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御医说,太子爷回宫后,整个御医院都乱成一团,极想打听他身子得了何症候。又因宫中需谨言慎行,绕着圈子相问。心中焦虑难耐。
才送走御医,便整了发髻,端了妆颜,奔太子宫而去。
“各位王妃请回吧。太子身子微恙,老奴会待太子好些后,将各位王妃的心意转达。”我的轿才落,连轿帘都为掀,便听见了杨公公尖锐的嗓音响个不停。
抬了抬轿帘,放眼向外瞅。太子宫外真是门庭热闹,车马急。
即便心头有诸多不舍,留下也未必能见到太子真颜。
“走吧。”我放了轿帘,下了令。
软轿再次被抬起,行了十来米,穆罄便挡了我的轿:“倩妃,请随末将来。”
“谢穆将军。”男女避嫌,我不敢撩帘,然深知,跟着他,能见到独孤懿。
轿夫抬了我的轿子,绕到了太子宫后面的侧门边。
“倩妃请在此稍后,末将这就去问太子,是否方便见倩妃?”穆罄拱手,撩了将军服下摆,大步跨过门槛。
我嗅着空中浓浓药味,取出了兰妃赠我的小折子,细细品着药味,判断是何药。翻着医书,思量该如何为太子病情分忧。
穆罄没有返回,我便在轿子中独坐,药渣从我轿侧,被宫仆端过。
我没听脚步声响起,便撩些轿帘,探眼而望。
太子爷到底是何病候?为何药中解毒之物?如此不寻常。
“她可曾走了?”独孤懿侧靠床沿,对为他递上茶水的杨公公,摇摇头。
杨公公将茶水搁了,垂手禀报:“先前倩妃在大门口离去,得怪老奴话说得太满,断了她的念头。这会倩儿正在轿中等着太子爷召见的旨呢。”
“你送些茶点过去。看看她是等着本宫宣她觐见,还是睡着了,或在琢磨不该有的心思。”独孤懿病容的脸上,荡起一丝暖意,言语虽是犀利,却并非刻薄。
杨公公笑意连连地领了旨,抖着拂尘,走到我轿帘边,手指竖在唇瓣上,身旁的人自然不敢言语。
可他撩开轿帘,竟惊愕得肩膀轻抽,慌忙放下。因落帘太仓促,未看清我手腕上,扎着颗银针,而曲解了我打盹的缘由。
独孤懿听闻杨公公回禀,撑着床褥起身,泄愤地将摆在他手边茶盏杯碟,摔了个精光。气涌攻心,干呕几下。
“她真的对本宫无心……”他被搀回床褥,喘着粗气,低吼。
“殿下息怒,倩妃怕是累极了,才会失仪。”杨公公为我圆说,怎知我是医术不精,却想为独孤懿分些忧,尽管也知瞧他病的御医,强自己这从未触及医理的人许多。还是照着医书,胡乱用针,错扎了睡穴,才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已苏醒。
我想去瞧瞧病中的独孤懿,撩了轿帘,见陪我前来的灵儿已不知去向,只得呆坐轿中。
脚步声匆匆而过,引得我注意。从轿帘缝隙,向外望去,独孤樊!
“樊王爷,请留步。”我匆匆落脚,冲着他背影,轻唤。
独孤樊满眼惊讶地望着我,一声叹息,竟不语。
眼尖的我瞧见了独孤樊身旁的公公,乃太皇太后的人,心头对医的一知半解,自不敢详说。
我瞧着他,后悔落轿太仓促。
他看着我,叹气摇头。
我与他对视,目光交汇,望见对方眼中,皆是无言以对之情绪。
他嘴角动了动,单说了个“幸会”。
如此话语,我又怎能问及医理?
