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天啦,欺天啦!”
吴胜邦意识到自己被孙朝阳欺骗后,也不回家,立即换乘了公交车朝孙家赶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孙朝阳和跳水姐是和他关系最近的两位作家。孙朝阳的鲁迅奖是他力排众议颁发的,而跳水姐更是在唐大姐一点点培养下成名成家。
不过,吴胜邦和孙朝阳性相不合,彼此都看不顺眼,平日里也没有任何交集。他只在孙朝阳以前交来的作家登记表格中看到过家庭住址,一进到这个街区竟有点抓瞎。
只见,巷子两边都是深墙大院,一看就是古时候的达官贵人府邸,当真是庭院深深深几许,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就算想问也问不到。
在路上行了半天,心中正懊恼,依稀听到旁边的院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好像是女儿盼盼。
还好院门虚掩着,一推就推开了。
进去其中,迎面就是一个照壁,上面雕龙画凤,甚是气派。
转过照壁,眼前的景物又是一变。只见,院子里有两棵高大的合欢树,绿荫如盖。树下有太湖石,有好多黑松盆景。
该死的吴盼盼正在晾衣服,她把床单被套衣服什么的,一件件朝院里拉着的铁丝上挂,口中还哼着歌曲,满面都是笑意。
中考成绩差到没底,已经没有书念,十四岁年纪就成了待业青年,她怎么还唱得出来?
女儿的没心没肺让吴胜邦气顶了心,他一声大喝:“吴盼盼!”就冲了进去,狠狠地抽了女儿一记耳光。
吴盼盼被这记耳光打得愣了愣,捂着脸看着父亲,好半天才认出来。然后,尖叫。
吴胜邦:“吴盼盼,你好大胆子,你好大胆子,你好大胆子。”他因为愤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是一记耳光抽过去。
吴盼盼的鼻子破了,鼻血流下来,眼神里全是桀骜不驯:“你再打,打呀,打呀!”
看到血,吴胜邦冷静了些,心中也是后悔。这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啊,平时连一根手指都不肯碰,可是,可是,可是,实在是太气人了。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两人从院外冲进来。
正是孙朝阳和唐大姐。
唐大姐冲上去抱住吴盼盼,惊叫:“老吴,你在干什么?”
孙朝阳更是直接抓住吴胜邦的手,大骂:“你他妈在干什么?”
“孙朝阳你这个骗子,竟然把盼盼藏你这里,你这个骗子!”吴胜邦眼睛都红了:“放开,放开,我非要打死这个孽子不可。”
孙朝阳手上用力:“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家,吴盼盼是我客人,你打她就是跟我过不去,再乱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吴盼盼在母亲的怀里用力挣扎:“孙朝阳,放开吴胜邦,让他打,大不了让他打死算了。我就是不想读高中,我就不是不读,我要气死他。反正,今天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唐大姐眼泪落下来:“盼盼,你们这是要怎么了,我们家为什么搞成这样。”她用手不停去擦女儿的鼻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吴胜邦暴跳如雷:“慈母多败儿,一个初中生将来能做什么,咱们吴家完了,彻底完了。”
孙朝阳还是死死地箍着他,闻言冷笑:“呵呵,你吴胜邦是中协书记处副书记,不得了啦,你是大人物了。怎么,儿女没出息你没有脸了?世界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难道别人就不活,或者不配好好地活着,你什么思想?我们就不能接受家人的普通和平庸,更何况,在我看来,盼盼是个天才,她不但不会让你所谓的老吴家蒙羞,她必将是父母的骄傲。”
吴胜邦挣扎了半天,怎么也挣扎不脱,一张脸憋成紫色:“就凭她,就凭借她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就是那些东西,我认为是很有价值的。”孙朝阳郑重点头:“我从其中看出了她的天才,而你没有,你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吴胜邦:“我们家的事情你少管,你也没资格。”
“有。”孙朝阳:“现在我是盼盼的领导,我和她是好朋友,我就能管。”
吴胜邦冷笑:“孙朝阳,少吹牛。这小畜生现在连书都没有读的,你有本事给她找一家高中,我就让你管。”
孙朝阳脸一板:“吴胜邦,首先,盼盼是姑娘,你一来就打人,现在又是一口一个小畜生,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其次,吴盼盼读书的事情我还真办妥了。”
吴胜邦呆住:“你找到有学校肯收?”
孙朝阳不搭理他,转头问吴盼盼:“盼盼,留学不?”
吴盼盼被父亲两记耳光抽得脑子有点懵,随口问:“留学,去哪里?”
孙朝阳:“东京还是大版,你挑一个。”
吴盼盼终于回过神来,惊讶地瞪大眼睛:“出国留学,肯定去东京啊。”
孙朝阳摸摸额头:“其实我个人对大版比较有好感,不过你既然打算去东京,就依你。”
他一脸凛然:“出国前你就住我这里,我妈会照顾你的。你想妈妈了,唐大姐会来看你。没人敢碰你一下,包括你的爸爸。”
孙朝阳说完,回头看着吴胜邦:“准备好钱吧,出国留学会花很多钱的。”
吴胜邦呆住:“你在给盼盼办留学,那……那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跟我直说?”
孙朝阳对他极是厌烦:“我跟你说得着吗?“
唐大姐抽噎:“老吴,朝阳也是下午的时候才想到这个主意,一直在和日方联系,有了眉目才来找我的。我没想到你也来这里,还打了盼盼,你就不能改改你这爆脾气吗?“
孙朝阳:“大姐,咱们客厅说话,推敲一下这事,吴胜邦,你愿意听就在旁边呆着,再胡来对你不客气,我说到做到。”
正在这个时候,孙朝阳父母提着菜篮子回家,看到吴盼盼满脸是血。老孙大惊:“哪个龟儿子把你打的,老子弄死他。”
孙妈妈大哭,抱着盼盼:“幺女,我的乖幺儿,你怎么这样了,奶奶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