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依然在前行,马威看着江边燃烧的舰船就觉的心中也有一把火在燃烧。金军的袭扰虽然被击退,损失了大部分参加战斗的船只,但宋军的一艘辎重船被火船撞中起火,其它船只在躲让时不可避免的发生混乱,结果造成两艘运兵船搁浅,数艘战船、辎重船相撞受损。这还幸亏着火的辎重船长反应快,发现火无法扑灭后,立刻冲向浅滩让开了航道,避免了火烧连营,否则损失将无法估量。
此刻金军虎视眈眈在侧,不知道何时还会发起袭击,搁浅的船只要待夜间涨水的时候才能脱困,而受损的运输船也需要抢修,因此马威留下三艘战船守护搁浅和损坏的运输船,命令大队继续前行,到达鹤野后靠港休整,等待它们赶上来。至于那艘着火的辎重船已经没有了抢救价值,将船上的兵将转移到其它船上后,只能任其燃烧自毁。
当晚夜泊鹤野,此处的金人早已撤离只留下一座空城,昔日热闹的码头也冷冷清清,只有几只无家可归的野狗在游荡。因为白天的袭击让大家心有余悸,警戒设置的更为严密,不仅江面上布置了战船巡逻,各船也都是灯火通明,将港口照的白昼一般,为了防止金军从陆上发动袭击,豹翼军派出了一个步兵旅在岸上布置了警戒阵地。
“今日之事乃是我大宋水军之耻,居然让敌军那些小船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险些酿成大祸,本帅辜负了陛下的苦心和厚望!”晚饭后各编队指挥及步骑军主要将领都上了旗舰议事,马威首先沉痛地说道。想当日他们远征波斯湾,行程万里,经历无数风浪和恶战,也没有受到这么大的损失,心情可想而知。
“大帅不要过于自责,在江中作战不比大海之上,我们的战船虽然高大,火炮犀利,但是在江中行动受限,无法发挥战力,尤其是在狭窄的水道中无法规避和回旋,应对金水军小战船的袭扰力不从心。”登州水师统制郑海言道。
“是啊,我们此次行动不比单纯的水战,还要肩负护送登陆部队和辎重的任务,难免顾此失彼,为敌所乘。”副统制田洋深有同感地说道。
“大帅,末将以为我们的失利在于对地形和水况的不熟悉,而金军随时可以利用遍布的河汊和苇荡隐藏自己的部队。当他们发动突袭时距离我们的距离已经很近,即便我们的战船能够及时发现,并以炮火拦阻,可往往一轮炮火过后,敌军利用船小速度快的优势已经进入舷炮射击死角,我们又无可奈何。”威慑号舰长宋毅有些无奈地说道。
“还有什么情况,大家都可以说出来,找出病根才能治病。”马威点点头鼓励大家畅所欲言,他知道只有将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出来,才能找出响应地对策。
“大帅,金水军之所以将我们的辎重和运兵船屡次作为袭击目标,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船只自卫能力差、水手少,且速度慢,难以及时规避,因此末将以为应该加强运输船队的自卫能力,以求能够自保。”运输船支队统制施鹏说道。
“这个我们可以帮忙,今天我们那些兵士用连珠枪和机枪击退了金军的袭击,一些士兵还说人太多,他们都没能放上几枪,是不是可以考虑将运兵船上的士兵分散一些到辎重船上,不就可以解决自卫能力差的问题了吗!”虎将统制刘宝说道。
“嗯,刘统制的主意不错,金军战船多是小型的走舸,船体单薄遮蔽性不强,挡不住机枪子弹,即便连珠枪集火射击也能将其击穿,重创船上的水手,倒是可以一试。”田洋眼睛一亮地说道。
“只要你们同意我们完全没有问题,可以给每艘船上增派一都士兵,配备两挺机枪。”刘宝伸出两个手指笑着说道。
“大帅,你以为呢?”田洋看向马威问道。
“若是不影响步骑军的调动和作战的情况下我以为可以一试,刘统制你看。”马威沉吟片刻说道,他是宋军中水陆两栖作战专家,知道兵力分散会影响到部队的调配,但影响不会打,可还是先征询刘宝和豹翼军统制刘胜的意见。
“可以,我们的部队搭载和物资皆是以旅为单位,由他们保护自己的东西义不容辞,调集上也不会出现困难,大帅尽管下令。”刘胜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好,这个问题解决了,下来便是如何对付金水军的小艇,他们聚而复散,灵活机动,我们的战船无法在浅水中航行,只能看着他们逃遁,否则我们只能将他们防住,却无法歼灭。前方水道更加曲折,号称八道湾,且河网密布,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伏击的机会,不将他们消灭始终心头南岸啊!”马威言道。
