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让君阿紫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在夜色下更显透明,仿佛应风便倒,随时消失,似是明白,似是不甘地倒抽一气,想要反驳,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一般,然而,却无言可驳。
见她如此,夙孤冷心有不忍,墨侫的眸子微颤,心头划过心疼,道:“朕承认方才的言辞对你来说有些重,你若觉得不中听,大可别放在心上。倘若君姑娘与五哥当真是上天注定的有情人,老天爷怎么舍得拆散,但,倘若不是,有些姻缘,也是强求不得,还望君姑娘期望莫高。”
听此,君阿紫当即反驳:“皇上的话确实句句在理,字字敲心。只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死心眼,往往不到黄河心不死。恰巧,阿紫就是这种人。”
对于她的回答,夙孤冷并不意外,眸子闪过一抹黯然,道:“若是等不到呢”
瞬间,心似有龟烈的缝隙漫廷,疼得她浑身发颤,良久,方言:“不会的,皇上请放心,王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过的话一向会做到,我相信他。”
薄唇轻扬,烟眉轻挑,清冷的声线皆是绝然,眉宇间看不出是郁然还是释然,只是依旧恬淡的笑意证明是她内心不变的坚定。
夙孤冷怔怔看着她的侧面,眸中闪过难掩的情素。
女子此时傲立负手,云纱飘然,清尘脱俗,冷傲清丽的脸上在月色下柔和妩媚,忧郁的烟眉似蹙非颦,清明泉眸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眸底闪烁轻颤,睫影下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愁怅,淡粉不沾朱的唇角挂着一向不改的浅笑,从容淡定,雅韵妙嫣,孤傲冷艳,似冬雪初绽的寒梅,让人舍不得惹拮。
一时间,夙孤冷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心头被她那愁涩的笑所牵扯着,刚硬的心正渐渐被她腐噬着,垂垂危及。
烟波庭的湖水在清寒的月光下更显凄清孤漠,素莲吐露芬芳,淡雅的香气在鼻端撩拨,然,无人欣赏
一直望着湖面的君阿紫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侧首蹙眉望去,与他的目光相撞,不解道:“皇上为何这样看阿紫”
闻声一震,夙孤冷收回恍惚的心神,失笑道:“朕只是觉得,五哥真是得幸,能得姑娘这样的芳心,像姑娘这样的佳人,若得一心一人,此生足矣”
“皇上说笑了。”君阿紫淡道。
“以后,你还是叫我月关或者月公子吧朕,不,我还是比较习惯姑娘这个称呼。”夙孤冷慵懒一笑。
“好,月公子。”君阿紫看了一眼月色,方道:“时候不早了,阿紫该回去了,月公子请自便。”君阿紫淡淡施礼,转身即走。
“等等”夙孤冷突然唤道。
闻声止步,君阿紫转身颦眉,问道:“月公子还有何事”
岂料,夙孤冷朝她走近,将身上的锦袍脱下,动作自然地套在她纤细的身上裹住。
意外他的举动,君阿紫推辞道:“不用了,墨吟阁离这里很近,公子的心意阿紫领了。”对他的举动,让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反感惶恐,让她避之不及。
夙孤冷无视她的话,丝毫不给她退后拒绝的机会,强行按住她的肩膀,系好带子,慵懒笑道:“五哥如今不在,做为他的弟弟,于情于理,我应当照顾好你,夜里风寒,露气湿重,你的身体才刚刚痊愈,应当好好注意才是。”
说话间,手自然而然地将她的颊边的青丝收拢耳后,指尖似有心,似无意的滑过她滑嫩如脂的脸,再游移到她如玉的耳坠,绝夭的桃唇邪扬,慵懒的声线里稍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宠溺与心疼,更有一种理所应当的霸气。
四眸相视,瞬间,君阿紫被他灼烫逼人的目光震摄住,只觉得他方才的举止让她生起尴尬不安,那样霸气的他比完颜澈的蛮横还要让她承之不起,不知如何应对。
眼神下意识地逃开,君阿紫退后数步,清丽的容颜暗浮红樱,后背更冒出一阵冷汗,跄然谢过:“告辞。”随即逃之夭夭。
见心中佳人如此怆然逃离,纤细的倩影在夜里透着一股纯真与诱惑,夙孤冷不禁苦笑,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至于每次都对他避之惶恐吗