“多日不见,倩儿给樊王爷请安。”本为太子爷唤住他,说出的话却词不达意。
独孤樊迈进了院落,不经意间已回头两次,瞅瞅我,又看看我身旁软轿。
我琢磨他的心思,撩帘入轿,等着一会他为独孤懿请脉出来,再问太子爷的情况。
我与独孤樊的这番对视无言,竟全部落进坐在窗台边的独孤懿眼中。
直到我入了轿,他才离开了窗台,走回床榻边。
“太子兄,贤弟为你请脉吧。”独孤樊摆出了诊脉的红锦缎垫子,搁在独孤懿手边。
“嗯。你可见着本宫的倩妃了?”独孤懿明知故问,语气中却尽显不经意。
“见着了。”独孤樊心头一惊,据实以回,随即多了句话,“她瘦了好多。”
“哦?”独孤懿的手未搁上红缎,探究地望着独孤樊,像是等他详解,“本宫瞅着,她只是憔悴了些。”
“愚弟眼拙了。”独孤樊深知,我已嫁为独孤懿妃嫔,该懂得避讳。可搭上独孤懿腕间的手,竟忘了扣在脉上。
独孤懿忽而抓住独孤樊诊脉的三只指头:“与倩儿保持适当距离,本宫不希望再遇到倩儿和亲那些怪事。”
独孤樊大惊:“和亲不是倩儿错上了轿吗?不,是倩妃错上了轿。”
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也知其中蹊跷甚多,忽听独孤懿涉及其中只言片语,期待解析的眼神,投向了独孤懿。
“过去的事不必提。宫中最喜耳根清净。”独孤懿不愿涉及。宫中处处指定耳根清净的人,便是太皇太后。
“愚弟错了。”独孤樊为独孤懿诊了脉,思索着写下药方,“太子兄,愚弟告退。再见时,会懂得回避。”
杨公公送独孤樊离开,走到我的轿边,便不向前了。
我撩了轿帘,见杨公公已转身,唯有独孤樊一人。立在一旁,自知他在等我。
“倩儿,不必落轿。他的伤势,来势凶猛,可毒大半已解,只需针灸与药浴便能除尽余毒。”独孤樊向前迈了一步。如今的他已是真正的天下名医,见我如此在意独孤懿,眼中泛起遗憾。
“谢樊王爷告知倩儿情况。”我放了轿帘,与他隔着帘子说话。
从他的声音,我能听出,他似乎有话要说。然,听他说来,仅是句:“我险些害你命丧黄泉,若有一日,本王能弥补,定全力救你。只盼无那日到来。”
“樊王爷……”我才说了三个字,便听他的脚步急促向前,不多时便隐没了落脚声,想必他已走远。
将医折子塞入怀中,安静地坐在轿中,却不知何时能见上独孤懿一面。
黄昏已过,天色幕黑,月上树梢,几个时辰又匆匆而过。
我饥肠辘辘,终熬到了独孤懿传我。
“倩儿参见太子。”我迈着碎步,入了房。
“你为何不问,你的宫女与轿夫何去?”独孤懿坐在床沿,也不瞅我,眼中显出一派慵懒。
“定是太子爷让他们回去了。”我没有听到他许我抬头,小心翼翼地扬了眼,瞅向他的脸。
不争气的肚皮“咕噜”一叫,然,我惦念的,只有他的病。
“你为何来瞧本宫?”独孤懿侧了头,看了看我,又将目光移开。
我环顾四周,轻声回禀:“太子殿下,倩儿因为惦念太子殿下,所以过来瞧瞧。”
“那你过来。”独孤懿将手伸向我,待我来到跟前,与我面对面地对视。
“倩儿瞧到了。太子爷还需休息。”他眼睛中盛满血丝,以这个情况对照医理,他的疲倦太甚,不利于康复。上山凭吊芯妃,竟落了一身病……
我叹芯妃能让独孤懿如此,又感于若是自己先去,他是否会惦念。幽幽思绪,化作忧伤叹息。
“本宫饿了,让他们去备膳食吧。”独孤懿听见了我肚皮发出的抗议,发了话。
我为独孤懿传了口谕,安静相陪,待膳食摆上,搀他下床。
他的胳膊肘碰到了我怀中、那放着医书之处,然,我竟未察觉。
“倩儿,你揣着什么?硬邦邦的。”独孤懿扭头,用手指隔着我的衣服,戳了戳医书。
我从怀中取出医折子,双手呈上:“就是这个。看似易懂,实则难懂。倩儿闻了药渣,估摸着药名,按上面所书,扎了穴位,却不想睡着了。”
独孤懿哗然,伸手拭拭我额头:“倩儿不舒服?”
