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怒叱刘渊说,“都是因为他铁弗部才会离开草原,来到这里和人打仗,中原都是一些屋舍,撒尿拉屎也要去茅草屋子,实在拘束,若是可以带几个汉人女子回去,俺保证一辈子都不踏足中原一步”。
达达此言一出,蔡旭握住刀柄手又缓缓回拢袖口。
叶弘看向达达目光也从之前厌恶,变成一丝窃喜,“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宝贝啊”
叶弘自知若是干掉一个刘渊不是难事,可是要阻挠匈奴部族崛起,那可是不可阻挡洪流。
正如历史车轮一样,一个人蹭来都不是多么伟大不可取代的。可是一旦形成历史惯性,哪怕无数人去阻挡,历史还是遵从其惯性向前。
而北方游牧民族崛起已经视同必然,哪怕叶弘一个后世穿越者,也无法阻挡这股趋势。
就在此时叶弘目光瞥向一个角落,此时那个留着三捋长髯家伙探脑出来。
他就是自洛阳城返回师爷。
此人还真是游说天才,短短几日内,便把洛阳城两大势力搞定,使得城防布置倾斜向北门。
如此一来,叶弘便也不需要在十里坡死守了。
无疑是给与叶弘一个定心丸。
这只是其一,目下这个达达才是师爷更大野心。
当师爷得知木坤孙子落在自己手中后,便开心像个孩童。
打呼一声,奴兵不可畏也。
说着便在短短几个时辰篡出一个颠覆叶弘认知的宏大羁縻草原计划。
把一旁叶弘听得目瞪口呆。
也正是这一点,才让叶弘对于后世绍兴师爷鼻祖,眼前这个绍兴师爷产生极其强烈拉拢之心。看书喇
此等宝贝,决不能让其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彼此一个照面。
师爷便已经会意朝着山坡下面走去。
在他身后还带着几十个贴身护卫。
“木坤....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表演了”
目光转向更遥远地方,隔着那片大山,似乎看到另外一个虬髯汉子狰狞面孔。
“刘渊,老子日你祖宗”木坤抡起手臂,硬是将一根手臂粗壮旗杆给打断了。
别看他年迈,可是身躯却依旧强壮。
他黝黑色面庞上,疤痕在不停扭曲,那双虎目中迸射出狼王一般凶芒。
“长老....小心隔墙有耳”一个中年汉子见状,急忙起身凑近木坤压低声调说。
“怕什么....”木坤怒叱一声,“老子独孙都被他们抓走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但....这一切还未定数,还有那些人身份也极其可疑”
“木哈...你小子是不是收了刘~豹父子好处,怎么尽帮着他们说话”木坤凶厉目光忽得锁定那人。
吓得那人急忙讪讪撤回一步摇头道:“我木哈对天盟誓,若是对木坤长老有一丝异心,但愿上苍降下惩罚....”
见到那人肯用长生天笃誓,木坤也就不再追究。
目光又转向其他人问,“你们还有谁想为刘~豹父子名冤屈的?”。
“我们全力听从木坤长老的”众人纷纷低头表示臣服。
这一刻营帐内空前一致。
于是大家便歃血为盟。
在这一幕发生两日前。
一个满身油污,血渍老者,身后还有数十个有拓跋族人伪装成奴兵一起闯入木坤营地内。
一上来,他们便哀伤痛哭,“我们是达达的属下,达达头领被人掳走了”。
由于达达自己组建一个小小分支,并且人员都是自己撺掇出来。
