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
钦诺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
钦诺走进后，掩住了门。
上次那个女老师正好起身，“丫头你又来了啊，那我中午还是回宿舍午休吧，下午没课可以多睡会。”
上次那个男老师也附和着，“咱俩一起走过去，我就不打扰李老师辅导学生了。”
说完，朝李曦琰挤眉弄眼。
李曦琰微微扶额，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太好欺负了点。
一个个的都喜欢开他的玩笑。
看来得找机会反击了。
待两人走后。
钦诺自觉地搬了一把椅子走到李曦琰身边。
“老师，我会不会打扰你休息啊？”
李曦琰稍稍收拾了一下桌面，“不会，我晚上睡的久，中午睡不睡都行。”
话落，只见女孩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一点。
“不用紧张，现在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李曦琰走到饮水机旁，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喝热水吗？”
“老师，我自己来就行。”钦诺见状连忙起身过去。
“站好，别动，等会我要是被烫到了，你得负责。”
钦诺立刻背着小手站好。
李曦琰瞟了一眼，不禁蹙紧了眉，怎么感觉她这么怕自己？
老师天然的威压吗？
算起来，自己才比她大四岁，现在很多兄妹都差了十来岁。
可她昨天课上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
一杯水接满，李曦琰敛好神色。
“走吧，去那边。”
“嗯。”
两人一同在办公桌前坐下。
钦诺翻到一道比较难的题。
“老师，这个不会。”
李曦琰摘下金丝眼镜，神色从容地看题。
露出的那双眸子深邃漆黑，高挺的鼻梁上有浅浅的红痕，是被眼镜鼻托压出来的。
李曦琰拿草稿纸的时候，恰好对上钦诺的眸子。
女孩的眼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玩味和痴迷，灼热视线的所到之处，仿佛能将他点燃。
李曦琰清了清嗓子，“钦诺。”
本以为会看到女孩慌乱失措心虚的样子，没想到眼前的人眼睛不眨一下地开口：
“今天是第一次仔细看李老师，但李老师帅的不似凡人，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说完，女孩将手边的稿纸递到他手里，而后凑到发愣的男人耳畔，轻声道：
“老师？你在想什么？我吗？”
李曦琰慌忙躲开。
他还在消化刚刚那几句直白的夸奖，整理好思绪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跟眼前这个丫头多说几句。
“钦诺，你现在正是人生的关键时期，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钦诺迎着他严肃的目光，眼神呆滞了片刻，“老师，我刚刚耳鸣了，您能再说一遍吗。”
李曦琰：……
拙劣的演技。
“钦诺，这才是真实的你吗？平时那个乖巧的人都是你装出来的？”
李曦琰有些生气，语气也加重了好几分。
只见眼前的人当即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出来。
李曦琰到嘴边的训斥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抽了两张纸巾塞进她手里，“收起你这套，我在跟你严肃地说这件事。”
本以为会唬住她，没想到眼前的人哭得更凶了，嘴里还一个劲地道着歉，声音也越来越小：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不是我…”
钦诺的情绪实在失控得厉害，李曦琰也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先别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李曦琰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的人。
过了良久，啜泣声逐渐变小。
李曦琰看着她缓缓坐起身，眼眶红了一大圈，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格外可怜。
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让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钦诺双手绞在一起，似是在纠结怎么开口。
“直接说吧。”
“老师…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嗯，我不说。”
“老师，我…我有人格分裂，我…”
说到这，眼前的人又开始掉眼泪，李曦琰难得有了耐心，他又抽了几张纸巾放进女孩手里。
“擦擦眼泪，老师不会乱说的。”
“我…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所以您刚刚的样子……”
“我真的没有装，我…”
女孩说话一抽一抽的，李曦琰逐渐理清了缘由。
摆子看到现在，也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假扮人格分裂？
这样以后的骚操作都“副人格”背锅呗？
啧。
钦诺演得很投入，已经完全将自己带入一个深受副人格折磨的乖乖女。
她攥紧了李曦琰的格子衫衣袖，语气镌着浓浓的恳求：
“老师…这是我的秘密，您是除了我以外第一个知道，她每次出来的时间很短的，不会影响我什么的……”
“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钦诺垂下眼，似是陷入了沉思，“五年前，我爸爸去世了…”
李曦琰心中了然，副人格的出现其实是保护她。
这样一想，他完全理解了钦诺刚刚的言行。
也理解了昨天上课时，他看到的那个眼神。
“放心吧，老师不会跟别人说的。”
李曦琰几乎是本能地摸了摸她的头，他想，一旦发现副人格有扰乱钦诺生活的迹象，他一定带她去医院。
“谢谢李老师。”
钦诺满含感激地看着他。
“心情好点了吗？要不要接着看看这道题？”
“嗯！”
钦诺刚刚哭的时候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加上准备的题比较多，午睡铃响起后，两人还没有讲完题。
“先回教室吧，晚自习还有数学课，到时候可以问。”
“谢谢老师。”
钦诺离开后，李曦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中午接收到的信息量似乎有点多。
人格分裂……
这事儿可大可小。
罢了，接受治疗的前提是患者愿意配合。
目前看来，主人格的态度很坚决，至于副人格……
李曦琰想到方才打在耳畔的温热吐息，不自然地红了耳尖。
他一点也不想和那个副人格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