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消息是他们离狼山据点越来越近了。
队伍继续行进着,只是大家都沉默着。
“队副,等回去多拿几个辣椒饼,给队长他们留着!”杜戢声音透露着沙哑的肯定。
周队副身体顿了一下缓缓点头。
在一旁的张生和吴有对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吴有想说些什么,突然耳朵一动,他听见了细微的控弦的声音。
远处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吴有眼角一缩。
“小心!”
杜戢看着朝他扑来的吴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微痛,像是被石头打中了一般,正准备问吴有为何扑来突然看到吴有的嘴角溢出了粘稠的血液。
杜戢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他这才看到吴有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箭矢,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膛也丧失了力道,所以他刚刚只是感觉到了微痛。
“戒备!”周队副大喝一声。
吴有摆摆手虚弱的声音传出。
“没事,那草蛮善射者距离这里很远,他没有力气射出第二支这样力道的箭矢!”说罢吴有栽落马下被眼疾手快的张生接住。
“有子!”张生眼眶发红,他宁愿刚刚死的是他也不愿意是吴有,总队第六队就剩下他一个,这让他感觉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但他身上还有情报,死都不能死!
“一定...要....要把情报...传回去!”吴有奋力说出最后三个字后生机全无。
周队副张了张嘴到了嘴边最终变成了继续前进!
张生合上吴有的眼睛,利索的翻身上马看了杜戢一眼。
“你骑吴有的马吧!”
杜戢摸了摸胸口,只觉得心中憋住了一股气。
犹豫片刻,杜戢策马来到张生身边。
“我...”
张生摇了摇头。“吴有不是因你而死,这是我们的宿命!”
“我之前看你们很不爽,如果能活着回去,我给你们磕头赔罪!”杜戢满脑子都是吴有替他挡箭的画面。
张生目光望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不收,沙场里面学做人,学活的同时又学死!”说罢一提马缰,加速跑了出去。
“学活的同时....又学死!”杜戢身心一震,只感觉自己对夜不收有了全新的理解。
所幸一路再没什么意外了,可当他们来到狼山据点前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到处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焦糊的刺鼻气息。
狼山据点这里俨然爆发过一场大战。
“是草蛮!”杜戢低喝一声,众人望去,果然看到狼山据点深处出来一队草蛮游骑。
在杜戢发现他们的同时,草蛮游骑也发现了他们。
“快走!”周队副大喝一声,狼山据点居然被草蛮攻陷了,这里可是驻扎着数百精锐边骑的据点,草蛮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张生他们手里掌握着不得了的情报。
他们都可以死,但张生必须活着回去!
“第十五小队!”
“在!”
张生浑身一震回头望去。
“为同袍求生!”周队副厉喝一声
“义不容辞!”杜戢等人纷纷抱拳。
为同袍求生,多发生在夜不收小队里,以自身血肉为同僚求得生机。
“张生谢过诸位!”一把抹掉眼中打转的泪水,张生毅然回头打马而去。
狼山据点丢了,后面还有据点,他必须把情报送出去。
四个人,横刀立马,在他们面前是几十名草蛮游骑。
“妈的,真是便宜了十四队那群家伙!”杜戢吐出一口血痰,今日过后恐怕再也没有人为了和他们抢辣椒饼而故意和他们比斗了。
“夜不收!冲锋!”周队副手中战刀一扬,杜戢第一个冲了出去。
几十名草蛮有些诧异,自己这边可是那几个隋军的十几倍,他们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居然还敢冲过来,这不就是送死吗!
第一个回合冲杀过后,四名夜不收没有一个摔落马下,但伤势都比较严重,最轻的是杜戢,因为周队副替他挡了一刀。
一名夜不收俯在马背上,腹部一个巨大的血洞,内脏都掉了出来。
“夜不收,冲锋!”周队副再次扬刀。
第二个回合冲杀完,只回来了三匹马,其中一个夜不收俯在马背上,胸膛被一根长矛贯穿,已经死了。
周队副左臂被砍掉,神色苍白。
“妈的,老子不需要你们帮我挡枪挡箭!”杜戢脸上布满泪水,身旁被长枪贯穿的那名夜不收就是帮他挡下的。
周队副扭头看来。“杜戢,拖延的时间已经够了,咱们撤退!”
杜戢心中一动知道周队副打的是什么主意点头应了下来。
周队副满意的点点头猛的厉喝一声。
“走!”说罢自己朝着草蛮冲去,可刚冲出去就发现杜戢就跟在他身后。
猛的拉停马缰周队副怒斥道。“老子让你撤退!”
杜戢倔强的昂着头。“不走。”
周队副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草蛮对着杜戢怒喝道。“必须给十五小队留个火种,不然队长他们就白死了!”
看着强忍着抽噎的杜戢,周队副本想上前拍一拍他的肩膀,可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就只有一个手了,握着战刀却是无法拍肩膀了。
“替我们活下去,看到大隋军旗插满荒北的那一天!”
说罢刀背拍向杜戢胯下战马的屁股,战马嘶鸣一声带着杜戢离开了,杜戢一走,周队副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
“婆娘,家里两个娃子交给你了!”
草原上,独臂夜不收和草蛮游骑交锋的画面定格在了厮杀前..........
战马奔驰着,杜戢双目无神的呢喃着。
“凭什么你们都可以选择去死,为什么不让我为你们死!”
树支利箭贴着杜戢的头皮飞了过去,身后的草蛮又追了上来,但杜戢置若未闻丝毫不为所动。
“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要我当十五小队的火种!”队员生前的画面在杜戢面前一一展开,杜戢猛的一拉马缰。
“对不起,我做不到一个人独活,你们走慢些,我马上来找你们!”厉喝一声,杜戢调转马身决然的冲了回去。
“我说,隋朝人都是猪吗,明知是死还要冲?”草蛮游骑最前面的骑兵嗤笑一声。
“或许吧,可能也是狗!”另一名草蛮大笑道,二人的对话引起阵阵哄笑。
可突然,一个草蛮止住笑声,困惑的看着远处飞来的黑影。
“那是什么?”
一众草蛮闻声望去,黑影已经飞到他们近前,那是密密麻麻的箭雨。
就在杜戢面前,几十名草蛮游骑被射成了马蜂窝,杜戢呆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只感觉心中憋着一股气再也出不来了,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半晌,厚重的马蹄声传来,一杆隋字军旗迎风招展,张生急切的从队伍里冲出寻找着什么,来到杜戢身边后发现还有脉搏,脸上露出了喜色。
“督军,这里,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