就连木坤这个亲爷爷也不清楚达达手下究竟是些什么云龙混杂。
因此对于眼下这些人根本就分辨不清楚。
当一行人被木族人押送至最大一个营帐内。
便见到木族最大人物,木族长,木坤。
此人身高马大,浑身长满遒劲肌肉。
一双乌溜溜眸子有种透射人心力量。
“你们果真是达达属下吗?”一股莫名威慑,让人心神失守。
拓跋族人有些心虚了,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就在拓跋族人快要扛不住时,那个满头白发老者猛地起身当在他们面前。
“既然长老不肯信任吾等,那么吾等就离开好了”说着白须老者便要转身离去。
木坤怒叱一声,“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地方吗”
白须老者稍一顿足,却并未转身,而是背对着木坤说,“原本听达达说,你是一个了不起草原英雄豪杰,这才放弃刘渊那厮,转而来投奔明主,谁知却难以获得信任,还心生猜忌,吾等何必自取其辱”
“你不是草原人....又怎么自称吾孙之手下”木坤也是懂得一些汉学的,因此说话也带上白须老者口气。
“一切都是源自于吾与达达一次偶遇....”说着,白须老者便侃侃而谈,把之前连夜和达达套出来故事一点点拼凑成一个故事。由于事情本来就是达达自己说出来的,这样打碎了重新拼凑起来,便合乎情理了。
哪怕其中多了小段师爷杜撰的,也并不会引起木坤怀疑。
毕竟木坤是清楚达达这一段是所作所为的。
听完白须老者讲述,木坤脸色微微舒缓了一下。
接着便朝着身旁那些属下挥挥手,让他们扯出去。
之后他才冲着白须老者一挥手道,“先生乃是高人,还请上座”。
这一番姿态改变,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白须老者也趁势转身,目光和木坤对视一下,便十分自然踱步走到他对面坐塌上盘膝而坐。
一点也不拘束,似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宅。
至于那些拓跋族人却偷偷擦拭着额头冷汗,刚才那一刻,他们腿肚子都在转筋了。
拓跋族人都是听说过草原杀人屠夫木坤凶名的,因此他给与拓跋族人威慑力。
那不仅仅是眼神那么简单。
“你们也坐下吧”见到这几个拓跋族人还半跪在地面,于是木坤一招手。
拓跋族人先是一怔,目光看向白须老者,在得到示意后,才纷纷起身走向左侧小桌子旁盘膝坐下。
见状木坤也不多言词,因为他们行动方式完全符合草原人习惯。
而不是像面前这位,这说明,正如此人所言,只有他一个是来自中原。
也就是刘渊聘请师爷。
对于中原人有御用师爷一说,木坤早就有所耳闻。
对其也是好奇。
刚才一番较力,也让木坤对于师爷气度有些折服。
这才给与上宾待遇。
只是想要让他相信面前这个老头可以帮助自己多更多事情。
那就不是几句话那么简单了。
二人把酒吃肉,酒席上,并未说及很多达达话。
直到酒宴结束后。
木坤才拉着白须老者走到一处角落说,“达达眼下可是被刘~豹父子软禁了?”。
白须老者微微厄首,“名义说是保护公子安危,实则是软禁成为人质而已”。
“老夫都躲着他们父子这么远了,他们还有什么不安心的”木坤愤愤然道。
“原因很简单,此时刘渊深处绝地,他生怕木坤长老会趁人之危”。
说道趁人之危几个字,白须老者故意加重几分口气。
木坤瞬间便领悟到了,急忙阻挠白须老者继续说下去。
“何来危机?”