褪下锦袍,仅剩下一件雪锦的他在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绝华风雅,足以让万物失色,男子看着自己的手,唇边的笑意更浓,心有一圈圈暖意漫廷,甘之如饴。
将军府
三更时分,夜诡寂冷凄。
一道黑影窜进兰兮苑,闪进寝阁,动作利索,不动声色。
火折子一打开,将桌席上的烛火点燃,一窒昏黄幽亮,将男子的五官映衬着俊隽柔和。
将蒙面的墨布扯下,完颜澈犀利的眸子闪过异样的精芒。
皇上居然不在养心殿这是怎么回事
今晚夜探养心殿,皇上却不见了
更奇怪的是,他离开皇宫时看到有一辆马车驶进皇宫,那里面的人又是谁
男子眸子一敛,虽然是深夜,那辆马车却并不像是皇亲贵族或者嫔妃的,好像是一辆很朴素的马车。
越想越不对劲,完颜澈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如鹰般犀锐的眸子迸射去凛冽的寒芒,他一定要查清此事。
长长的暗道里,一恍一恍地,一名女子茫然失措地在暗道上走着,不时回头一望,身后暗无一人,甚至诡异。
女子忍不住倒抽一气,后背顿生寒意,两手抱臂前进。
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入寝了吗她不是在夙王府吗
突然,女子眼前一亮,有光
女子几乎脚步稍急,那是是一扇门,好像是推拉式的檀木门。
哐当一声门被推启,声线在夜里甚是刺骨,似是什么龟裂一般刺耳
女子惶然的踏进去,这里好像是一间暗厢
四眸顾盼,只觉此处寒气逼人,密不透风的暗厢里,孤烛昏暗,青烟袅升,阿紫吸鼻一闻,好像是一缕茶香很熟悉,像是在哪闻过。
突然,眸光定在数步外的床塌上,那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谁”女子轻轻一问,尾音带颤,两眸不安地惊膛睁目。
暗厢很静,静得离奇,眸光紧盯着床塌上突起的位置,到底是谁
女子疑惑不解,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忐忑上前数步,女子端起桌席上的烛火,屏紧呼吸慢慢靠近。
床塌上,被子下只能看到对方长长如瀑的黑发,脸被蒙住,如此诡异,
女子更加惶然不安。
手伸出,颤抖的伸到被上,鼓足勇气霍然拉开。
“啊”凄怮的尖叫撕破暗夜。
“啊”床塌上君阿紫从恶梦惊醒,身体反射性坐起,双鬓冷汗汩汩,浸透全身,大气狂喘,双眸隐有泪水渗出。
“怎么会这样那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君阿紫脸色煞白地喃喃自语,全身冷不防地颤抖着,那个梦怎么会这么真实
君阿紫努力平复不安的情绪,将脸埋进膝盖,只觉此时全身冰冷得吓人。
身为现代人,她从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有些事她想不信都难。
煞绝真的是被人关起来吗
君阿紫猛烈摇头,告诉自己,那是梦,绝对是梦,绝对不是真的。
想到有那样的可能性,泪水夺眶而出,泣道:“煞绝,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翌日
烟波亭
“你的气色不太好。”完颜澈撩袂坐下,刚下朝一听夕儿说她气色不好,便急奔夙王府。
“昨晚睡得不好,没事。”君阿紫将沏好的茶端到他面前,淡淡解释。素蓝纱裙淡雅脱俗,眉宇间比起昨日更多了几分郁然,平静的眸子暗淡失泽,脸上的笑意稍显敷衍。
完颜澈心顿然一疼,手覆盖住她的手,冰冷的温度让他大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言儿你是不是又病了。”
君阿紫淡笑地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起身望着烟庭湖叹息道:“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清细的声线透着浓浓的思念,十日分离如隔世。
完颜澈眸子一暗,起身朝她走近,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言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煞绝找出来的,你别急,别慌。也许他身不由已,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
闻言,君阿紫泉眸一怔,回头看着完颜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完颜澈俊容一僵,避开君阿紫探究的眼色,解释道:“这还用说吗煞绝此时定是被人获救了,否则怎么可能舍得你挂念而不回来,定是身体尚未痊愈,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可能吗”
