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去上朝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叶宁予，叶宁予迷迷糊糊坐起来，眼睛都睁不开。
“抱歉，吵醒你了。”陆昭穿戴完整，走过来吻了吻她的眼睛。
叶宁予抬手精准地勾住了皇帝的明黄衣带，往前一拉，抱住了他精壮的腰，“陛下，能不能给我一个出宫令牌呀？”
陆昭心里动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于是也没有第一时间吭声。
“陛下，”叶宁予黏糊糊地撒娇，“我想出去玩。”
陆昭想了想，还是不大乐意，“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让宫女们出去给你买来，若是想出去玩，等我下了朝，我陪你去，行吗？”
他都恨不能上朝把叶宁予揣兜里，怎么舍得放她一个人出去？
“……”叶宁予睁开眼睛和他对视半晌，眼圈红了，闷闷地扯过被子缩进了里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身后悉悉索索一阵，是走到门边打算出去的动静。
然而没一会儿，忽然就从背后被人搂住了，带着一点匆匆的意味，陆昭抱着人，把一块令牌塞进叶宁予手里，“不要生我的气。”
“出去玩记得安全。”不放心地叮嘱完，就匆匆上朝去了。
叶宁予捏着手里的令牌，眼眸微闪。
而后翻身坐起，召来宫女，梳洗了一番后，一边打探摸索：“陛下后宫，应当还有一位娘娘吧？为何我不曾见过？”
宫女也没什么忌讳，直说道：“姑娘说的是婉贵妃吗？婉贵妃册封后就几乎不怎么离开寝宫了，连一般宴请大臣这些事都不参与呢，说是不问世事很久。”
叶宁予噢了一声，又问：“那贵妃娘娘在何处？我能见见吗？”
宫女神色一时间犹疑起来，下意识看了叶宁予一眼，又垂下头去，“这……这陛下恐怕会……”不高兴……
未尽的话叶宁予也明白，但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我就是想见见，不会做什么惹陛下不高兴的事，我从前还认识贵妃娘娘，也算是老友，想见见老友也不行吗？”
“……”宫女还是踌躇着，“姑娘……”
叶宁予抓了抓袖子，有些失落道：“那便算了吧，不为难你了。”
她又躺回去了，整个背影都透着郁闷失落。
过了好半晌，小宫女到底是招架不住了：“姑娘，我带您去吧，不过我得看着您，不然您若伤了哪，皇上是要生气的。”
叶宁予立刻掀开被子，兴奋地坐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梳洗，连早膳都不用了，拉着婢女跑。
陈婉所在的宫殿有些距离，整个皇宫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选了最远的一座，叶宁予感觉绕了好半天才到。
面前这座宫殿看着也很气派，殿顶满铺琉璃瓦，熠熠反光，镶绿剪边，单檐四角攒尖，回廊旁的紫荆挂满了雪，簌簌抖落。
但就是少了点人味儿，里面还得走一会儿，才能看到一个宫女在洒扫。
“贵妃娘娘的寝宫，岂容人擅闯？”洒扫的宫女一抬头看见两人，眸色一冷。
一个是最低等宫女，一个连宫女服都没有，见都不曾见过。
那个宫女慌慌张张捂着嘴巴，又连连摆手，磕磕巴巴道：“姐姐……这……这可不兴说……这姑娘是皇上的人！”
叶宁予不吭声，还在打量对面那宫女。
宫女眉心出现了褶皱，听了这话也有些犹疑，“这倒是听说过……但……”
娘娘虽然得了册封，但很显然是不受宠的，一年到头见皇帝两面都算是多了，再加上整日郁郁寡欢待在殿中，太傅大人时常送信来，每次娘娘看了都不高兴。
这头还没解决娘娘受不受宠的事呢，那头不近女色的皇帝居然破天荒接了个女人进宫。
娘娘说不定心情更不好了。
“贵妃娘娘可醒了？”久久没说话的叶宁予问。
洒扫宫女还有些敌意，“醒了，你要如何？”
叶宁予笑了笑，脸颊露出酒窝，杏眼莹润润的，“能麻烦你和娘娘说一声吗？有故人来见。”
洒扫宫女一怔。
故人？
娘娘何时有了这么个故人？恰巧就让皇帝碰上了。
心中疑窦丛生，洒扫宫女还是进去禀报陈婉了。
陈婉此时正在内室，斜斜倚着床头，身上披着一件白衣，青丝随意束着，眼皮微垂，视线所落之处，正是手上捧着的一本书。
娴静的气质竟和叶落雨有几分肖似。
听完宫女的禀报，指尖点了点页脚，轻飘飘抬眼看去，“故人？”
“那姑娘说，是您故人。”宫女又重复了一次。
陈婉慢吞吞把书放到一边，枯寂的心里生了一丝好奇，大致整理了一下衣衫，朝外走去。
漫天大雪，紫荆下站着一个宫女和一个粉衣姑娘，姑娘也正看过来，见到她露出了一个笑，和记忆里的人重合了，有点娇憨，有点俏皮。
又带着无法忽视的陌生感。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陈婉走过来，拧眉，有些警惕，“我道是不知哪个故人。”
叶宁予笑了笑，看了眼她身后的宫女。
陈婉察觉了，并没有立刻给予回应，而是观察了一会儿，才抬手挥退了人。
“可是皇上……”带叶宁予来的那个小宫女还有些迟疑。
“没事，我和娘娘叙个旧，就出来了，你去门口等我。”
最后小宫女一步三回头出去了。
“叶宁予？”陈婉开口，口气里还满是不信任。
叶宁予笑了，“不过四年不见，好歹当初还救了贵妃娘娘，这就不认得人了？”
陈婉皱眉，“可我很清楚，你明明死了。”
当初她也是一起去找尸体的，那残肢四分五裂，散在各处，惨不忍睹，也不怪乎陆昭精神不正常，连她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现在叶宁予突然冒出来，谁看了不说一声鬼来了？
“陛下没怀疑过你？”陈婉又问。
叶宁予无辜地摊了摊手，“没有，一见面就恨不得把我虏回来，这算是怀疑吗？”
陈婉：“……”
这确实是那个脑子有病的陆昭干的出来的事。
“你变了很多。”陈婉最后总结。
叶宁予笑眯眯点头，“死了一次，就不能继续做蠢蛋了。”
“那你现在应该挺高兴，陆昭终于把你当宝贝了。”陈婉叹了口气，“但你不该回来的，这皇宫，一困就是一辈子，陆昭不值得。”
“高兴？”叶宁予摇了摇头，“以前可能会，现在没什么感觉了，而且你还说我，你难道就甘心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把你害了的太子还在外面逍遥呢，你却只能日复一日待在这里。”
“多无望啊。”
陈婉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太子还活着？！
“你不想报仇吗？”叶宁予诱惑地笑，“把太子踩在脚下，让他只能仰仗你过活，听着就很快乐。”
不得不说，陈婉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就已经十分舒畅了。
“你回来，是要报复陆昭吧。”陈婉笃定道，“让他痛苦？还是为立你为皇后焦头烂额？”
叶宁予摇了摇头，静静看着她，“我不稀罕皇后这个位子，但贵妃的身份对你来说，对付太子却是不太够的。”
“我想要的，可不是皇后，”叶宁予抬手指了指上方，“这个，更有诱惑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