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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安沅芷的双眼虽然注视着前方,但眼里却并无焦距。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但是,安沅芷的眼睛依然笔直地看着前面,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小芷,你的眼睛......”

“啊,眼睛啊......”安沅芷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视觉上、心理上,她都长期处于黑暗中,因此再一次失明,她反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

“师父不用担心,我本就就是盲人,出生时就瞎了,13岁的时候突然复明,想不到现在又瞎了。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沅芷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现在异常平静,有一种经历了大悲大痛后彻底顿悟下来的淡然。

但是,她恬淡的笑容落在沈翊眼里,却让他的心疼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她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一个自幼双目失明的女孩,手无缚鸡之力,生活必定艰难。

“小芷,你别怕,师父会照顾好你的!”

“嗯。”

“你眼睛如果没法复明,只要好好修仙,就算看不见,你也可以用神识来感知周围的一切,对基本生活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嗯。”

“如果真的觉得有什么不便,还有师父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嗯。”

“没有人敢欺负你、嘲笑你,师父会保护你的!”

“嗯。”

“……”

沈翊说了一堆话,安沅芷都只是挂着恬淡的笑容,轻轻点头。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个徒弟安静、聪慧,平日里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笑,她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没事。

“小芷,你......真的没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安沅芷神色不变,淡然地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掌门师父,对方也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都知道,安沅芷脉搏并无异常,失明与复明必定与体内秘宝有关。

他们现在才意识到,她的秘宝与沈翊可能是不一样的。要如何开发使用,他们一无所知,就连那个神秘的阵法,如今也是毫无头绪。

沈翊只好先将安沅芷带回了剑峰的小屋,一边让她继续修仙,一边寻找古籍查阅。

然而,不止在这件事上一无所获,就连柏承弼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任凭掌门师父个莫清玥怎么追查,都毫无踪迹。这让他心里越大不安起来。

转眼已是一个月过去,安沅芷修炼到了炼气三层,但眼睛还是没有复原,而且因为她修为低下的缘故,尚不能用神识辨别周围的环境。

她让沈翊给自己找了根棍子用来充当导盲棍,这样即便他不在,至少她自己在屋子周围散散步还是没问题的。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呼吸下新鲜空气,忽然感觉到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莫前辈?”

“你不是瞎了吗?怎么知道是我?”莫清玥冰冷的声音自她前方飘来,眼里带着深深的不屑。

“瞎子的听觉比普通人好,你的脚步声我记得。”

莫清玥走到她身前站定,挡住了照在她身上的阳光。

反正她也看不见太阳,她心里恶意地想着。

其实,她非常讨厌这个小丫头,虽然身怀秘宝,又是变异冰灵根,但姿色不及自己,性格也看不出什么好的地方。

要不是看在唐霄掌门的份上,她才不会帮着追查那阵法和柏承弼。

莫清玥已经观察她很久了,这小丫头整天沉默不语,任凭沈翊在她旁边如何逗她开心,她都只是冷着一张脸,嘴角动都不动。

至于身材,就更比不上自己了,那么瘦,脸色偏苍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嗯?营养不良?

莫清玥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丫头与沈翊一样是孤儿,又是瞎子,所以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听凌云飞说,很多男人都喜欢那种娇娇弱弱,能升腾起保护欲的小姑娘,还有能给人神秘感的、欲拒还迎的,男人也喜欢。这小丫头样样俱全,难怪沈翊也吃这一套。

好你个安沅芷,就会扮可怜,还玩欲擒故纵,姑奶奶今天就要拆穿你!

“你,给我站起来!”

安沅芷蹙着眉,没理她,转身进了屋里。

她不是傻子,感觉得出来莫清玥对她的敌意,但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曾私下问过师父,沈翊说她就是一神经病,让自己不要搭理她。

虽然他这么说,但按照她一贯的性格,面对别人的欺凌都是逆来顺受的。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她没有听从莫清玥。

她的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理会这个女人,以后等自己变强大了,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勇气了?难道是跟沈翊跟久了,在他的庇护下,自己胆量见长了?

对,应该是这样。

她没有再多想,把自己的改变归结于有了靠山。

莫清玥见她如此傲慢,心里怒火更盛,但她怎么说也是个高阶修士,不会自贬身份与一个小辈动手,所以怒气冲冲地跟着走了进去。

“安沅芷,我和你说话,没听见吗?你眼睛看不见,耳朵也聋了吗?”

“莫前辈,我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为何你要无故辱骂我?”

“我......”莫清玥向来心高气傲,当然不会说出自己喜欢沈翊这样的话来,只是更加傲慢,“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不可以吗?”

“你乃高阶修士,又是赤元山的主人,仅凭一己之恶,就刁难我这个小辈,你觉得合适吗?”

安沅芷嘴上冷声喝问着她,但心里却很是忐忑,她此前从未与人这样说过话,明明应该是害怕到能令她瑟瑟发抖的事情,可为何她心里却觉得无比畅快?

莫清玥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平时不声不响,此时却如此伶牙俐齿,她本就心虚,如今再三被她驳斥,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安沅芷只听到了她浓重的呼吸声,知道她在生气,她压抑住了还想要再骂她的话,摸索着想找张凳子坐下。

不知是心情过于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竟被凳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莫清玥嗤笑着说了一句:“活该!”

“你说什么?”沈翊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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