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就在后日,在封地的亲王都会来朝拜见新王。
如此一来,也算是昭告天下。
最合理的方法就是在登基之前将苏颜除掉,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
也因为民间对苏颜多有诽谤,且她是一介女子之身,即便是有圣旨在手到底还是势单力薄,于是大多数人都蠢蠢欲动。
为的就是抢占先机。
这也是近来苏颜寝宫外刺客越来越多的缘由。
不知明枪还有暗箭。
下毒、暗杀这类事在那些天也不知发生了多少。
将军府参与谋反但却被无罪释放的事情苏颜传令下去封口了但却还是泄露了出去,而将军府众人皆已下狱即便是想要隐瞒也没有办法,于是只要有心人细细查探一番都能知晓。
知晓这件事的人可兴奋了。
这可不同于他们想要谋反,这是已经谋反,板上钉钉的事了。
心中对苏颜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轻视,到底是个女子,只知情情爱爱,谋反这样的大事都能轻飘飘揭过。
他们传来谋士一商量,这不就是送上来的饵。
也有人觉得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傻,不由怀疑苏颜的用心,怎么会有人直接将自己的软肋送上来。
直到查到几年前的一番旧事。
周不疑不是嫡出,他以前有个哥哥,那才是真正顶天立地、骁勇善战的将军。
一介庶子,又有个那么耀眼的兄长,无论走到哪儿旁人都瞧不见他。
可苏颜却偏偏看上了他,于是将他从那样的境地里拉了出来。
但与他兄长堂堂正正在战场上厮杀得来的军功不同,他被人调侃是用皮肉换来的。
他又得了个名号——吃软饭的小白脸。
苏颜虽说性子是傲了些,但出身摆在那里,不论傲气也好嚣张也好,在众人的眼中都是应该的。
更何况她颇受元安帝疼爱,不少人家都准备将自家疼爱却又不出息的儿子娶她,打的算盘就是元安帝爱屋及乌,她日后的驸马家族都能受益不少。
她脾气是臭,但耐不住相貌姣好,京城中的儿郎瞧了一眼就红了脸,不敢再瞧第二眼。
心中对家里长辈的安排也是满意的。
可偏偏出了个程咬金,夺了苏颜的视线,叫她从此再也看不见旁人。
旁人见不惯他受苏颜喜爱又一副自视清高的模样,但又不敢得罪苏颜,于是只能在暗地里下手,所以其实周不疑在明面上人人都不敢惹的模样,暗地里却受了不少的暗伤。
男子若是耍起心计可半点不必女子少半分,周不疑脸上是不会有伤口的,因为他们会嘲讽他用脸讨好苏颜,但旁的地方可就说不定了,特别是男子的隐私处,若非是他每次都紧紧护住,恐怕早就不行了。
最开始的时候周不疑是感谢苏颜的,他从前那些境地是旁人看了都会移眼的程度,但后来他的心思就变了,许是听惯了旁人明面上的吹捧,他竟也真认为自己是那清风明月的周小郎君,于是暗地里那些排挤针对殴打都让他逐渐无法忍受,可明明这些比起从前那些都算是小儿科了。
他先是开始埋怨苏颜为什么不关心他,看不见他身上的伤口,还口口声声都是喜欢,后来变成了怨恨,再后来就成了仇恨。
为了证明自己,他远赴边关也是为了远离苏颜,为了逃脱她的掌控。
边关不同于其他地方,每日都有人死,缺胳膊断腿都是好的,更可怕的是开膛破肚肠子都落了出来想治治不了只能等死,脑袋被削掉半个活生生疼死。
在这里可没人管你是什么无双公主喜欢的人,凭的就是真本事。
当然也没人在意你是庶子还是嫡子。
他得到了一种诡异的安慰。
但每次在练武场被人挑下台的时候,又开始怨恨苏颜了,若非是他,他怎么可能会来到这儿吃这些苦。
也许是怀揣着恨意他每次都格外的刻苦,这样的训练是有用的。
他开始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的剑卡在了敌人的肋骨里,拔不出来,差点被人削了脑袋,是他的兄长救了他。
“害怕就回家。”
他记得他的兄长骑在骏马上,俯视着他说道。
多高高在上啊。
他又开始恨了。
他熬到了冬季,每年的冬季都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边关将士的棉衣不够战斗力大幅度下降,匈奴也是借机来犯。
这一次战争格外的惨烈,京城官员贪污,边关将士的棉衣变成了麻衣,食物减半,冻死了不少人。
但他的兄长身先士卒,带着将士守住了一次又一次。
军情传到京城,已经是被篡改过了的版本。
是周不疑写给苏颜的信让元安帝知晓了真相。
他怒斩三个官员,急令人快马加鞭将粮草衣物送到。
谁也没想到向来吃不得苦的苏颜混了进去,
到了边关。
边关守住了,但却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那一役十万边关将士最后不足两万。
人人都说是苏颜走漏了军情。
最后元安帝用强硬的手段将其镇压了下来,这件事也很少有人知晓。
周不疑的兄长就是死在了那场战役中。
死时身中数箭,以剑撑地。
而周不疑却立了大功,由此他的母亲才从一个侍妾成为了正妻。
但没人知晓其实走漏军情的不是苏颜,而是周不疑。
他嫉妒他的兄长。
恨透了苏颜。
看见那张作战图,鬼迷心窍的送了出去,这才使得大军几乎全灭,而他领着其余人抄了小路直奔匈奴的大本营。
没人知道。
除了他自己。
可惜,人在做天在看,做过了事终究是有马脚的。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手中那张威胁他的信,瞳孔仿佛都染成了深沉的墨色。
当年那些知情人都死完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
他靠着当年那场战役名利双收。
这张信的内容绝不能被人知晓。
他当机立断地放于烛火上,看着火舌缠上了纸张。
但他不可控制的开始想起信上的内容,直到手上有了灼烧的痛感。
他才回过神。
该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