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淡笑,选妃的事,她不会耽搁。只是,这些她瞧中的女子,皆得出自她的亲信家。
“懿儿告退,不打扰太皇祖母休息。”独孤懿离开了马车,独骑骏马,极想发令行往皇城快一些。
然,最终也在嘴边说了声:“倩儿,本宫不信你真的葬身乱箭之中,在乱坟岗长眠!”
每向皇城行一步,他就愈发难控制眼中流露的焦迫。
“百里昊帅朝歌守军,恭候太皇太后、太子祭天归来。”百里昊率先叩拜,旗下守军“刷刷”跪地。
“免礼!”独孤懿坐在骏马上,抬手,“百里爱卿,在本宫祭天之时,守住皇城,功不可没。带本宫登基后,再行封赏。”
我看不见他进城的模样,只挨在床沿,听蓝氏说起他平安归来,稍有心安。
他回来了,我却不能相迎。若再见他一面,又该说什么呢?
我乃乱臣贼子之女,他为高高在上之君。龙一族族灭,独孤懿定会因即位前的皇城血腥,遭遇非议,即便他想留我在身边,我也该拒绝。
心留下,人相离。
进宫非我本意,动情违我心意,相许竟遭灭门……
难道我与他就此了断情意?眼角微有湿润,拭拭才知,泪中夹血。
“不可哭!流泪太多,会瞎的!”端茶进来的蓝氏,急得低嚷。
“啊?”我拿着帕子,拭了眼角。流泪太多,会失明;鼻涕太多,会失去嗅觉;所食,只能为软糯的蒸煮之物。
我的确活着,能听见,能瞧见。
“蓝妹妹,我知晓了。这种事,我尽量避免。”强忍住抽泣,以免犯了蓝氏对我的叮咛。
“太子爷明天登基,会大赦天下,以后一切都会好的。先把药吃了吧。”蓝氏见床头仍搁着药,端起,送与我唇边。
“听你说,我的族人还有一些被送去樊王爷那当药奴,他们如今是否还活着?”我服了汤药,忍住干呕,挡不住药性袭来全身的颤抖。
“我也是听蓝晨说的。他只是名牢头,知道的甚少。不过,除了被樊王爷带走的部分,还有一些不重要的,发配了边关,说是百里昊带去的人救下的。”蓝氏也不清楚行刑那日,事情的经过如何。蓝晨每日带回的消息少之又少,她只能拼凑着给我讲。
我瞧她脸色抑郁,便知她只报了好消息,隐没了伤心事。原想追问,但身子实在熬不住,唇瓣几次开启,竟发不出声,吐不出话。
这恐怕就是我这条命,今后两年的状态了。
“你先歇着,我出去了。”蓝氏为我整理薄被,又恐我害冷,搬了自个儿的,为我填上。
我睁着眼睛,看着她离去,心头堵着的话依旧问不出声,心中敲着鼓点,计算着独孤懿登基时辰的到来。
时间每向前推进些许,我就为他安心一分。
我不求他能赦免我这将死之人,然,盼他如愿登上大宝,前程似锦。
独孤懿呆在挂着无数先皇遗像的殿中,双膝跪地:“子嗣独孤懿,恳请各位祖先,保佑本宫能顺利登基。也请保佑,本宫中意的龙倩仍活于世,有朝一日,本宫能与她团圆。”
空灵的殿难以给他回应,长跪于灵位前的他咬破手指,滴血盟誓:“本宫与龙倩重逢后,会将她带来,叩谢各位祖先。请祖先的在天之灵垂爱!”
