝着姜林言简意赅地禀报道。
“好。刘排长，这几道命令让人立刻发出。尤其是这道命令，先发。另外我这里还有一道命令还没拟完，待会你派人再来取一趟。”姜林左手捏着一张纸，先递给了和孙虎一起走进来的通讯排排长，接着又将右手捏着的几张纸递了过去。
“是！”年轻的通讯排排长先朝姜林行了一个军礼，分双手接过姜林手上的命令，转身离开。
“虎哥，还得辛苦一下大家。待会挑一小队人随我前往东边一团的防线那里去看看。”姜林目送通讯排排长离开，目光又落在了孙虎身上。
“当不起首领的一个辛苦，我这就去挑人。要不要着便装？带不带武器？”孙虎朝姜林问道。
“着便装，不带枪，带短刃。”姜林朝孙虎答了句。
“是！”孙虎朝姜林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走了出去。
……
四十分钟后，姜林在孙虎等十几人的簇拥下，一路步行，终于抵达了周、唐两国虽未经过谈判、但这么多年已经达成一种默契的、藉着孟津渡口以东五公里处的一条自北向南流入大河的一条小河流形成的实际国境线。国境线这边，一团的兵士正在以连为单位，各连的连长、指导员正在对战士们做着动员和指导。看情形是陶强参谋长传递给张庆团长和贺双达政委的命令已经开始层层下达。
而小河流的对岸……姜林望着对岸的情形，想起了大唐国五年，西伯侯姬发率联军伐商。就在这孟津渡口往东的地方，联军存放粮草的大营被流星击中，当时负责看守粮草大营的虞国首领虞丹和营中虞国的精锐损失殆尽，逃回去的虞国以及周边的几个小方国的乱军将虞国境内祸祸得不成样子。后来那些被祸害的难民逃到当时的唐、虞边境上的小河边，聚集在一起的样子姜林还深有印象。现在再看着对岸的那些难民的情形，比之当年那些虞国的难民……
“首领！”姜林正在沉思之际，一团团长张庆和政委贺双达已经被孙虎找了过来。
“张团长、贺政委辛苦。河对岸现在的情形如何？”姜林没有和张庆、贺双达过多地客套，朝二人摆了摆手，便指着小河对岸朝二人问道。
“首领，我派去的侦察班回来说，从河对岸往东，难民绵延有三公里多……因为这些难民分散的比较开，所以数量一时无法统计。但再无法统计，数量想必也很庞大。这些难民大多以家庭为单位分散居住，几乎都缺少食物，能让其栖身的东西就更不用说。就在孙队长刚刚找到我之前，侦察兵又带回来了一条消息，属下正欲派人回驻地向首领禀报……”张庆望着小河东，一脸愁容。
“什么消息？”姜林也不扭头，朝着东边望着，开口问道。
“今日刚刚抵达的难民对咱们的侦察兵说，他们肯定是最后一拨抵达的难民了。”张庆朝姜林答道。
“哦？最后一拨抵达的难民？却是为何？”姜林一副狐疑的神情，扭头朝张庆问道。
“今日刚刚抵达的难民说，朝歌城那里近日连番大雨，他们逃出来前，朝歌城附近的几条河流已经快要泛滥。而几日前，他们过了商王西卫、就是牧野那里一日的时候，南边的大河已经泛滥了。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地朝着地势高的地方跑，终于没有被洪水吞没。”张庆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对姜林道了出来。
“此事当真？”姜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那难民还说，自牧野那里以东的雨还未停，想必朝歌城附近的那几条河现在也已经泛滥。所以，不会再有难民往咱们这里逃了。”张庆言辞凿凿地对姜林答道。
“我x，我豹哥之能，还真是名不虚传！”姜林想着四个半月前申公豹的那封电报，喃喃地赞叹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