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着红衣,面容俊美非凡,一时之间整个天地的色彩似乎都被他夺取了。
他眸光含笑,温柔缱绻地看着温迎。
温迎的心都快飘了起来,咚咚咚乱跳得厉害。
“哥……哥。”出口的声音都是颤的,“你刚才说什么?”
他们这一支入城的队伍,都是认识陈最和温迎的人,闻言都善意地笑了出来。
温迎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她紧紧抿着唇,眸色清亮含着雾气。
陈最晃动缰绳,马匹走到马车旁,陈最伸手,温迎睁大了眼看他。
陈最无奈,弯下腰,压低声音道:“迎迎跟不跟我走?一会儿若是惊动了祖母,可就走不掉了。”
温迎心跳如擂,却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他手心上。
下一瞬陈最一把将她揽到他怀里,一抖缰绳,烈马飞驰了出去。
温迎只来得及往后看一眼,正看到祖母沉沉看着他们的眼神。
温迎心虚地缩回脑袋,躲在陈最怀里。
陈最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缰绳,耳边的风呼呼往后吹,温迎这时才注意到他们去的方向不是京城里,而是京城外。
但温迎也没有开口问陈最要带她去哪里,她心里好像认定无论陈最带她去哪里都可以。
马一直跑到京郊外的一个村庄前,这会儿温迎真的好奇起来,陈最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陈最一把将温迎抱下马,随后给温迎理了理变乱的衣服。
温迎问:“我们要去哪?”
陈最轻笑:“这会儿才问是不是迟了?”
温迎嘟囔:“你总不能将我给吃了。”
陈最的眼神倏地深了下来,沉沉地盯着她。
温迎被他盯得一下子紧张起来,喉咙发干,眼睫忽闪忽闪地颤着。
“胆子这么小,还敢来撩拨我。”
陈最的大拇指恨恨地在她唇上揉了一下,要不是顾忌着还在外面,这双红唇已经被他亲肿了。
温迎不敢乱说了,光陈最看她的眼神,就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好像她被剥开,被人恶狠狠地吞噬着。
陈最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
温迎乖乖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好奇地看着周围。这个村子今日似乎有什么喜事,村子里来往的人很多都穿着红衣,手上拿着一根红绸布。
温迎仔细看了,这些穿着红衣的男男女女都是年轻样貌,女子梳着未出阁的发式。
温迎又看看了自己,她才想起来,今早赶路时,云然非让她换了一身红衣。
说是马上到京城了,要穿得喜庆点。云然为了劝她,她自己也换了一套,温迎便没有拒绝了。
她勾了勾陈最的手心:“你什么时候吩咐了云然,替你办事的?”
陈最:“三天前。”
“三天前你给云然传信了?”
“嗯。”
温迎抿住了唇,亏她一路想着陈最在忙什么,怎么快到京城也没有传信来。
他们路过村镇里一个老太太摊位前,陈最停了下来,也挑了两块红绸布。
陈最将其中一条系在温迎手腕上,而他也系上了一条。
温迎用手中拨了拨红绸布,忽然想起来陈最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这个村子叫安宁村,村子平平无奇,但因为村口有一棵千年神树而在京中周边几个城池闻名。
据说这颗神树,乃千年前月老从天庭月老树上折下的一支枝桠,插在安宁村的村口,随着千年吸收日月精华,这颗凡间的月老树已经不亚于天庭的那一棵。
每十年安宁村都会举行月老祈福会,未成亲的男女都可以来此祈福。据说这棵月老树极为显灵,只有心意相通之人在祈福会上诚心祈祷,月老便能在天庭中听见,随后为祈福的两人牵上姻缘线。
只要这姻缘线牵上了,以后生生世世都能不分开。
温迎没想到今日正好了安宁村的月老祈福会,她更没想到陈最会相信这些。
还特意半路将她劫走,带来了这里。
她闷声发笑,陈最注意到了,捏了捏她的手指,板着脸问:“有什么好笑的?”
“哥哥,你怎么相信这些?”温迎笑弯了眼,“你不是在北疆长大的吗?月老神树这个传说只在京城周边流传,传不到北疆去吧?”
陈最哼了一声,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声音平静地说:“有一年我和义父,从北疆回来,正好赶上安宁村的月老祈福会。”
温迎脸上的笑淡了下来,随后问:“然后呢?”
陈最:“那时候京中女眷只要有心上人的,便会来祈福会上祈祷,男子也不例外。”
如今战事刚停,百姓还没反应过来,今年的祈福会没有上一次那么多人。
“义父那时说,若有男子想娶他女儿,必须先来月老树前诚心求娶。若月老同意了……”
说到这里陈最顿了顿。
温迎心中酸涩的同时,又涌上一股温暖。
她知道爹爹有多疼爱,但从别人口中听来却是不一样的。
温迎嗡声问:“月老若同意了,会怎么样?”
