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刚想开口旁敲侧击地问问，清歌便走了过来。
见到贺承之后，清歌脸上挂起一个淡笑，“贺道友好，主人让我送些吃食给阿啾。”
清歌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三层食盒，递给了贺承。
“这是新做的糕点与新鲜的灵果，阿啾，要趁着新鲜吃。”
阿啾站起身，肉眼可见地有些兴奋。
自从那日跟着贺承回来后，阿啾便没再见过清歌了，来妖界的时候也是与舒音姐姐与邵妄一起，并没有看到清歌。
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好朋友，当然是开心的。
“清歌哥哥，你怎么也来啦？”
清歌回答道，“回族中取了不冻泉水，今日便来了妖界，阿啾，你近来过的可好？”
阿啾点点头。
实话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贺承都很照顾她，她也的确过的很开心。
一旁的贺承安静的站着，似一点儿也不在意两人说了什么。
可内心已经酸的冒泡。
叫他主人，叫清歌哥哥，谁远谁近一听便能听出来。
正酸着，阿啾忽地转头对他说，“主人，我想单独和清歌待一会儿，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贺承不想回避。
但他没有选择。
冷淡地“嗯”了一声，随后提着食盒直接转身走了，似一点儿都不留恋一般。
可内心其实恨不得无尽放慢脚步，就想听听两人说什么悄悄话了，还非得避开他说。
贺承回到了宫殿里，坐在桌案之前，案上的医书摊开着，半天却没有翻动一页。
往日一目十行，今天半天看不下去一个字，满脑子‘清歌哥哥’。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被淹醋缸子里，酸得要死，偏偏一点儿立场都没有。
突然，想道自己储物戒中有以前炼制的隐身丹，本想吃下去随后前去偷听。
可最后，这种想法还是被他丢弃了。
偷听别人讲话，当然是不正确的行为，于是只能独自在桌案之前抓心挠肝。
而另一边，阿啾与清歌站在一棵桃花树下。
那桃花开的绚烂，明明春末已经到了落花的季节，可风一吹，却未掉落半片花瓣。
“主人她最近很忙，忙着大婚事宜，她本想来看看你，恰好见我过来，便让我送些东西。”
“那清歌得帮我谢谢舒音姐姐，那些点心和果子，我会全都吃完的。”
“好”，清歌唇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了个温润的笑，“不知阿啾有什么事与我单独说？”
阿啾整理了一下措辞，随后缓慢说道，“那日主人接我回去，便说心悦于我之类的话，还送了花给我……”
清歌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见你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
按理来说，阿啾喜欢贺承，贺承也说明了自己的心意，这不是两厢情愿吗？
好事啊！
阿啾叹了口气，“我当时其实也有一点小开心，可是……”
清歌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我感觉，他对我和从前一样，虽然很好，但就是看不出喜不喜欢，我觉得，他只是缺一个陪着他的人，不论是不是我都无所谓。”
听到这儿，清歌无奈的笑笑。
“你呀，总是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你的主人并不是会说谎哄骗他人的人，不会为了让你陪他而说出那样的话。”
“而且，阿啾，为何你总是不自信呢？你很好，值得喜欢，值得他对你好，不是吗？”
“再者说，他如今将选择权交到了你的手上，便是尊重你，看你的意思，如何选择，答案早就在你心里了。”
阿啾点了点头，“谢谢你，清歌。”
“不必”，清歌摇了摇头，“记得吃点心。”
“好！”
等清歌走了之后，阿啾又蹲下身，捡起桃花树之下的一颗形状圆润的鹅卵石。
鹅卵石表面很是光滑，折射着晨间的阳光，放在手心冰冰凉凉的。
阿啾握了一会儿，将石头攥得发热，随后将手中的石头扔到了溪流之中。
石头击打着水面，激起水花无数，游鱼忽地散开，带开一圈圈波纹。
阿啾想明白了。
与其在这儿自己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问问贺承。事情说开，也免得她天天疑惑。
如此想着，阿啾转身，正要回去问问贺承，谁知她要找的人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贺承垂眸，看着距离自己大概一臂之远的阿啾，她整个人笼罩在晨间的柔光之下，显得清澈而纯粹。
涉世未深，冰雪可爱。
很难不让人心生欢喜。
可贺承并不是在她化形之后开始喜欢的，也许是当年他失去师尊师娘之后，这鸟儿便飞进了他的生命，让他从此逐渐振作。
又或许是炼丹药到很晚，小家伙站在桌案上昏昏欲睡，仿佛下一秒就会脑袋磕地似的。
点点滴滴，一帧一帧，渗透进了他的生命。
阿啾一直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从前他并没有细想，可如今她站在他面前，春风在她身旁，似都失色三分。
阿啾愣住。
他来了多久？是不是……偷听了她和清歌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阿啾的疑问，贺承忽地笑了一下，上前一步，用手指关节刮了刮她的鼻子。
“没有偷听”，他笑，“方才才到，看你半天了。”
“贺承。”
头一次听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贺承倒是觉得新鲜极了，挑了下一侧的眉毛，“怎么了？”
说实话，贺承不喜欢阿啾叫他主人。
连名带姓叫他，他倒是觉得不错，如果再加上个“哥哥”，那他会更兴奋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
听到她的话，贺承愣了一会儿，随后被逗笑了，如玉的脸上盈满笑意，驱散了些许长相带来的凉薄感。
“怎么会骗你？骗你有好处吗？”
听了这话以后，阿啾耳尖缓缓变粉，“那我可以给你答案了。”
贺承眨了下眼，心跳开始莫名其妙地加快，随意应了一声，便等着她的回复。
可还未等到她的回复，便先听到了自己心跳如雷，既想知道，又怕这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主人，我也喜欢你，所以我答应你。”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可贺承耳力好，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贺承怔了一下，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似是被柔软云朵簇拥到了天边一般。
他微微俯身，离她近了一些，声音略有些低。
“别叫主人了。”
他轻笑，“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