穆罄站在殿外守护,倩儿你真的亡故了吗?我领人翻遍了乱坟岗,皆找不到你的尸首。当然我们也看见了,看不出原来模样……
我不该让你入宫。即便太子钟情于你,我也应带你离去。退让,造成我们阴阳两隔。我痛心大姐――原太子妃的悬梁之死,还让你步了我姐姐的后尘。
“我们走吧。”独孤懿离开了大殿,见穆罄拧眉深思,越过他身旁。
“太子爷,等你登基后,末将想告假……”穆罄不死心,对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已派最得力部下继续探查乱坟岗,也向乱坟岗附近的村落打探,是否收留了来路不清女子,但他还是希望自己加入寻我的队伍中。
“你想去找她?本宫无异议。”独孤懿立在风口,抬头仰望繁星,将眼底的情愫隐藏。
她?太子爷怎想得到自己对倩儿仍惦念不忘?穆罄不该轻易接话。
独孤懿叹息,双手背于身后,衣袖中滑出金牌:“这是本宫的太子令,登上大宝,本宫也用不着此令。但你可凭此令行走江湖,为本宫找她,且不可带着她远走高飞。倘若那样,本宫回杀了你,夺回她。”
穆罄惊愕,跪接太子令:“末将领命。”
他们终没有结局,但是否将倩儿送回,穆罄不确定。
独孤懿扭头,垂眸看着思绪万千的穆罄:“不必去查在乱坟岗,与你大打出手的蒙面一伙人,本宫知晓他是谁。”
“恕末将愚钝,请太子爷告知,那伙人到底受命于谁?樊王爷吗?”穆罄满心揣测,拼凑着黑衣人出现的时机、身手,及来无影去无踪的隐藏。
“非也。倩妃的一个爱慕者,轩辕苍。”独孤懿隐没了草原种种传奇,单说了个名字。
穆罄惊讶,轩辕苍与他娶的首位侧妃,曾为草原上人人颂扬的伉俪,皆传言――轩辕苍英气逼人,成熟干练,他的爱妃才华横溢、斯文灵气。
“轩辕苍应该爱慕的,是他草原上那位侧妃吧?”他猜测着,向独孤懿问道。
“倩儿就是代嫁的晴儿,晴儿就是轩辕苍的那位侧妃。本宫的人,所有男人都惦记!”独孤懿叹息,一丝骄傲夹杂着烦心。
“时辰到了,太子爷请吧。由老奴为太子爷更衣。”杨公公候在附近良久,当时辰到来之时,才打扰了二人谈话。
“走吧。”独孤懿看了眼杨公公手中拂尘,迈步。
金殿外,乐鼓声一片,文武百官正色等候。
独孤懿身穿皇袍,昂首挺胸踏上登基之路。
独孤大帝站在皇位跟前,看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的儿子,暗候一会的弹劾。
太皇太后、皇太后坐于帘后,期盼独孤大帝的禅让,独孤懿的登基,一切顺利。
独孤懿迈着沉稳步伐,走到独孤大帝跟前,诚心叩拜:“儿臣独孤懿叩拜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物百官拭目以待独孤大帝为独孤懿戴上皇冠,然,皇冠还未系好,几名武将和部分文大臣便挺身而出,齐呼:“微臣有异!”
独孤懿惊愕,抬眼望向面不改色的父皇:“请父皇为儿臣系发冠稍稍快点。”
“微臣也有异!”又一派不赞许之声,惊起。
还未系好皇冠的独孤懿迫于时局,起身:“何异?”
“皇城内,龙一族死伤数千,如此血腥,微臣不忍。恐新皇此刻登基,难以平天怒。”发对独孤懿登基的大臣,向前一步。
独孤懿放眼立在金殿与金殿外的众臣子,牙关紧闭。
他没有看身后的父皇,不动声色中相问:“父皇您可给朕出了个难题。”
自己系好皇冠,独孤懿改了口,将“本宫”换成了“朕”。
独孤大帝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凛冽与质问,不愿轻易退位的他,早就料到今日独孤懿难以服众:“为父也是想让皇儿安稳地坐下江山,才将皇儿登基前,肃清了不忠的龙一族,”
独孤懿抬手,令非议声暂停:“众爱卿,朕会禀行列祖列宗和先皇遗训。龙一族违逆灭门之事,带日后早朝时另议。”
其余站于四下的官员,各持已见,纷纷等着旁人表态,再寻自己该支持谁。
“众爱卿,朕坐了江山几十年,对各位爱卿……”独孤大帝说出些感人肺腑之言,却并不将退位之事,提及。
“父皇,请受朕领文武百官朝拜。父皇年迈,诸粱国国事繁多,朕不忍父皇辛劳,愿为苍生分忧。”独孤懿扫了眼四下之人,像是在判断,有多少人会站在自己一边。
帘后的太皇太后、皇太后一语不发。独孤大帝势力不小,若再让他呆在皇位上,她们控制江山的力度就会急速缩小。她们也不喜一心废奴的独孤懿,然,新皇总会面临这样那样的艰难,恰好让她们喘息一记,待将来辅佐独孤樊登基,一切便天下顺然。
“臣南宫术对禅让之事支持不二!”枫皇后、芯妃之父、拄着拐杖参拜的南宫术,大声响应,站在了独孤懿一边。
南宫术叩拜,在百官中反响颇大。
“臣百里昊支持太上皇,愿忠于新皇!”华妃之父、朝歌守军大将百里昊叩拜。
“臣以为,朝歌在禅让前,皇城内流血无数,乃凶兆。新皇在此时即位,恐上苍责难我诸粱……”反对之声并未由此而绝。
两位皇上并肩而站,炯炯目光投向四下。
连大殿外维持次序的士兵,也分作三派――
有人高呼:“独孤大帝。”
有人大喊:“新皇万岁!”