陈最倏地笑了起来,漆眸明亮,“还要迎迎答应,光月老同意不行,得迎迎愿意嫁才行。”
温迎怔愣了一下,倏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月老树跟前,月老树庞大的枝叶悬在头顶,枝繁叶茂,好似一把巨大的伞盖。
许多男女在月老树前祈福,檀香沁鼻,树枝上无数红绸布随风招展。
陈最问:“温迎你同意了吗?”
温迎咬住唇,笑着道:“爹爹一定想不到,最后想娶我的竟然是你。”
陈最点了点头,十年前温迎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女娃娃。
他心烦温迎的娇气,而温迎讨厌他这个兄长。
义父那时忙于让他们俩好好相处,恐怕不会想到,就是这个他从北疆狼群中捡到的男孩,最后将他的宝贝女儿拐走了。
陈最道:“若义父不同意,等我老了后去见他的时候,大不了给他打一顿。”
温迎哭笑不得,她合起手心,闭上眼睛,像周围无数男女一样,诚心祈福。
陈最偏头看着她,少女眉眼温柔,清丽漂亮,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让她浑身都笼罩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缱倦里。
陈最也闭上眼,如果有神佛能听见他的声音。
那他此生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温迎不行。
等温迎睁开眼,陈最看着她道:“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吗?”
陈最戏谑地笑:“再不把你送回去,祖母要抽我了。”
“哦。”温迎有些意犹未尽,她还不想跟陈最分开。“你现在住哪里?宫里吗?”
“嗯。”陈最点头,扶着她上马,随后也跨到她身后坐下。“等回了京,我让礼部的人替我到温家下聘礼,三书六礼,我们一样一样来。”
“哦。”温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被陈最圈在怀里,全身都懒洋洋的,她脑子这会儿转不起来。
陈最忽然勒住马,低头看她:“温迎之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我呢?”
“什么话啊?”她娇娇地软着音调问。
陈最低头在她耳骨上轻咬了一下:“同不同意嫁给我?”
温迎浑身一麻,腰肢都软了。
她笑了出来:“我同意了。”
陈最掐住她的腰,手指不由地收紧。
“陈最。”温迎恼了,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想要他松手。
陈最倏地一抖缰绳,策马往村子外跑去。
温迎被他忽然策马奔行吓到了,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大概跑了一刻钟,陈最忽然一扯缰绳,冲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等到了无人静谧的树林中,陈最一把扳过温迎的脸,重重地亲了下去。
他早想吻上这双唇了,又重又急地允吸着。
温迎吃痛,哼了一声,齿关就被抵开了。
一股酥麻从上颚直冲脑顶,温迎手脚发软,腰肢也似一根蒲柳,只能靠着陈最手臂的力道堪堪稳住身形。
陈最的吻时重时轻,大掌在腰后重重地揉着。
温迎满眼都是水汽,等陈最放开的时候,她张着红唇,眼睫湿润,红唇糜烂似的。
陈最眼眸又一暗,伸手按了按温迎的唇角。
温迎呆呆地喘着气,迷茫地看着他。
陈最眼底暗色一闪而过,他强行收回了手,垂下眼将温迎身上被揉乱的衣服整理好。
陈最道:“现在不行,等我光明正大地娶了你后才可以。”
温迎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不行。
而她更羞恼的是,抵在她腰上的东西。
“陈最!”她捏了捏拳头,“你,你刚才不会想在这里……”
陈最平静地看着他,他眼底的深色还被紧紧克制着,但盯着她的眼神像在看自己的猎物。
“回去了。”温迎又抬高声音,拽了拽缰绳,又羞又恼地发着脾气,“我现在要回去了!”
陈最深深吐出一口气,接过缰绳。“走吧。”
回去一路上温迎都不自在的很,滚烫的温度贴在她腰上,让她动也不敢动。
她不好受,陈最比她更不好受。
额头滴着了冷汗,指骨紧紧地绷着。
一直到了温府门前,温迎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急匆匆地往门里跑。
“温迎!”
温迎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回过头,她一张脸红透了,眼睛又大又亮。“还有什么事?”
陈最道:“我们先下聘书,定下日子。等我南征回来,我就娶你好不好?”
温迎顾不得其他了,急忙问:“你要南征?”
陈最:“嗯,在我手中的大燕不能是分裂的,永王占据的疆土,我都会重新收复回来。”
在陈最夺回京城,永王逃去南方时,温迎就对此事早有预料。
“好,我在京中等你回来。”
温迎能做的只有等他,等大燕山河收复,等陈最登临高位。
等他回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