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鸟儿叫,青橙就去找沈温,把他晃醒了。
沈温揉着眼睛坐起来,嘴里道:“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我想醒来怎么都睡不醒。”
青橙道:“那沈姐姐梦到什么了?”
沈温想了想道:“我现在想不起来了,好像看到你了,看见你像个在救人生死神仙。”
青橙被他哄笑了,催促着他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青雀来了,三个人吃早饭,便有个小厮在门口禀报青橙道:“青橙姑娘,去姬国公府的马车准备好了,我叫车夫在门口等着。”
沈温看着那小厮走后,看了一眼青橙道:“怎么变的这么急性子?我都答应你会去姬国公府了,你还不放心啊?”
青橙表现的很高兴,甚至连着夹了好几筷子的蔬菜在沈温碗里。
沈温穿着青橙那身星月裙,在青橙和青雀两个人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当他钻进车厢里时,青橙突然拉住沈温的手,看着他道:“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沈温反手搭上青橙的手道:“我哪里害怕了?要担心害怕的是别人才对,你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沈温的马车离开了别院门口。
青雀扶着青橙回门里,不由的叹口气看着青橙。
青橙摸着青雀的手道:“姐姐是个好人,若是道行到了我这个程度,便不会替我担忧了。”
青雀忍不住道:“我怎么不担心?你的元珠……”
青橙反倒是握了握她的手道:“就算换成姐姐你,你也会牺牲一颗元珠救人的。”
青雀又是叹了一口气。
沈温的马车很快到了姬国公府。
本来欢欢喜喜站在府门前迎接马车的众丫鬟婆子,看到从马车厢里出来的是沈温,并不是青橙,大家都变了脸色,尤其是昨天跟沈温交过手的银花姑姑。
银花姑姑扯了扯嘴角道:“想不到你还真有胆量来。”
沈温直直的看着她,挑了挑眉毛,灵活的跳下马车,掸了掸身上的星月裙,迈步就要走进大门。
银花姑姑身后的丫鬟们,神色各异,有个凌厉的忍不住站出来,指着沈温道:“混账东西,你什么身份,都赶不上我养在身边的细犬,竟然也敢大摇大摆的跑我们府里来造次。姑姑,我这就把我的细犬牵过来,咬断他的腿。”
说完,那丫鬟抬脚就要去。
银花姑姑叫住她道:“回来,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就让他进去吧,你没看到那一身的星月裙吗?就算是个乞丐来咱们府,只要他手里拿着圣女的星月裙,咱们就该以礼相待。”
丫鬟一听,撅着嘴巴愤愤不平。
沈温笑着回身看着丫鬟道:“看到没,这就是段位高低。不过……”
说着沈温就突然抬腿踹了那丫鬟一脚。
那丫鬟头一次被外人踹,还是被她瞧不起的沈温踹的,她气愤至极,指着沈温眼睛都蹦出来了。
“你什么你?说你狗眼看人低都是抬举你,老子现在是三品护卫,是朝廷的官儿,我看你是脑子坏了。大姐!下次注意啊,小心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丫鬟被沈温说教了一番,竟然还委屈上了,转过身对着银花姑姑撅起了小嘴。
岂料银花姑姑笑的更和顺了,她道:“原来是三品护卫啊,确实该礼遇有加,既然如此,那就请沈护卫见谅。你请进府吧。”
沈温便不跟那丫鬟纠缠,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姬国公府。
银花姑姑吩咐丫鬟们小心跟着伺候。看着丫鬟们跟进去,她也最后一个进去了。
然而她没有去姬二奶奶院子,她转了个弯拐去了姬大奶奶院子。
她等在屋门口,有个婆子进去通禀回来,便让银花姑姑进去了。
银花姑姑见到姬大奶奶,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银花姑姑道:“今儿我们二奶奶院里有喜事,我们二公子终于要娶正妻了。”
姬大奶奶一听也惊诧,她道:“哦?你的家二公子想通了?当初皇上把全京城的大家闺秀召集到皇宫里,让他挑一个中意的娶进门做正妻,他竟没有一个中意的,反而委屈了四个大家女子成了超品妾室夫人,虽说自打娶进门就诸事不顺,我看就是没有一个正室夫人管教后院的原因,这下好了,既然是个你家二公子中意的,就赶紧娶进府里吧。对了,是哪家闺秀这么有福气?叫什么名字?”
姬大奶奶说着话,就端起茶杯喝茶。
银花姑姑道:“回姬大奶奶的话,是个熟人,大奶奶也认识,他叫沈温。”
姬大奶奶一听,刚刚凑到嘴边的手停住,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茶杯摔在地上,她也不去管,厉声道:“什么?又是叫沈温的,这么讨厌的名字,怎么又出来一个!”
