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下了糊涂令的第二日。
刚被认回皇族的六殿下喜提一月闭门思过外加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这也能看出皇帝对叶文成还是十分看重的。
但这份看重，在皇帝对陆昭的责备里，却显出几分苍白。
“你何时见过求娶是自个儿上门的？”
“就算朕是皇帝，但也该由朕来赐婚，你这般贸贸然，简直丢皇族的脸！”
“求娶也便罢了！看上的是个庶女，朕念你多年被苛待，也没什么可苛责的，但你求的还是个未及芨的姑娘！”
刚把儿子认回来，皇帝心里尚存几分亏欠，虽然生气，但始终保留一点余地。
陆昭脸上全然没有心虚，很是平静，直看的皇帝怒火慢慢小下来，冷静些许。
“父皇，此事儿臣草率，”陆昭见皇帝不再开口，才缓缓道，“可儿臣确实是看上了她。”
“不管她愿不愿意，儿臣都要她。”
皇帝静下来，看着下方的儿子，听了这番话反而没那么生气了，眯着眼睛打量。
“那小女娘对你可有意？”皇帝问。
陆昭还没开口，紧接着皇帝忽然又道：“我听闻前些时候那叶家庶女对你可谓是百般殷勤，如此说来，也算是两情相悦？”
皇帝说完，陆昭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里多了几分阴沉：“传闻终究是传闻，不过此话也正合我意，我要她，无论她想或是不想，都只能是我的！”
皇帝看着他晦暗的神色，透出自家儿子莫名病态的偏执，倒是和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像。
不过这般说来，让陆昭娶了那庶女也没什么不好，看他这样子，说不定只当是一时执念，而且娶的又不是叶家嫡女，而是不受宠的庶女，也不算出格，总不会把太子平白比了下去。
两相平衡，也无不可。
皇帝心思转了好几回，而后露出几分慈蔼的笑，“罢了，你若当真喜欢，想来叶相也不会舍不得。只是人家姑娘还没及笄，你这般过于草率，实在当不起皇族脸面。”
“不若朕先给你们定个亲，等她及笄了，你再下聘。”
陆昭脸上露出一点不情愿，皇帝登时瞪他：“还不乐意？！莫非真要抛了礼数？！朕看你是胡闹！！”
陆昭连忙道：“儿臣不敢。”
“既如此，就赶紧给我滚去面壁思过！”
于是第二日，叶文成得知皇帝亲自定亲，面上恭敬地千恩万谢，心里直接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这下就算他想惩戒叶宁予，却无法下手了。
而陆昭已经沉浸在叶宁予即将成为自己媳妇的喜悦中。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和皇帝一场心理博弈，终归是他赢了。也许在世人看来，皇帝把叶家不受宠的庶女赐给他是一种不在意，是权利的分割和缩小，但对他而言，却是上辈子怎么也求不来的美梦。
叶宁予及笄那日，叶文成果然没有半点摆酒桌的打算，还是叶落雨带着她去了酒楼吃了她最想吃的烤鸭。
吃完时，天色已经黑了，灯笼都挂了起来，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走过巷子口，叶宁予二人看见尽头站着一道黑影，身形修长。
两个姑娘不免有些紧绷，叶落雨把叶宁予护在身后。
“宁宁。”
叶宁予睁大了眼，瞬间明白过来是谁，惊喜地抓住叶落雨的手，“阿姐！是陆昭哥哥！”
陆昭心里软了又软。
叶落雨走过去，“没想到你赶上了。”
陆昭刚被解了禁足，此时一双凤眸微亮。
“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他紧紧盯着叶宁予，半分不让。
叶落雨呵地一声冷笑，但也没有阻止，转身走在了不远处。
叶宁予此时也想起来她二人已经定了亲，是未来伴侣，心痒痒，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敢看他。
“宁宁，今日你的及笄我没有赶上，”陆昭眼底莫名带着委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簪。
玉簪质地晶莹，漂亮圆润，手感极好。唯有瑕疵却是图案不够精细，显出一些粗糙青涩感。
“可能……不大好看……”陆昭搓了搓衣角，白玉般的脸难得浮起绯红，“可是我尽力了，从禁足开始到现在，展凌都说还是有进步的……”
说到后面为了给自己一点信心，把展凌都搬了出来。
就是听着莫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