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秦先是一愣,眨巴两下有些懵圈的眼神,很想问一句:我们认识吗?为什么要说‘又’?
不过,人家既然提点他了,一个名字而已,公不公的叫一下又有何妨?便又有模有样的叫了声:“荀公。”
荀攸面色平常,伸手指着对坐说道:“请坐。”
“多谢。”凌秦说罢便也不矫情,很是熟练的跪坐下来。
眼睛第一时间朝着桌案上的两杯热茶看去,心说:应该不会是特意招待我提前泡好的吧?
荀攸见此,对身旁立着的女俾示意了一下。
那女俾倒也聪慧,低身将那杯荀彧喝了一半的茶杯换掉,将一杯新茶放在凌秦这边,缓步后移站在一边,好随时侍奉。
凌秦拿起杯子,假意不知地看了眼那女俾,“谢了美女。”
听在女俾耳中,话虽古怪了些,但却是知道其意,欠了欠身颔首不敢言语。
见此,凌秦微微摇了摇头,对这些被自卑心侵噬的下人们,他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他与这个时代的人在某些观念上有很大不同,包括姜氏在内的很多人,对畜养府邸家奴这种是看的很正常。
但凌秦不同,他无法接受这种奴隶制度,更不忍心去看身旁站立不动,宛如石雕蜡像般的女俾。
即便府上给她们优厚待遇,也终究还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凌秦对荀攸没有多少交集,更无好感,于是拱手直言道:“荀公找我前来这里,想必是有事情要说吧?”
荀攸那双标准坏人类型的小眯眯眼没有丝毫颤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一时找不见可以对弈之人,这才忍不住派人去请凌兄弟过来,咱们互相切磋一下,你看可好?”
凌秦用食指扣了扣脑瓜子,看着桌案上的棋盘有点为难。
五子棋他倒是玩过,而且还挺厉害的,可是这个围棋嘛...
凌秦轻笑着摇头说道:“呐,说老实话,我对围棋还真是一窍不通,光是看着这些横七竖八的线条,就够我头疼的了。”
闻言,荀攸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凌秦不会围棋这件事。
要知道,围棋这种东西在娱乐项目匮乏的古代,那可是深受无数人追捧的。
尤其是在士族圈里面,更是发展到了棋艺精湛者,是举孝廉之人的其中一个要求。
眼前就有一个棋艺高超者,荀攸不仅善于谋略攻伐,更加酷爱与人对弈下棋。
不过,既然凌秦已经说了不会围棋,那就不好再苦苦相逼了。
抬手示意女俾将棋盘端走,桌案上只剩下两杯浓稠的汉茶。
与其说是茶水,倒不如说是茶粥,有种棒面儿粥对热水的感觉。
荀攸听得点点头说道:“嗯,此言甚妙,商周以来皆是如此,那你的意思是我汉家天下也会...”
话到此处,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王朝兴衰的规律,他还是比较能接受的,可是另一人就不同了。
只见荀彧在帘后甩袖垂足,一句‘合久必分’气的他头顶直冒烟。
谁‘分’?
分‘谁’?
这不就是明摆着在说汉帝国合的太久了,该到了‘分’的时候了吗?
遂深吸口气,忍住又继续听起来。
凌秦并不知道那边帘幕后面藏着人,见荀攸一脸认同的模样,这才放心下来。
其实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要知道荀氏一门,大多都是汉室朝廷的死忠粉儿,自己这样说不是在找死吗?
不过好在这个荀攸看的透彻,对汉室,乃至整个帝国并不是那么执着。
于是,凌秦便敞开心扉地说道:“汉家天下,这个我可不好说,不过就目前情势来看...”
凌秦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他可不敢在荀府里面说,那纯粹是在找死。
帘幕后,荀彧轻叹了一下,凌秦的一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像一记重锤般砸在他的心口。
或许他不相信汉帝国已是穷途末路,但却承认现如今的天下,已然乱成一锅粥了,而且还是煮开冒泡的那种!
荀攸见他直摇头,心中也已了然,眼神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帘幕处。
其实,他早就劝过叔父荀彧,不要对汉室太过执着,王朝兴衰更替,以荀家的实力,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何必非要沾染皇室的这趟浑水?
凌秦说的话颇和荀攸心意,脸上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
两人都不想在分与合这个话题上再探讨下去。
相互敬茶,同饮而下。
帘幕后,荀彧轻抬了抬腿,貌似有点站累了...看来偷听别人讲话这个活儿并不容易啊。
茶杯放下,荀攸下意识看了眼棋盘,有点不太习惯空盘的感觉。
沉吟一番,又言道:“凌兄弟言词颇为新颖,眼界甚是开阔,却不知对黄巾之事有何看法?”
凌秦想了想,他最近倒是在街头巷尾的听到些言论,貌似张氏三兄弟都已经被灭了。
黄巾反贼虽然群龙无首,各方渠长彼此不服,但其声势在民间还没有完全消退呢。
还有就是,当初奉旨自行招募兵将缴贼的各路诸侯和王公贵族们,他们对这些群龙无首的黄巾兵将,也不像之前那样赶尽杀绝了。
反而择其优者编入自己的势力之内,其中当属陈留的曹操收获最丰厚。
青州黄巾军整体归附曹家军,大幅度提升了曹军的战斗力,使其势力可以在四战之地迅速成长。
不过,凌秦对这些却只是听个大概,只知道不久以后会有十八路诸侯组成联盟军,一起收拾董卓。
虽然对古代战法不太了解,但是他可以说现代的呀!
凌秦略微一想便有了说词,抬眼看着对方说道:“现在外面那么乱,动不动就来个约战,短兵相接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很不理解。”
荀攸听了面露异色,好奇问道:“两方势力,自古以来都是相互约战,定好章程后才会打战,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闻言,凌秦轻轻摇头,随手抓了一把白子撒在棋盘上,零散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