还有人竟喊出了:“太皇太后垂帘!”
……
忠于独孤懿的势力叩拜,效于独孤大帝的势力傲立,支持太皇太后的人脉向后退了一步。
观礼的众外藩哗然,只捧着朝贺新皇独孤懿的贺礼,立在原地,等事态朝着清晰之方向,再做定夺。
几句谈话费了我太多神气,话未落音,我就困乏中昏睡了。
“倩儿……”穆罄与我谈了没几句,见我便已合眼,惊觉中高呼:“兰妃,快过来!”
蓝氏急急忙忙入了房,为我整了被角,拿出银针入了我穴,待我平稳些许:“穆将军,倩姐姐没事。您去歇着吧。”
“这叫没事?倩儿的情况有多糟?我要知道。”穆罄质疑蓝氏的话。
蓝氏沉默,穆罄的姐姐是前诞下幻儿、悬梁自尽的太子妃。她对穆家并不太信任,在宫中生活久了,很难相信任何人,这也是她能在宫中生活的缘由:“穆将军,倩姐姐是病未痊愈,激动过度,痰迷心头,一会喝了汤药,便能平稳。”
穆罄不再问,说了声:“用得着末将之处,还请兰妃知会。”退出了我的房。
蓝氏为我施针半个时辰左右,我终唤回了神智,未睁眼,继续了先前的话:“穆将军,其实你一直厚待倩儿……”
“倩姐姐,我是蓝儿。”蓝氏轻推我肩膀,待我抬起眼眸,瞧了她,规劝道,“姐姐勿信任何人……”
“蓝妹妹,穆罄信得。我与他相交多年,虽未深处,但也知他本性……”我讪笑。
她无论是宫中的兰妃,还是乡间的蓝氏,皆为人谨慎,唯恐多行一步,落人口舌。欲详说穆罄之种种,然,见蓝氏摇头。
“姐姐说信得,妹妹就信得。姐姐歇着,妹妹一会就来。”蓝氏转身而去,唤了穆罄,开出了我所需的几味难寻之药,且叮咛,“这些药拿来后,让我先瞧。”
穆罄对蓝氏态度的大转变,疑惑难解,却,也不多问,交代护院:“你等好生看着。任何人不得入院。”亲自出外购药。
独孤懿虽心系于我,然也苦于朝廷政务一时脱不开身:“父皇,百里昊虽是朝歌守军,也无法在刁民暴动的苗头前发现。如此就撤去百里昊朝歌守军一职,朕以为不妥。”
帘后,独孤大帝面不改色,精心策划用刁民暴动,在御医返朝歌城时,刺死几名御医,趁机令朝臣们弹劾支持独孤懿的华妃之父百里昊,从而将朝歌守军一职换成自己的心腹,如今竟需这等大费唇舌。
“虽只死了一名御医,但朕痛心疾首……”他说得深情并茂,百里昊守军一职,他志在必得。若没有穆罄单带章御医入城,那些受命于他独孤大帝伪装成难民的侍卫、就不会贸然提前行动。多几条人命,弹劾百里昊,岂需如此费神!
