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杰从前边领残兵返回原州后,这时在赵信和二哥的努力下局势已经稳定,经济复苏,商旅不断,隐隐有了全盛时期一方霸主的模样。赵信并不贪恋权力,也不愿抛头露面,待大哥回家后便将节度使一职让给了他,由他统领原州军。
但是赵信很快发现大哥这人并不安分,且极具野心,不仅在原州军中安插亲信替换原有的军官,而且利用长子的身份欺瞒父亲排挤二哥,收买官员,迅速将他架空,掌握了原州的军政大权。然后便将赵信制定的一系列改革停止,恢复旧制,大肆敛财扩充军队,野心勃勃yu在这乱世中建功立业,重振拔里萧氏。..
德州城只凭借一州之力大败女真军,逼的耶律斜也退兵待援,这在辽金开战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论是避难夹山的辽帝耶律延禧,还是燕京的天锡帝及西京的萧察剌,即便是地方豪强、世袭私城的各个领主,甚至包括被其战败的女真人都想得此强援。
在这个群雄并起的乱世,大家也都知道,没有比利益和生存更重要的事情,德州有此良机必会待价而沽,要让其归附,甚至仅仅是结盟,都要付出代价。现在德州这帮人虽说拥辽国前重臣耶律余覩为首,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不过是糊弄百姓的一面大旗,掌握实权的还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知州乔坤和节度使韩全胜。
现在既然都明白只有和这两个人搭上关系才有用的,而大家非富即贵谁会认识他们这两个人,据传说两个‘不晓事儿’的不但让西京留守府的特使座了冷板凳。而其没有继续追击败退的耶律斜也,赶尽杀绝。使人更觉他们对女真人的态度暧昧,摸不清他们的目的。而如今自己的妹妹可能与他们相熟,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大哥,我离开家乡多年,一直在宋国生活,连他们的名字都是刚刚听闻,怎么会与他们相识!”赵信清楚大哥一再追问自己的原故,这不仅让她感到为难,也让她无奈,再次否认道。
“既然你不认识他们。那你刚才为何阻止我与那些人冲突,知道他们杀人不眨眼?”萧崇杰冷笑一声道,妹妹越是否认,他越觉得其中有鬼。
“我与他们…”赵信一时语塞,刚才情急之下说走了嘴,没想到被哥哥抓住了把柄。
“没有话说了吧,五妹你不肯与他们联络,是不想帮我,还是另有打算?”萧崇杰逼问道。他也知道自己在原州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家人的不满,之所以带赵信同去西京赴会,也是担心她再度与二弟联手夺了自己的权。现在妹妹推三阻四的拒绝自己的‘好意’,看来是留了一手。
“大哥,实不相瞒。我曾与他们首领发生过冲突,结了私仇。被他下令追杀才不得已逃回原州的,让他们知道我在此。只会给原州惹来麻烦!”赵信叹口气说道,她已经看出大哥对他已生敌意,不想在大敌当前之时兄妹失和,于是隐去前因,说了后果。
“啊?!”萧崇杰讶然惊呼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五妹不必害怕,他们德州虽强,但是咱们原州也不是好欺负的,大哥定然护你周全,有朝一ri咱们兵强马壮就灭了这后患!”
“大哥,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们,那人势力之大,超乎你的想象,德州只不过是他手中一颗棋子!”赵信苦笑着说道,谢绝了大哥替她复仇的好意。
“是吗?”听了妹妹的话,萧崇德一阵气闷,怪不得德州连西京都不放在眼中,原来有如此大的实力,自己想称雄西京道,这德州就成了自己眼前巨大的绊脚石,可他们即不对辽臣服,又与女真为敌,意yu何为呢?