“否。是太子爷不舒服……”我难为情地讲了自己的多此一举,低着头,不敢抬眼。
独孤懿大笑,笑声好似又回到了草原,无形中渗入了豪迈:“这医书虽是精道,可错施针,会令你留下旧疾的。本宫不饿了,你一起吃了吧。”
我饥肠辘辘已难耐,小心翼翼地瞅他神色,见他没有一丝责备,熬不住肚皮的饥饿,用了膳。
“你歇着吧。”独孤懿素来话少,思绪都藏于心底,也不用我猜,自个儿回到床边,放开了折子。
我见杨公公收拾软榻,便和衣而躺。
杨公公退出后,我嗅着定神的熏香之味,开始迷糊。半梦半醒间,只觉有人为我整理被褥,眼皮沉沉,却抬不起。
“倩儿,一年之后,你会得到你该得的东西。三年之后,你就无需如此左右为难……”男子的声音,有些独孤懿,又酷似独孤樊,我分不出他究竟是谁,怎奈眼皮沉重,如何也抬不起。
一觉醒来,独孤懿已不在房中,只有收拾金针的独孤樊在整着医单。
“樊王爷。”我觉失仪,赶紧起了身。昨夜,到底是何人给了我听不懂的承诺?
张望四周,独孤懿何在?
“他呢?”我理了衣裙,叠了软被。
“你怎不问本王在此有多久了?”独孤樊将医单送入带来的盒中,眼里显出失望,却不过多言语。
我哑然,低头揪着衣袖,熬着时间。
“后日是我母妃的忌日,你可愿同往?”独孤樊起身之际,征询我的意思。
我知独孤懿母妃的忌日需再过几月:“樊王爷与太子……”
“我们不是同一母亲所生,我等你消息。”独孤樊迈出了房,跨过门槛之际,留下了话。
我瞧着他远去,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他与我有情,我对他只有义。
辞了杨公公,由太子身边的一侍卫,送往我住所。
信步走去,满心思虑皆是去与不去的抉择。
“见过倩妃。”一声男子见礼之声,令我驻步。
寻声而望,此人竟是别了多时的轩辕苍:“五王爷,有礼。”
我与他已见过,单独相逢,今遭还是头一回。
轩辕苍冲自己身侧的两位婢女唤了声:“你等还不去见过那位官爷?整日里瞅着让本王给你们引荐……”
我自知他是胡言乱语,仅是支开我身旁相送的官差,也不道破,一笑了之,举步上前。
轩辕苍信步跟上,仍与我保持适中距离:“晴儿,可是有心事?”