“微臣不才,若双圣无意,微臣愿暂代朝歌守军一职。”穆诚峰叩拜。
“微臣誓死效忠双圣。丞之女枫皇后训导丞,丞之女仙去芯妃告诫丞,丞不敢违两位娘娘之命……”朝廷中,嫁出两个女儿,各侍候一位皇上的南宫术最有资格担当朝歌守军一职。他的觐见,令朝堂的议论声霎止。
回世子府的路上,他曾途经穆罄别院,然,我与他终隔着院墙,未知彼此。
我靠在床沿,拿着独孤懿所写的绢布,热泪盈眶。独孤懿待我之心,我越是明了,便愈加为情心碎。
杨公公为了逗我开心,竟给我说些宫中不咸不淡的笑话,连一旁相陪的蓝氏也由微笑变作扬扬唇瓣。
“杨公公,您走这一趟辛苦了,歇歇了吧。您的心意,倩儿领了。”我感激他学了小狗,又学猫叫,不忍再折杀他的那把老骨头。
蓝氏搬了凳,杨公公落了坐,说了些独孤懿政事繁忙、脱不开身之词。临行前,他犹犹豫豫试着开口:“倩妃娘娘,您有个故人即将辞行。”
我揣测他说的是缘儿,却见他神色中隐讳多过不舍,疑心另指他人,欲详问,就见他行礼而去。
估摸着乃轩辕苍,我忙唤了蓝氏:“妹妹,我告诉过你,我在草原的点滴。掐算日子,轩辕五王爷也该走了。我与他相识一场,虽是无缘,他也待我不薄。能否请你向他为我报了平安?”
蓝氏应了声:“我明就去。姐姐勿念。”
她说风,便是雨。次日一早,就问我要了我亲笔书写的绢帕,出了门。
轩辕苍的世子府,全朝歌城的百姓皆知其方位,然,向守门侍卫报出自己乃王爷一故人的蓝氏,竟苦等一个时辰,啼笑皆非地拿了管家打发她的半匹绢布,离去。
绢布被带回了穆罄的别院,而她此行竟让独孤懿来瞧我之时,不满。
“皇上,我与五王爷光明磊落。只想与他报个平安,无它。”我瞧着独孤懿满脸阴郁,急于辩解。
独孤懿落坐床边的凳上:“倩儿让蓝儿去,朕只是碰巧知道。若没那么巧,倩儿岂不是要瞒着朕?”
他吃醋?我掩口而笑。帝王也有如此情趣?只听说后宫妃子争宠,我一个半死之人,竟有堂堂一朝之君如此垂爱。
“倩儿,朕说对了,是吗?”独孤懿起身,抖袖,眉间皆是怒气,急煞了一旁的蓝氏。
我手撑着床沿,终够到了独孤懿的锦袖,轻拉袖边:“皇上,倩儿谢皇上垂爱。”
独孤懿脸色黑中泛红,对一旁的蓝氏摆了手,示意她离去。
蓝氏掩门,退下。
独孤懿这才落坐床边,拥我入怀:“倩儿,他非你夫君,若你再这般念念不忘,休怪朕不念情。”
我只笑不答,心如泡在蜜罐中,指尖在他掌中书写――一生一世念一人,足矣。
独孤懿抓住我指头:“朕不懂。”
不懂?他是逼我说。我由衷佩服宫中那些妃嫔,能将情意绵绵,用身、用心、用言语,道破。
憋了良久,抬眼瞧他,他仍在等。
“倩儿…倩儿心中只有皇上一人。”这岂是我说的,是我瞧着他的口型,读出了他嘴边的话。
独孤懿心满意足,大笑,爽朗的笑声令我脸颊绯红。
他贴着我的面颊:“倩儿,朕一直知你聪慧,然,你从不自信。以后日子长了,你自会知晓朕的心意。”
我岂会不懂?除非是个愚人。
独孤懿与我相拥,叙了会话,便唤了蓝氏:“这个时辰,倩儿该施针了。朕看了些医书,就给你打个下手吧。”
蓝氏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在独孤懿搬的凳边,落坐。又见他一根根递上银针,这才为我施针。
我本想在独孤懿跟前,精神些,可针入穴,只能显出痛苦模样。
独孤懿拿了帕子,在不打扰蓝氏的前提下,为我抹去额上冷汗。又将我汗水打湿衣衫,小心翼翼在我衣衫内,垫了锦帕。
被施针之人乃我,然,施针结束,他的汗水竟不比我的少。
“现在如何?”独孤懿见蓝氏端了铜盆,询问。