“徐云这个叛将诡计多端,在老水军中就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他也对我们的战法做了研究,想套住这只老狐狸不容易啊!”郑海想到自己被同族叛将给搞得狼狈不堪,恨恨地说道。
“是啊,这叛贼投靠金国后帮助其组建了水军,在被我们消灭后又重整旗鼓与我们为敌,现在屡屡遭其暗算,必杀其才解心头只恨。”叛徒往往最遭人恨,这些年金水军在徐文的率领下与宋军屡次发生摩擦,却一直无法将其歼灭,宋毅也咬牙切齿道。
“你们水师皆是打大仗的,对付这等小虾米难免大材小用,我向你们举荐一位干将定能将其消灭。”正当众人又恨又无可奈何之时,一直没有吭声的统领步骑军副帅、两淮镇抚使王刚站起身拉过一人说道。
“王镇抚使,这位是……”王刚曾随马威远征波斯,两人配合默契,因此他点名将他带上担任陆战指挥,看他不像开玩笑,对他举荐之人却不认识,迟疑了下说道。
“末将两淮镇抚司水军统领杜锋参见大帅!”那人向前一步施礼道。
“你们内水军能行吗?”马威听了立刻想到除了他们水师之外驻守江南的两个镇抚司皆下辖内河水军,并独立于他们水军司,因此对其不大了解,疑惑地问道……
杜锋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心中充满了无奈,因为他们内水军在几十万宋军中太不起眼,甚至被视为鸡肋。因为他们不归水军司统领,却是水军编制,而步军司、马军司又无法指导其训练和作战,只能挂着镇抚司之下供应粮饷,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一支化外之军。
再者内水军自建军之后没有参加过一次大战,尤其是他们江陵水军,一直担当的是清剿江盗河寇、押送漕银、查缉走私等过去州军干的活儿。以致有些朝臣建议干脆将其肢解划入州军之中,只是因为皇帝的坚持才得以保留,并把其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在装备和供给上也没有亏待过他们,因此内水军对皇帝自然是感恩戴德,在自我发展的同时严加训练,保持着战斗力,希望有一日能为国征战。
此次北伐女真,皇帝还真没忘记他们,将他们从江陵调到了营州,本来杜锋猜测陛下是在攻入金国后让内水军担任从水路护送辎重的任务,却没想到让他们同水军一起出征辽阳府。想到有机会参加大战,江陵水军上下自然无比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以证明自己并不是打酱油的角色,而是响当当的禁军健儿。
但结果却如同过去一样,众将不了解他们的战术和战法,自然也不知如何调度使用。而海上的日子也让他们失了颜面,由于其战船为了适应在内河中航行,造的体积小、载重低,船底平,到了海上无法适应风浪,跟不上行军大队,只能由水军战船拖曳在后边航行,因而倍受嘲讽。总算进入了辽河,想着有了用武之地,没想到他们糟糕的表现让大家以为他们不堪大用,只让其担任传递消息,接渡人员这些辅助性任务,作战时自然也是靠边看戏。
今日一战,水军面对金军的袭扰手足无措的表现和惨重的损失,让江陵水军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苦于没有命令又无法出战。杜锋却隐约感到自己出头的机会到了,于是在靠港休整后他毛遂自荐向镇抚使王刚请战,要求由他们去对付金国水军。王刚惊讶之余详细询问,对杜锋的作战方案十分满意,便带上他参加会议,并当众举荐……
“大帅,末将水军装备的战船虽在海中难以适航,但在江河中却大有不同。”杜锋明白大家对自己知之甚少,只能先介绍下情况,“我们的船是四百斛小船,船体狭长,吃水浅,水深丈许便可航行,出入河汊无阻;船只除以风帆驱动外,还有‘楫轮’助行,上下往来,极为快利;而船上装备有机枪五挺,小型速射炮一门,火力虽不及舷炮,但对付金水军小型战船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