“五王爷莫再唤倩儿为晴儿,冒充晴天郡主,倩儿自有难言之隐。”我没有回头,但坚信他能听清我的话语。他唤我晴儿如此轻松,然,竟让我觉出他希望我就是晴天之意。
“为何本王每次见你,你都心事重重?你不该回来。本王本早应回朝,也是因为你,不忍走。你到底为何事烦忧?独孤懿?”轩辕苍在诸粱国早超出了预定停留的期限,却害怕离开之后,再难回来,便将归期一改再改。
“情与义,何其抉择,倩儿难以思量。”我信口而答,望着波光粼粼湖面,幽幽叹息。
“以本王之见,晴儿可将这个烦恼,告诉你的夫君。以晴儿的聪慧,自会得到夫君的包容。”轩辕苍驻步,缓缓转身,“若有事,便到你们寺庙,找一位惠达禅师,让他给本王带话。”
“谢五王爷提点。”我与他背道而驰,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过了这一座桥,他便行出了很远。
我站在桥中央,这才回头,望向他可能前去的方位。
“倩儿……”独孤懿缓缓走来,看见我站在桥上,思虑难定,唤我。
“倩儿见过太子。”我转身,冲着独孤懿行礼,思索着轩辕苍的话,娓娓道来:“倩儿遇上件难事,正举棋难定。”
“说来听听,本宫为你参想。”独孤懿眼中划过惊愕,像是我的为人与我说出的话,不符,探究地看了我良久,才应了声。
“倩儿一位不算故人的故人,想祭奠母亲,约倩儿同去。倩儿不去,觉对不起先人;若倩儿去了,又恐闲言碎语甚多。”轩辕苍教我的办法行吗?虽说他国也是礼仪之邦,但独孤懿为人与他截然不同。如此言论,有何结果,我话才落音,心便觉不踏实。
独孤懿顿了顿,冲我摆手:“倩儿你先回去吧。”
“是。”白问了。我就知道轩辕苍的做法,在独孤懿这行不通。
我欠身,回了院。
这才坐定,连晌午也未用,又见太子宫跟在杨公公前后跑腿的小公公,过来给我送文稿,拆开一看,是段悼词,笔迹乃出自独孤懿之手。
品读言语,皆是儿念母之情。然,我却不敢将这段悼词,捎与独孤樊,只因拿不定独孤懿写的,与我当日写给芯妃的,是否都是猜的多,属实的少?空洞不已。
估摸着,独孤樊祭亡母的时辰,只身前往。
原来独孤樊的祭奠,及其清雅,只是在皇城的河边,放两盏花灯。
我暗叹,幸而没带那东西来,十指合掌,在心底为独孤樊的母亲送了句:“走好。”
“倩儿,你回去吧。呆久了,不好。”独孤樊看看天色,选这里祭奠,也因陪他祭奠的人,是不方便在宫中多走动的我。
“无妨。太子爷知道我陪朋友祭奠亡母,还送了悼词来……”我话说到半岔,就听孤寂箫声奏响,悠悠然,却显*。
“何人吹箫?”独孤樊挑眉,用胳膊护住我,张望。
看似未果:“我们走吧。不知是何人。”
隐没在林中的轩辕苍,将箫插到了背后,垂肩长发迎风荡起。
“五皇子也有兴致夜间鸣箫?”独孤懿拿了壶酒,信步而来,手指一掸,一颗送酒的小豆弹入口中。
“不耽误太子爷赏月。轩辕苍告退。”轩辕苍到此,仅为我只身出院,恐遇歹人。独孤樊一人武功平平,难以照应,见独孤懿到了,便不多留。
独孤懿笑着拱了拱手,望向我与独孤樊隐去的方向,待轩辕苍走后,跟随了我们的脚步。
我才回了院落,揉着无意中扭伤的脚踝,就听身后的院门外,响起叩门声。
灵儿匆匆将我搀进屋中,为我卸了披风。
独孤懿已信步走来:“灵儿,退下。”
她瞧着我藏不及的腿,弯腰蹲下:“脚歪了?”
“先前一不留神……”我将脚穿回绣鞋中,欲起身见礼,竟被他扶住。
“罢了。”他拦腰将我抱起,放至床边,“凭吊过你朋友的母亲了?”