银花姑姑道:“大奶奶不是又一个人叫沈温,就是原来那个沈温,就是从大公子屋里卖出去的那个沈温,不过现在人家发达了,都当上三品护卫了。”
姬大奶奶更加气愤了,哆嗦着身子咬牙切齿。
银花姑姑这时候却屈伸行礼道:“奴婢就不打扰了,奴婢先去二奶奶那里帮忙了。”
银花姑姑出了屋子,就听到后边屋子里一阵急里咣当砸东西的声音。
姬大奶奶气啊,她抖着手指着门口骂道:“好个胆大的贱妾,他这是要正儿八经的登堂入室,到时候我整个姬家都得自个啪啪哒脸。”
身边扶着她的丫鬟,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道:“奶奶,您说这个沈温邪门不邪门?外面都说他这个沈家的庶子,搅的沈家几乎是家破人亡了,现在除了沈老侯爷一个逃脱大狱,剩下的都在大牢里等死呢。您说……沈温他……他是在报复吗?”
姬大奶奶横横的道:“他敢!”
银花姑姑出了姬大奶奶的院子,就拐了个弯去了老太太的小佛堂。
如今的姬老太君整日在佛堂里诵经,她对佛祖许下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她有生之年看到姬家再添男丁。
银花姑姑进了门,便先敬了敬佛龛里的佛祖。
姬老太君和她拉话家常了两句,便问她这个时候来是什么事。
银花姑姑笑着说:“恭喜老太君了,我们二公子终于想通了,她要娶正妻进门了。”
姬老太君坐在上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还在这儿糊弄我老太太呢,我早就听说了,你家二公子昨天被你主子关进了柴房那种地方了,可见你主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今儿听你来,居然这么说,看来你口中那个二公子正妻,不是个好的,我猜猜……莫不是哪家青楼里出来的妓子?”
银花姑姑也没料到老太太身在佛堂,对她们屋里的事也这么清楚,银花姑姑只变了变脸色就恢复如常。银花姑姑把沈温勾引楚宴丘的事说了,特别强调了她们家二公子非沈温不娶,要娶她为正妻。
姬老太君听完,本来慈善的眉眼立刻瞪了起来,一拍桌子怒道:“她敢!”
老太君渐渐的回忆起那个,从前在姬子寅院子里卑微生存的低贱之人了,她幽幽点头道:“看来有些人是不配被高看一眼的,经过了这么多事,我才发现,像她那种人,即使是长了心思,也是没那个命的。既然不怕死,那就把命留在这府里吧。”
银花姑姑知道老太君是真的动怒了,既然老太君都有了杀她的心思,那沈温今日是必死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银花姑姑就从容的退走了。
沈温在丫鬟的带领下,悠闲的跟着进了姬府穿堂过厅,不多时便来到了姬二奶奶的院子。丫鬟奉上茶,命他坐着等着,说二奶奶一会儿就会接见。沈温也不在意,便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茶。
丫鬟下人们都不待见他,一个个的躲远,屋子里空荡荡的。
这时沈温的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有个女子声音对她道:“姐姐待会儿看到什么不要慌,万事有我在你身边,你尽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青橙。
这飘渺的声音分明是青橙,沈温很快分辩出来了。
就在青橙说完这些之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沈温眨眼间就看到周围的环境不同了。光线变的昏暗,天空阴云密布的,就像大雪来临前的雾霾。
而且。
在隐蔽角落里,总有那么一两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朝着他这里端详窥探。沈温抽冷子朝角落里瞅去,不等那弄鬼之人躲避,冷喝住她。
定睛一看,是个青衣丫鬟,冷着脸问她为什么偷窥,她也不害怕,只敷衍说:“我就好奇看一眼。”
这丫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眼底的轻慢嚣张之色尽显。
沈温感觉自己今日很奇怪,一双眼睛跟从前大不相同,看环境环境有鬼,看人人也奇怪,这丫头脑门那里,怎么长了两个若隐若现的红犄角?像两根通电的线路管,直通两眼睛,两只眼睛明明灭灭的,黑红转换着,不知道个什么意思。
那丫鬟不等他再问什么,转过身就跑了。
这时姬二奶奶在丫鬟的陪同下,刚好现在房门处,看他站着四处张望,不悦的冷声咳嗽了一声。
沈温回过神来,只好放下那丫鬟的事,走过去跟姬二奶奶见礼。
姬二奶奶冷着脸,绕过他坐在了主位上。丫鬟立刻奉茶给她,她接过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沈温被她无理怠慢也不生气,他道:“我来的意思想必姬二奶奶也知道了,我知道您也瞧不上我,本来我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交集,可是青橙对我的托付,我也推脱不过去,这样吧,您还是尽管开席,我尽快吃好喝好就滚蛋,您看怎么样。”
姬二奶奶将手里的茶杯墩在桌面上,冷脸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