“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被人困住所以回不来。”君阿紫攥紧完颜澈的袖子,问得惶然忐忑。
闻言,完颜澈鹰眸颤然一膛,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别忘了,他可是皇上的五哥,谁敢困住他。”
“可是我梦到了,真的梦到了,梦到煞绝在一间暗厢里,浑身动弹不得,他,他全身我,我好怕。”说到最后,君阿紫浑身寒颤不止,语无伦次,慌不泽言。
“好了好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完颜澈心疼地将君阿紫拥进怀,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那是梦,不可信的,你放心吧,卧潜阁已经在帮助我们搜索全城,他的人脉比起朝廷有过之无不及,相信过几天定有办法的。”
听此,君阿紫惶然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不少,突然意识到他此时正抱着自己,立即将他推开,尴尬道:“完颜澈,谢谢你帮我。”
佳人离怀,完颜澈心里一阵失落,眸子一暗,嘲道:“不需要谢我,于公开私,我都会尽全力将煞绝找出来,而且,我也想弥补曾经对你的亏欠。”
心,似被什么撕扯着,这样如将她推给别人有何区别,然,为了她好,他只能如此,尽管自己的心会痛,会裂,他也得咬牙撑着。
“你不需要这么想,而且我已经对你说过了,顾兮言已经原谅你了,你不必终日内疚。”君阿紫负身而立,淡笑劝道,眸中一抹释然。
完颜澈眸子轻颤,激动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回到以前,既然原谅了又为何要离我离得远远的。”
闻言,君阿紫缄默一阵,只是淡淡一笑:“不是离得远远的,只是有些事已经回不去了,即使我站在你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从未拉近。”
面对她同样如以前淡漠疏离的执着,完颜澈再一次感到无力,笑得苍白苦涩:“是啊,明明还是夫妻,却要分隔两居,明明是将军夫人,却更像是夙王妃,罢了,罢了,只要是你决定的,我完颜澈决不会勉强,太奶奶说过,即使今生我和你夫妻无缘,我也要为下一辈子积缘。”言尽于此,完颜澈已然凛身离去,烟波亭内,茶未品,醇香久留不散
君阿紫头未回,眸闭阂,烟眉轻颦,一抹幽然。
顾兮言,如果下一辈子,你还会嫁给完颜澈吗
完颜澈刚一走,不一会儿夙管事的身影便出现在烟波亭,似是遇见什么难题一般两眉揪结,对君阿紫忧道:“君姑娘,德明皇贵妃口谕,请君姑娘进宫一趟。”
完颜澈刚一走,不一会儿夙管事的身影便出现在烟波亭,似是遇见什么难题一般两眉揪结,对君阿紫忧道:“君姑娘,德明太皇贵妃口谕,请君姑娘进宫一趟。”
“明德太皇贵妃”君阿紫被夙管事说出的人物头衔一愣,疑惑不解,谁啊
“德明太皇贵妃是王爷的生母。”夙管事稍稍迟疑,随之拘谨回答,眸中闪过显然的忧虑。
闻言,君阿紫顿时恍然大悟,沉呤会儿才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刚走几步而后折返,对夙管事道:“如果我在晚膳前还未回来,你就让轩瀚进宫接我。”
夙管事本就心存忧虑,见她如此,自是明白君阿紫话里有话的玄机,轻轻点头,提防道:“姑娘进宫一定要小心言辞,明德皇贵妃是个利害的人物,你,一定不要让她抓住把柄,不瞒君姑娘,太皇贵妃这次估计是要兴师问罪,免不了对你一番刁难,还请君姑娘谦让忍耐。”
听夙管事奉言,君阿紫朝他感激一笑:“阿紫一定谨守夙管事的良言。”
清雅的面容依然挂着浅笑。
既然是如此尊贵的女人,没有技俩和智慧,怎么可能在宫里生存。
泉眸闪过睿智的精芒,看来这一次请者不善。
一盏茶后,一辆皇宫的马车从宫外驶进皇宫,也许是那马车有慈瑞宫标治的关系,一路上通行无阻。
一路上,君阿紫只是随意地撩起布帘欣赏皇内的景致,看来古人所说的姹紫千红、雕龙画砌、亭台楼阁,美伦美央、也就是如此吧
皇宫各处,无不显示着它的尊华贵气,豪奢富丽,无处不在的彰显着它的高人一等
只是,这些对君阿紫来说不过是一眼便闪的烟雾,绸帘放下,愁怅地靠倒在车壁上苦笑,对明德妃的突然昭谕自是心中明白,儿子找不到,自是要找连累他的人算帐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