“长老还不知道吗?”白须老者显然有些诧异道。
“何事?”木坤也莫名。
“刘渊七八万黑骑被困十里坡已经有数日之久,眼见物资匮乏,又损失惨重,想必已成亲强弩之末也”
此言一出,木坤神色莫名狂喜一下。
接着便用复杂表情去遮挡说,“不可能吧,黑骑可是铁弗部最强战力,怎么会被晋兵围困?”。
“非也”白须老者急忙摇头说,“不是晋兵围困他,而是另外一支足以堪比草原黑骑军队”。
“朝廷还有此等强兵吗?”木坤张大嘴巴,在他印象中,此时西晋早已没有几个能战的将领,那些穿着光线晋兵,无一不是草包。
“他们也算不得朝堂编制,他们是安邑县私兵”
安邑县几个字听得木坤眉心莫名突突几下。
又是安邑县。
奶奶的。
木坤忍不住爆粗口。
因为在弘农郡,就是那个安邑县新兵让他吃尽苦头。
当时刘渊和他并未分流,还在一起。
可是这小狼崽子,竟然利用我去打这只不知名安邑县新兵。
当时木坤知道其不怀好意,却也没有把这区区一万骑兵放在眼中。
毕竟这些人不是守城,而是在平原上。
这样晋兵无疑就是送死而已。
于是木坤便毫不犹豫带着人杀出去了。可是最终便搞得大败而归,一口气损失了属下三名中等部落首领。
那一战也让木坤对于安邑县这三个字产生某种畏惧感。
“就算是安邑县新兵,也无法围困七八万铁弗部黑骑”木坤可不是达达那种不学无术草包,他丰富的作战经验,这些明显破绽根本瞒过去。
白须老者捋捋胡须点了点头道,“单纯凭借安邑县新兵自然不成,可若加上东海王十几万水兵呢”
此言一出,木坤眼睛都直了、
他是听过东海王的。
这个家伙在陆地上并不出奇,可是在沿海却拥有一股不小势力。
那些商旅都要给他交份子钱以此来保护自己。
可见其在水上霸主地位。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子。不伦对错真假,都可以唬住人的。
尤其是刘渊被围困的位置,恰好就是洛水之旁。
那么水兵敲好可以派上用途的。
若是内外合围,加上那种令木坤想想都肉痛恐怖天罚般武器加持。
木坤似乎想到刘渊父子凄惨下场。
想到这,木坤竟然起身朝着白须老者躬身一礼,“先生,请赐予良策吧,若吾可得权柄,他日必将先生奉为上宾”。
白须老者见时机已成,于是便顺手丢出一个建议。自然这个建议也是计划一部分。
于是木坤便遵从剧本走了。
只是木坤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人的人,他派人先去十里坡打探,又去洛水畔观察。确实发现那三十几艘庞大舰船。
还有穿梭不绝各种人流,粗略估计也要十几万人。
这场面更加做实了师爷话。
木坤逐渐对师爷打消疑虑。
其实师爷也在观察木坤,他也清楚这老狐狸不是那么轻易咬狗的。
于是便开始钓鱼般下饵。把东海王给抛出去了。
说到东海王来洛阳这个消息,还是视野返回洛阳城,去亲自吊唁羊琇大人时,获得的。
人家东海王却不是来打仗的,他们运送来的十几艘大船只是物资,而不是武器和士兵。
他早就表明态度,那就是不予任何哥哥们或是嫂嫂们对抗。他只是送一些物资过来援助,然后就重新回到自己封地,不再理睬这里事情。
东海王这一手很厉害,既打消颖王疑心,也消弭了洛阳城王权对于他忌惮。
还让他博得一个美名。
当时师爷以为这事就是一个闲谈,却没想到眼下这个时刻却产生莫大威胁力量。
只是这个谎言最多还能维系四五日,若是四五日后,木坤还未动手,那么十几艘大船开走。
一起都将真相大白。
师爷就是笃定木坤不会熬过三日。
不然他就只能引颈就戮了。
木坤对于和刘渊父子反目还是有些疑虑的。
毕竟黑骑兵掌握在他们父子手中。
木坤挥动手臂。
久久拿不定注意。
这时候。
又有人来报。
接着一个坤发奴人走入。
他将手里信笺送上。
接着便以极其傲慢口气对木坤说,“给你三日时间,若到时不肯出兵,势必会影响单于和达达感情”
“狗屁单于,老子跟他拼了”木坤拔出腰刀冲上去,一刀便把那个信使给砍了。
接着还不过瘾,将其脑袋当着师爷面前踩了又踩。
“之前我还不信达达被他们父子囚禁,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如此要挟老夫,难道以为我木坤是泥捏的不成?”
木坤表现,也同时震惊了白须老者。
这出了什么变故,为何会如此激怒木坤。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详情,因为木坤把手里信笺丢在他面前说,“看看吧,正如你所说,他们把达达软禁起来,目的就是要逼迫我就范,还去做什么工程,老子木族儿郎是草原骑兵,不是他们仆从”。
看到信笺中说的事情,师爷眼睛都直了。
手脚也在不经意间颤抖起来。
无论多少次生死都未让白须老者感觉恐惧。
但这一件事,却让师爷恐惧到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