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十分清晰。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剧烈。
像是躺在手术台上即将进行剖腹时却没有打麻药一样难耐。
许修心几乎是下意识脸色变化，伸手去抓自己的手腕。
蓦然间一低头。
他看到了一个扭曲的东西，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
手里似乎拿着一把由空气组成的短刀，正在一点一点割自己的皮肤。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但又不完全是，更像是人和某种扭曲之物的结合体。
它大概有三岁孩子那么大，下半身很短，但长满了腿。
脑袋圆鼓鼓的宛如一只气球，但五官之上，却布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瞳孔。
拥挤在一起，好像蜂巢一样。
甚至因为空间不足的原因，许多瞳孔都被挤了出来。
乍一看去，像是一个孩子似的外科医生，正用空气刀将自己的皮一点一点割下来。
口中嘀嘀咕咕说着听不清的话语。
“有罪！有罪！判你有罪！”
许修心看到这东西，脸色变化的同时。
伸出手。
直接扣在了它的脑袋上。
“怵蚣！”
轰！
一声惊响，空气中剧烈的黑色火焰炸起，伴随着滚滚黑烟不断升腾，四下散开。
与此同时，许修心后退几步。
再抬头看向上面的关主。
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盯着自己。
口中声音撕裂而又低沉：“你撒了谎，【无神】不允许【背德】之人通关！”
背德之人？
许修心再度听到这几个字。
眉头缓缓皱起。
忽然想起。
从进入这个关隘之后被对方所问及的一些问题。
曾反复确认，自己是否说谎这件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谎言”往往和一个人的德行绑定在一起，倘若一个人经常说谎欺骗他人，这种人的德行往往不会太高。
但谎言在不同的情况，也有善意和恶意之分。
难道就是因为我说了假话，所以要杀了我？
许修心想到这一层，眉头紧皱。
等到眼前的黑色烟雾缓缓散去，他看到那孩子般的“外科医生”毫发无损站在原地。
手里拿着空气刀，嘴巴里一遍一遍重复着。
“罪人！罪人！”
像是机器似的复读。
这又是什么东西？
许修心盯着它看，克制心中的不安。
横看竖看，唯一能确定的是，肯定不是人。
“关主这是何意？”
许修心抬起头质问。
却听坐在上方的关主声音冷漠道。
“我已经说过，【无神】不欢迎仙，也不欢迎邪，更不会允许【背德】之人通过，以上任何一种行为，在【无神】中，都是有罪！”
“我不是仙，也不是邪，我更不背德！”
许修心脸不红心不跳，铿锵有力道：“我只是路过的旅人而已，关主何必这么为难我？”
“你是否有罪，本关主说了不算，剥皮手会自行判断你是否为罪人！”
关主声音听不出情绪道。
“世间路过【无神】关隘者众多，可能通过者却极少，由此可见，这世上没几个干净的人。”
“关主以自己的标准判断别人是否有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人间没有公平可言，你先对我撒谎，本身就已经不存在公平了。”
“....”
许修心嘴角抽搐一下。
他突然有点后悔来看这雌雄同体了...
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剥皮手】，许修心手指轻动，欲要再度攻击。
却听上方关主道。
“放弃吧，剥皮手不死不生，一旦认定了罪人，任何手段都没办法消除，你可知它是何物？”
关主终于发出一声冷笑。
“是否听说过百鬼夜行年代的四大邪祟之一【红吊客】？剥皮手就是出自他之手的邪祟禁物，当然，你说是【仙灰】也可以！”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剥皮手认定罪人，就不可能停下来，几百年间，剥皮手在【无神】关隘从来没有失败过，任何罪人都无法从此通过。”
“即便是我也无法阻止，恐怕这世间只有红吊客本人才能阻止了，呵呵。”
“....”
许修心越听越冷静，甚至缓缓站直了身板。
他现在突然知道为什么关隘墙上会有“红衣仙长，到此一游”的手笔了。
看来很多年前，红衣仙长，也就是红吊客确实来过这里。
并且留下了这么一个东西。
但为什么呢？
这关隘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观光游览的地方，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一个【仙灰】？
还要留下字样？
当年这里发生过什么？
“百鬼夜行年代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文字，都属于绝对的禁忌之物，你身为皇家守关人员，却私下携带这东西，就不怕皇家降罪于你？”
许修心看着那走起路来东颠西倒的剥皮手，心里直犯嘀咕。
这玩意真丑...
上方关主闻言，突然冷笑一声。
“皇家？本关主什么时候说过，这里属于皇家了？”
听到这话，许修心眼皮一跳，皱起眉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难道还自立为王？”
“本关主坐拥关隘，既不是为皇家，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天下人。”
关主平静道：“但凡从我这里经过，世间能少一个罪人，便少一个罪人，这就是【无神】存在的意义。”
许修心闻言，没有再说话。
望着朝自己提刀而来的剥皮手，他从怀中摸出一颗姑姑赠予自己的药丸。
犹豫几秒，吃下。
闭眼，再睁开。
赫然一袭红衣站在原地。
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禁忌之物。
已经凑到跟前满脸兴奋准备实施刑罚的剥皮手，一抬头，手掌愕然一抖。
紧跟着啪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仿佛见鬼了一样。
坐在后方的关主见状，不明所以，觉得有些奇怪，声音冰冷道。
“剥皮手，你在做什么？为何还不施刑？”
却见剥皮手忽然拿起一把空气刀，对着自己割了下来，口中声音颤抖的喊着。
“我有罪！我有罪...！我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