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墨卿早早就在门外守着，莫泽寻大抵是在书房里看书。
虽然一切如常，可是我却感觉到不一样的磁场。
我径直的推开了书房的门，他出乎寻常的头也没抬一下。显然我私会寒韶音的事，他已经知晓。
“十二长生百无禁忌。”
我挤出一丝冷笑，冰冷冷的吐出了这八个字。
只见他紧张的抬起头，仿佛再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捏住回来的时候就毁了的玉佩，那是流墨师尊唯一可以侦查我的法器，一个正神捏碎了这个法器，就等于叛变了神族。
“莫少主应该知道我的忠心，我想不出几日，神族的杀手就会讨伐我。”
他忽然合上了手里的书微微一笑说；我倒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彻底想通了？
“是宿命，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让我想通了。”
我忽然低下头，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似笑非笑的说；正神和魔神有何分别？自古都是强者胜罢了。我不愿像上官氏那般结局，我苟活于此，仅仅是为了好好活着。
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我知道他爱我什么，他爱我倔强不服输，他爱我一身清明从不肯低头。
我爬到他的身侧轻轻握住他得手说；“还有一点，我想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我再也不要任人拿捏无从反击了。寒韶音可以利用过去与我的恩情胁迫我，帝君可以拿我全族胁迫我，我为何不能反击？ ”
“她胁迫了你什么？”
我轻轻靠在他的腿上说；他要我帮他对付你，并且拿悉达多的命要挟我。
果然他攥拳头了，他说；这个寒韶音真的过分。
然后他瞧了瞧我憔悴的模样又说；既然你已经割舍了神族，并且也知道百无禁忌了，我也不想瞒着你什么了。
他拿出一瓶药说；堕神吧，只有你堕神了，才有资格彻底留在这里。
我轻轻拾起又轻轻叹了口气。
我有野心，我一直都有，如果我真的是与世无争的天神，我当年不会那么小就去上官家求学。
我如果真的大义凛然，我不会和慕容海还有慕容锦纠缠对弈那么久。
可我真的很毒吗？我真的狠毒过他们吗？
我为何而来，真的是为了数不清的仇恨吗？
或许并不是。
“你不敢吗？”
我轻轻摇头。
“莫泽寻你会一直一直爱我吗？”
我鲜少跟他说这种话。
他却说；当然，我的第一缕情丝是因你而生的，只要你不背弃我，我就会不离不弃。阿雯...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
我轻轻抵住他的唇说；永远太久，我只想每一天每一日可以轻松一点活着。
我的轻轻打开了那瓶药，比当初慕容锦对我下的剂量还要大。
那里想必住满了贪嗔痴和我的心魔。
“百无禁忌开启那一刻，放过我母亲...”
“她这一世太苦了，所求非所得，亲眼看见我死在她面前，或许她对我的爱也充满了利用，如果她真的爱过我，那么她好好活着，就是我的报恩，如果她真的利用过我，那么我就要让她痛苦的活着...”
我闭上眼一饮而尽，却觉得苦涩无比。
哟，你不苦吗？
师傅...
阿灵....
我终于沉沉的倒了下去。
我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我梦到我又回到了上官家。
凤林姐姐身披嫁衣浑身是血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后退几步，即使是梦，我都记得，我变成她最讨厌的魔女了。
可是她忽然轻轻抱住我。
“灵儿..痛吗？”
“他们都说你背弃了我们，我不信....”
心好痛，我倒在梦里，却不敢流下眼泪，我知道莫泽寻在审视着我。
我时而睁开眼，发觉我落下的泪，早已变成了血。
我虚弱的伸出手想握住他得手，可是他动也不动就是冷漠的看着我。
忽然他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还是伸出手想握住他。
“慕容灵筠你回头还来得及！”
“我爱你...”
我接受了我心底的心魔。
我的心魔让我骗他，我爱他。
他怎么办...
林佑天...
他....算了吧。
我只是他的劫而已。
我沉沉又昏过去了，我所有的血都流了出来。
耳畔是莫泽寻难过的啜泣，他好似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心疼我了。
或许他真的信我爱他了，或许他察觉了我所有的心思，心疼我为何要走这样的一条路。
终于不知道过了几日，我醒了过来。
他守在床边，正在握着我的手打着瞌睡。
我轻轻抽开手，他就睁开了眼。
“阿雯...”