话音刚落,我突然挣扎起身,一口淤血喷出。
蓝氏安心而笑:“皇上,姐姐好多了。”
“这…就是好多了?”独孤懿声音低沉,盯着我的脸,一派匪夷所思之神情。
蓝氏唤婢女端来事先熬好的汤药,欲递与我,被独孤懿接了去。
“你出去吧,朕一会与你说话。”独孤懿小心翼翼搀扶于我,用唇试了汤药温度,喂我服下。
“皇上……”我见他如此担忧,想规劝几句。
唇瓣刚起,就听他道:“倩儿,勿语。多休息。”
他陪了我好一会,直到我眼皮打结,睫毛凝成蝶,才放了帐帘,掩门离去。
“皇上,蓝儿恳请皇上想法让樊王爷出手救倩姐姐。”蓝氏犹豫再三,跪求。
独孤懿将一根指竖在唇边:“说话小声些,朕不想吵到倩儿。她刚睡下。”
蓝氏被他搀起,二人走到院中凉亭再叙。
“樊王爷治愈倩儿的机率有多大?”独孤懿双手背于身后。
蓝氏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能治愈倩姐姐之人,需行医天下,见识卓越。蓝儿愚钝,能想到的,仅有天下第一鬼医樊王爷。”
“朕知道了。”独孤懿面色凝重,未在问有关我病之详情。
回到床边,他挨我而眠,然,我落于枕间的乌发,被他又一次收藏,放进了绣着兰花的荷包里。
“倩儿,无论将来你会成什么样,你始终都是朕的倩儿。”他不敢拥我而眠,与我平躺,近看着我的脸,思索令他的眼眸显得更为深邃。
为了我的身子,回宫后的他独处时光皆泡到了藏书阁。
“皇上,枫皇后派人来请皇上今过去赴宴。”杨公公端来了帖子,搁于独孤懿的红案上。
“她有没有说过,为何宴请朕?”独孤懿点了墨,落笔宣帕。
“老奴不敢问,来人也不曾说……”杨公公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屋外的通传者扬声报道:“枫皇后驾到。”
独孤懿起身,淡笑:“她竟找到这来了,朕不见也得见了。”
眼底飘动揣测之意,客客气气将枫皇后迎进藏书阁。
“本宫到藏书阁来寻些医书,竟巧遇新皇。幸事。”枫皇后端庄落坐,眉宇间竟显尊贵。
独孤懿点到为止,笑不起唇,想找个理由离开,就听枫皇后又道:“幻儿乃新皇之长女,她的身子牵动着他皇爷爷的心。本宫听闻,幻儿身子时好时坏,华妃毕竟年幼,虽为人周到,可……”
独孤懿瞅着医女为枫皇后捧来的医书,见写的都是小儿病患之说:“依母妃之见,该如何?朕不想过分劳顿母妃。华妃无所出,为朕养育幻儿,乃她三请之果。”
枫皇后品茶不语,独孤懿为何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目光只停留在她的下颚。唯有将幻儿弄到自己身边,才能有机会常于独孤懿相聊。独孤大帝极疼幻儿,听说她愿教养幻儿,喜形于色多时。
“新皇,本宫还是想让华妃带着幻儿,住到本宫的宫里来,你意下如何?”只能退到这里,虽不为两全其美,也有见独孤懿之可能。
“这……”独孤懿起身,“母妃提议甚妙,只是华妃心直口快,连太皇太后都说难以她相处一整日。朕谢过母妃好意。”
枫皇后顿住,她又一次败给了在宫中、朝堂势力非凡的太皇太后。
独孤懿别过凤皇后,刚回到宫中,就见芯妃、枫皇后之父南宫术求见。
“老臣请皇上圣安。”南宫术撩了朝服,恭敬叩拜。
“起来说话。”独孤懿端坐于正位之上,“爱卿有何事?”
南宫术再行礼,跪请:“老臣为芯妃娘娘请皇上追封个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