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家人在面前跪下,战战兢兢地叩首讨饶,凌秦没太听清说的是什么,也懒得去听。
直言快语的问道:“这两个孩子,你们交换以后要如何待之?”
“这个...”
有一老叟犹豫着说道:“小老自然是...烹而食之。”
闻言,凌秦面露愤慨之色,怒道:“好一句烹而食之!”
从眼前几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随即又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还是那个老叟拱手说道:“这位小哥,孩子是我们自家的,如何处置似乎不必经由小哥...”
“我去你的!”
凌秦霸气一脚踹向老叟面门,小暴脾气上来,哪管你说的什么话,对待这种家伙不必多说什么。
“哈哈,踹的好!”
丛钱爽朗一笑,撩开膀子也加入进来,这两家人骨瘦如柴哪是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两人打的七荤八素,鼻青脸肿的跑开了。
凌秦看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的两个孩童,目光落在逃走的那两家人身上,不由得轻啐一口,“我呸,什么东西!”
又见两娃欲哭,凌秦连忙走过来蹲下,用布衫擦去两个孩童的泪珠,尽量语气和蔼的说道:“放心,你们没事了。”
两个孩子尚且年幼,才学会站起来,走路还哈吧哈吧的呢。
丛钱在旁,先是怜悯地看了眼两个孩子,然后转眼说道:“凌秦老弟,即便你现在把孩子救下来,他们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在这灾荒年间是决计不会有活路...”
“那我就收养他们!”凌秦斩钉截铁地说道。
丛钱微微一愣,看了眼凌秦瘦弱的身板,不由摇头说道:“老弟不要开玩笑了,就你这样,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连自己的一日口粮尚且不能接续,又谈何收养这俩孩子呢?”
凌秦轻轻抚摸着两个小脑袋,表情尽量放的温柔些,而那双眼睛里,却露出一种坚定的光芒!
他,凌秦,一个后世而来的穿越者,一定要设法改变这个时代的乱局,只为发生在眼前的这种事情从此以后不再出现。
凌秦知道丛钱的话也不无道理,但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俩孩子再进虎口,于是坚定的说道:“就算勒紧衣带,我也要收养他们。”
丛钱皱眉不语,不知其内心所想。
...
日渐黄昏。
凌秦在丛钱的帮忙下将细木料卖掉,换了几个零钱,就一脸兴奋地直奔铁匠铺去了。
“姜氏,你给小爷我等着,这回一定要你心服口服才行!”
与铁匠详细介绍了所要打造的工具之后,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城门。
“快走快走,过时不候。”
刚巧是关城门的时间,两个不知在哪打了一天盹儿的守卫,懒散地把城门关闭了。
凌秦转头看去,心说就差在城门上当中写下幽冥界了,太原县城的残破程度,完全颠覆了他心中古代城池的巍峨形象。
殊不知,早年间这里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城墙高大且守卫森严,只不过随着东汉王朝逐渐衰落,自然灾害频发,各地反叛势力袭扰。
这才有了太原县城如今的景象,实在令人感到惋惜。
山路难走,又带着两个幼童,绕是凌秦走过两次,也感到颇为吃力,上到木阁楼之后,大口喘息。
擦了擦额头汗水,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喘着粗气说道:“呼,总算把你们这对儿活祖宗给弄上来了!”
就在此时,荀彧的轿子朝这边走来,两边的护卫士兵看起来很精壮,这些人其实是荀家豢养的家兵,看起来比赢弱不堪的太原兵强了许多。
而那三个守城门的士兵也不再跟姜氏对峙,转身朝着荀彧的轿子肃立,即使再懒散的兵,表面样子也还是要做一做的。
同凌秦两人一起进城的人也纷纷停住脚步,参差不齐地拱手行礼。
只有凌秦和姜氏例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凌秦轻怼了姜氏一下,抱拳拱手,示意她也向自己这样做,并且小声说道:“喂,你还想不想找孩子了?被这些士兵看到我们就麻烦了。”
姜氏对这些太原兵没什么好感,心里还有一丝不屑一顾,就算是北面的黑山军,她也能在其中七进七出。
不过,正如凌秦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心思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早些寻找到长宝和长汐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拱手隐没在众人之中,伺机而逃,潜入荀彧府邸找孩子。
轿子渐渐走远,身边之人却一动不动,联同那守城门的士兵一起,像是一群雕像般地站立不动。
凌秦抬眼四下观瞧,嘴角上翘,心说:原来不是一群雕像,彼此都私底下窃窃私语呢。
于是乎,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听...
“你听说了吗?令君大人这次给黑山贼人准备的粮食供奉比上一次少了十石。”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这是我一个在府库当职的兄弟告诉我的。”
“那这次令君大人还敢亲自出城,就不怕黑山贼人翻脸吗?”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雁门那边早就有瞿恭瞿公子疏通了关系,这月的供奉降低了。”
“原来如此,有瞿公子做保,令君大人当无恙以。”
“嗯,太原有令君大人打理,和瞿公子的周旋,我等百姓无虑也。”
凌秦听到的大致就是这些内容,不管是真是假,那十石粮食多半跟他的手工锯有关。
眼睛下意识看向姜氏背在身后的手工锯,这东西目前来说太显眼了,等会还是找块布包一下为妙。
荀彧的轿子出城以后没走多远便止住了,轿夫似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敢再踏前一步。
人们陆续将头抬起来,却并没有离去,都在关注着轿子这边的情况。
凌秦趁机拉着姜氏悄悄后退,并没有让之前的守城门士兵发觉。
然而,性子直率的姜氏却并不想走,只因刚才那士兵说了句掳走长宝长汐的黑衣人,身上腰牌是荀彧府上的。
瞧她的意思,似是要直接上去问个清楚,这可把凌秦吓了一跳,一个劲儿的拖拽。
“走吧,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晚上再去他家里找。”
姜氏脚下却像是生根一样,任凭他如何拽也无济于事,小眼神儿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