我打断他的话说；我很痛，我浑身都在痛。
我彻彻底底的成了魔神，真好。
从此之后，我骨血里的任务彻底消除了。
我闭上眼觉得好笑的肆意的笑。
那么多谋略，我偏偏要按照我自己的心走。
我要吻最俊俏的脸，拥有最沾血的感情。
我要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体会一下什么是高处不胜寒，我也要跌到最深处体会下我自己可以多么可悲。
对，我就要这样走下去。
哪怕最后我也死在百无禁忌的阵法里，死无葬身，魂神俱灭，后世咒骂不宁，我也要这样走下去。
你瞧，他在揉我的肩，卑微的好像一个奴婢。
原来，真的动心就会输。
我凝望着他的模样，总觉得他快死了，一想到这，我竟然没有那么痛了。
有一天，他知道，我一直在骗他，他会不会比我现在还痛。
我忽然狠狠推开他，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满意了吗？”
他错愕的看着我，眼底噙着泪。
“我成魔了，因为爱你，你满意了么？这几日我生不如死的模样你满意了吗！”
我如同疯魔一样的扯着他咒骂，可是最真心的话，即使在失控我都骂不出口。
“阿雯我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点...”
我忽然停了，我眯着眼睛带着最阴森的笑；你休妻，让我做你的正妻。
为什么要这样呢？
素问的母族才是他的臂弯。
你瞧，我多通透。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吗？”
忽然他转身了，他轻轻推开门说；我这就去写和离书。
“不够。”
“我会和她的母族断干净，够不够？”
“告诉她你发了疯的爱我，告诉她你从未爱过她，告诉她你看她一眼都恶心。我要整个欲界天都知道你多爱我，告诉她！！！”
“好，我这就去告诉她。”
“不够！杀了她！”
“阿雯...够了吧？”
“你不是爱我吗？她不死死的就是我啊！”
终于他再也不想听了，直接甩门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欲界天都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莫家要休妻的事。
我成了人人口中讨伐的妖妇。
而我整个窝在家里种花煲汤，仿佛一切都如常了。
而莫泽寻因为和离的闹剧也几日都没有来见我了。
那日小芸告诉我，莫泽寻那位正妻求见我。
听到求见二字我狠狠掐断了手里的花枝。
“让她进来吧。”
这是我初次看见素问，她生的普通，若没有滔天富贵的家世，恐怕莫泽寻连看她都不会看一眼。
她一反常态的冷静，径直坐在我的椅子上说；我虽无出，可你也无出，你凭什么让少主拿这个理由废了我？
我冷笑的学着当初皇族娘娘伪善的神情说；只有无出这样的理由才没有那么折损你的面子。
她黯然的闭上眼说；我年少时就爱上了他，我知道他不爱我，我只想守在他身边。
我冷漠的继续插花，其实你爱不爱他，真的同我无关，我也不爱他，可是他不还是为了我伤了你的心？
“你做平妻，回到祖宅，我们一同...”
我愤愤的把花摔到她的脸上，她微微一愣，却也不敢吵闹。
“啧啧啧，好歹也是欲界天的一位郡主，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夫君竟然卑微成这般模样。”
“我知道你不爱他...”
她忽然蹙眉落下了眼泪。
“甚至他自己都知道你不爱他，可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做。如果你真的爱他你怎么会把他逼到这个境地？大魔王日日训斥他，阿娘日日训斥他？”
我微微摇头说；我不懂前朝，我只知道，我不想低头为妾，不想同其他女子一同享用一个男子而已，我也没错。
忽然素问掏出一把匕首紧紧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仿佛想和我鱼死网破一般。
我轻轻走到她面前凑到她的耳边说；“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然后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说；要往心门戳才像个样子嘛。
趁着她重心不稳我夺过了那把刀，还得意的在她的眼前晃一晃。
“莫夫人想玩一把大的吗？”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忙站起身说；你想做什么？
“罚你举棋不定，还想威慑我！”
我嗅了嗅那把刀，不错，都是她的气息。
我狠狠的刺进去自己的心门。瞬间鲜血喷涌。
她明显慌了，她没想过我居然可以这么疯。
“来人啊...来人啊...”
我捂着胸口倒在血泊里，其他人也纷纷愣住了。
只有我在笑。
“傻女人，你还想和我斗？哈哈哈哈哈...”
终于莫泽寻回来了，他甚至问都没问就把虚弱的我抱在了怀里。
素问刚要解释，只见他就抽出一只手给她一巴掌。
“阿泽...我没有...”
莫泽寻背过身说；好好签字吧，给我们两家都留点脸面。
我靠在他的脖间说；你放我回去吧...我斗不过她的，在这里她才是郡主，有德高望重的阿爹，随意就可以捏死我。今日我没有死在刀下，只怕来日也会死在暗箭里。
我的语气带着酸楚，仿佛在告诉他，我也曾是郡主。
忽然门口来了一群人，只见一个夫人也走了进来，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莫泽寻的老娘吧？
果然素问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她哭的歇斯底里说；婆母，你要为我做主呀，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