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雨如期而至。
赵明赫打起杏黄旗,象征天命在我。
其实他本人并不喜欢这装神弄鬼的,但架不住身边的人对皇权天命的迷信,当此旗号打出来的时候,大部分军民的士气明显上升一个台阶。
“唉,开民智,任重道远啊。”
赵明赫无奈感慨,但他是实权领袖,所以他要求加一条“光复中华”的大旗。
当此提议提出来的时候,有人赞同,有人反对,有人无所谓,赵明赫直接拍案决定,众人也不再争吵。
至于冯文才的主攻部队,则是打起“驱逐胡虏”的大旗。
“此战之后,天下人就会知道我们的起事口号,‘驱逐胡虏,光复中华’了。”
众指挥使也纷纷表示赞同:“总座高见!如此一来,时机成熟,海内豪杰,也可响应我等旗号举兵反清了。”
“告诉冯文才,正面进攻,开始吧!”
此战,赵明赫采取草叉型的进攻方式,中间最突出的是冯文才率领的燧发枪军阵。
靠海一侧,是赵明赫亲自率领的火绳枪兵,负责在冯文才正面战胜清军后,配合中军,杀入营寨。
另一侧是杜德林为正、李晓为负,率领的两千轻装兵,他们负责在正面战场决出胜负后,利用体力优势,追杀逃兵。
“报!总兵大人,敌军军阵动了,正向我方开来!”
台湾镇总兵游金辂眉头紧皱,推开湿漉漉的营帐帘门,抬头看天,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这赵明赫是个疯子吗?这样的天气,火绳根本点不着。这是想强攻啊,哼,愚蠢!
传令,所有人守住营门,站满围墙,不许出寨,多备长枪,防守即可,敌人强攻,自讨苦吃。”
随后又去睡觉了,他实在想不通,赵明赫竟会在这样的天气下强攻营地。
只要营地各处,站满守军,长枪林立,没有翻倍的兵力,不可能攻进来。
清军营寨,有一套自己的扎营标准,此营寨也是标准的硬寨,四开门,营墙前有沟壑、拒马、陷阱。
但是由于时间紧迫,营墙不是紧密的木墙,而是有很多空隙的栅栏,正好可以让人组成长枪阵。
当冯文才率众赶到营外百米开外的时候,己方还没有骂阵,清军士兵先开始叫骂了。
这些站的密密麻麻的清军士兵,没有携带火枪,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天气,是开不了火的,所以他们每人手里拿着长枪,腰上挂着砍刀。
密密麻麻的枪阵,给予了他们不小的勇气,侧翼有人防护的感觉十分安心。
而且敌人冒雨前来,他们以逸待劳,上下各级将领都觉得:优势在我!
冯文才虽然莽,但他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在看到清军表现出来的状态后,立刻明白了敌军心理。
“全军散开,分列两段,准备齐射!”
四千人的踏步,让站在中心的冯文才感到轻微的地震。
不久,两行长达七、八百米的长蛇阵摆开,与清军营寨正面平行。
“前进!”
传令兵打马向两侧飞奔,由于延迟,长蛇线阵以中间微微凸起,形成个箭头的形状向前进军。
“八十米,五十米……”
敌我双方都在估算着距离,清军不知道冯文才部要干什么,他们将手里的长枪握的更紧了,枪尖伸出营外,寒光闪烁,准备应对叛军的冲锋。
“开抢!”
“放箭!”
清军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向上齐射,这是抛射,第一轮,目的不是杀伤,而是找准落点,为第二轮的大规模命中,提供参考。
可是,他们没有第二轮了。
因为当箭矢飞出的同时,震天的枪声响起。
‘砰砰砰……’
枪声响起,从营门前开始,依次向两侧传播。
营墙后大量的长枪手,应声倒下,千余尸体,参着雨水,形成血泊。
还有数百人中弹后没有死亡,但是他们更惨,痛苦的哀嚎求救,但没有人去救他们。
守在前营门的士兵直接战斗减员三分之二,清军军心大乱。
这些人,本来就是各县临时征召来的乡勇,根本不是正规军,平日里,也就跟着县老爷打打土匪、强盗,根本没进行过什么正经的训练。
凭着人数优势,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但谁想让他们顶着压力打仗,那就是统帅的脑子秀逗了。
所以,当身旁的人大量的倒下,哭号声震耳欲聋的时候,剩余的乡勇,直接扔下长枪,向营中逃跑。
“站住!禁止冲击主帅营帐!违令者斩!”
最空旷,逃跑路径最平坦的,正是主帅营帐附近,不少人本能的向那里冲去。
总兵游金辂被枪声惊醒,出来就看到大批逃兵向自己冲来,立刻慌张地下令:“快,堵住他们,不许放他们过来。”
“是!”
亲卫百余人,加上总兵统率的千余绿营兵在帐前列阵,里外围了数圈,凡是直接撞上来的,全被砍杀。靠近附近的,则是被射杀。
一时间,营中大乱。
“哈哈,找到一条大鱼!”
当正面击溃守军后,冯文才第一时间下令冲进去。
从东印度公司买来的前装燧发枪,配备可拆卸刺刀,四千士兵装上刺刀,陆续冲入营门。
冯文才自然是冲锋在前,部队的尾巴还没进来,他本人已经来到游金辂的中军营帐。
看到这里被绿营兵死死守卫着,他立刻就明白了,敌军主将,就在那里。
“围上去!”
另一侧,前营门被击破后,左右两营门的守军也开始慌乱。
赵明赫率军赶到西侧,用子母炮轰击营门,待轰破后立刻下令突击。
为了加快行军,子母炮只带了四门,持续轰击浪费时间,赵明赫决定用近战攻下城门。
本以为会有不少伤亡,没想到清军根本没有多少作战意志。
己方前锋突入营门,明明是以少打多,但是接战不久,清军象征性地抵抗,随后大规模的逃跑。
见此情况,赵明赫眉头紧皱:“莫不是有什么陷阱?”
他想起来自己用火药烧营,对付哈尔灿的计策。
随后又摇了摇头:“清军没必要这么做,可能,这股清军只是单纯的菜吧。”
赶到营中,发现此地还在对峙。
‘砰砰砰!’
清军数百弓手射箭,但是杀伤有限,进攻方的燧发枪兵,平直开枪,直接撂倒一大片。
随后,营帐走出一人,身上背着荆条:“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
冯文才看向赵明赫,只见总座摇了摇头,立刻下令:“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