“是。”我始终不敢道破那位朋友,便是独孤樊,见独孤懿褪了我绣鞋,捏着我的*,用力吃痛叫出声来。
“好了。你歇着吧。明日传个御医来瞧瞧,喝几副汤药,便会没事。”独孤懿掸了绣袍。
屋外便传来皇太后派人来召唤:“宣倩妃到皇太后那小坐。”
我不得不起身,然,独孤懿伸手按上我肩头:“你不必去。本宫和你夜游,伤了你的足,本宫代你去走一趟吧。”
我哑然。他怎是与我夜游之人?难不成宫中人的眼睛处处都长?耳目也太多了。
送走独孤懿,斜靠床沿。
灵儿端来了一锦盒,说是独孤樊派人送来的。
“我瞧瞧。”我拿了锦盒,掀开盖,看着深紫色的瓶,拧了盖,一股奇香萦绕鼻尖。
“樊王爷说,这个既可养颜,又可强身。奴婢嗅着这香味,顿觉神清气爽。”灵儿连做几个深呼吸,还未等我说话,便端来茶水,欲弄几滴到茶水中,让我一同服下去。
“不可。”我盖了瓶盖。这小小瓶中装的精油,定是世间罕有,独孤樊得此一瓶,怕是难有第二瓶。他今日见我神采黯然,可能是将稀罕之物取了出来。
“灵儿,你辛苦一趟,将此物还与他。”如此贵重之礼,收了,会不踏实。
灵儿极不情愿,将锦盒合上,挑了宫灯,出了门。
独孤樊见灵儿奉我之命,退回了精油:“这女儿家之物,留在本王处也是浪费。倩妃既然不要,我就先收着,待她想要之时,你过来取便是。”
灵儿欠身,离去。
独孤樊起身,打开了药柜最上面的抽屉,爬了凳子,将锦盒端正放进柜中。
“樊王爷,有人传言,倩妃今日与您私会……”屋外独孤樊的公公轻声递话。
“胡言乱语!”独孤樊懊悔,不该约我去祭奠他的亡母。
“老奴这就再去打探。”侍候的公公深知,我对樊王爷的重要性。
“别去。去得越多,流言传得越疯!是本王的疏忽。”独孤樊缓缓迈下凳子,背着手,站到窗边,看着夜色,不语。
他的烦忧,众人的议论之声,仅在一个时辰不到,便烟消云散。
在皇太后宫中续祖孙情的独孤懿,拂了衣袖,落笔写下――樊母妃聪慧……
“皇孙怎记得樊儿的母妃?”皇太后看着独孤懿所书字迹,深思熟虑后,琢磨开口。
“本宫原打算多陪陪樊弟,后怕误了政务,前了一月,便传旨与倩妃,让她今日替本宫吊念樊母妃。谁知今日,本宫又得了空闲,才与樊弟话别,就到皇祖母这讨杯茶。”独孤懿说得合情合理,眉宇间,都是对长辈的思念之情。
“皇孙想得周到,既不耽误国事,又不疏于兄弟之情,是皇奶奶的幸事。”皇太后暗骂,那嚼舌又不打听清楚的奴才,害她丢足了面子。
“来人,拿些灯油,送到庙里,为樊母妃点上。”皇太后由太子搀着,走向寝宫,不忘叮咛服侍她的奴才们。
独孤懿别了皇太后,便回了我的院落,见我焦虑地坐在床边,解了外袍:“本宫都应下来了。你安心吧。往后办事,就要如同今日这般,不要落人口舌。”
我为难之极,今日做派乃轩辕苍提点,其尺度既不违背义气,又合乎了人情。在宫里,得到了夫君的庇护,这般尺度,我岂能掌握得了?
叹息,再叹息。
“太子爷,若倩儿将来做事不如今日周全,还请太子爷勿怪。”我侧目望向他,却见他眼中茫然一片。
“你既今日做得如此之好,为何来日却无此信心了?”独孤懿从袖中,取出个香囊,递与我,“这是本宫在蒙古无意看见的。拿着吧。”
“谢爷赏赐。”我嗅着奇香,神清气爽,有种回到大自然的畅快,正对香囊研究得起劲,独孤懿便伸手将香囊抓了,向里侧扔去。
我也知登基之前,独孤懿政务繁多,却不晓做了太上皇的独孤大帝会如何度日。
然,随着日子划过,我才晓,太上皇会搬离皇城,住到京城近郊阡陌纵横、依山伴水的新城,过些悠闲的日子。
“倩妃,您瞧,这件衣衫可曾够喜气?”灵儿搬了好些绣具,又不知从哪折腾来金线,为我绣太子爷登基那日,我的朝服。
“灵儿,我只是淑妃,而且顶多是淑妃,现在我的受封,都没有放下话来。你绣那些,太早了。”我冲她叹气,没有封位,空她太失落。明知她一片好心,为我担心为我忧,却不忍看着她伤心。
“姐姐尽说丧气话。”灵儿在无人之时,唤我姐姐,并非因她做了独孤懿名义上的妾,仅是与我感情交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