………
晚上,赵勇在府中设宴招待王爷,当然这只能算是小范围的聚餐,加上乔坤和克虏军的几个主官不过十来个人,按照老规矩一张长桌就够了。
“老大真是奇才,德州在您来了之后,不但大败金军,而且民心归附,属下经营多年却不及您十ri之功!”刚刚开席,乔坤起身说道,经过整军和一系列的‘惠民’政策的实施,城中民心大变,他这个知州也好当多了。
“呵呵,其实这都是你们之功,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赵柽笑着摆手道,并不居功。
“老大过谦了,女真攻城掠地夺得了大片土地,可却叛附不定,而老大不用刀枪就让万众归心,这让我等不解,还请老大赐教!”乔坤施礼道,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以为以自己在德州攒下的威望可以当好一个知州,可现实却如此残酷,很多人并不买他的帐。
“恩威并施!”赵柽咂了一口酒说道,“在暴力面前没有人道,在血的面前谁不恐惧?刀枪可以征服世界,但一味的杀戮只能暂时使人臣服,血腥只能增加仇恨;适时施恩却能使人心归附,毕竟安稳和平的生活才是百姓最需要的。我所知的也就这些,其中道理也只能你慢慢体会!”
“老大,我到德州之后,对新招的军士们晓以大义,讲汉人才是一家,可应征之人寥寥,有些人还是跑到契丹人那边与我们为敌,后来不得以只能强征青壮才组成新军,可到了战场上却还是一盘散沙,即便处以军法也难以稳住战阵,最后遭此大败。但现在‘授勋制’推出和授田法之后,应募者蜂拥而至,军纪也大为改观,一心求战!”赵勇这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讲道理虽然很重要,但是想让人们死心塌地的跟随克虏军冲锋陷阵,只靠大道理和劝说是远远不够的。战争是现实的,也是血淋淋的,能吸引百姓加入我们,在这乱世也只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赵柽想了下说道。
这话对于有理想、有抱负的‘革命者’虽说会让他们感到伤心,但是事实如此,即便是当年的红军,很多人参军的原因也是为能吃饱饭、有钱花、不再饿肚子,至于阶级觉悟和革命思想都是后话,否则怎会讲话中‘受组织教育多年’都成了必须的!
“哦,我明白了!”赵勇恍然说道,“当年我们府中开渠,招不上人来,王爷让抬着几筐钱摆在府门口,只要报名立即兑现,一上午就把人招齐了,以后大家都知道王爷说话算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招不到人的情况!”
“对,对,有这事儿!还多亏老大还使了个手段,我记得勇哥儿你们还扮成叫花子到各个庄子里去散布小道消息来着!”乔坤也记得当年的那件事,那会儿他还只是个小管事,王爷还是个小孩子,“老大,年前汉人和契丹人起了冲突,不会也是您暗中使了手段吧?”他猛然想起两件事虽大小不同,却是异曲同工。
“呵呵!”赵柽笑而未答,招呼大家同饮了一杯酒说道,“你们知道我当年费尽心思为啥要开渠修水库吗?”
“是为了改造良田,多打粮食,让大家都能吃饱!”章朴抢先说道,他们虽然没有赶上修渠建坝,却知道那水库对庄子上百姓的重要xing。
“不对,是为了防御盗匪,那干渠飞马难过,就如同城池外的护城河!”张挺摆手道。
“是为了增加府里的收入,你们不知道当年府中的窘况,一年府中所有的收入才不过二十几万贯,这还要包括老大的薪俸和宫里的赏赐,而府里的开销却很大,一万贯钱就能让大总管睡不着觉,不想法增加收入,府中哪有今天!”乔坤说道。
大家这下都点头,觉得乔坤说得有理,没有钱办不成事情,现在一万贯钱对他们谁来说都不是大事,但是当时却没有这么大的生意,大家都是jing打细算的,发到手里几贯钱都能乐上好几天。
“你们说得对也不对,我的初衷是为了留住庄子中的人!”赵柽笑笑说道。
“留人!?”修渠和留人这是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却让王爷给联系到了一起,大家惊愕地看向王爷。
“不错,当时我们府中上等地很少,佃户们交了租粮,饭都吃不饱,准备年后离开!”赵柽缓缓说道,“大家想想,如果人都走了,我们的庄子便不会有今天的模样,更不会有今天的克虏军,你们最多也就是在府中混个管事,陪着我遛鸟斗狗,当个狗腿子罢了,所以咱们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留住人!”
大家听罢一时陷入了沉默,当年王爷竭尽府中财力修起了水库,将贫瘠之地变成了万顷良田,就只为留住了这些庄子里的人,现在想来王爷就已经开始布置今ri之局。
在此后的ri子里,王爷就是依靠这些人又建起了工坊,组织了商队,成立了亲军,到现在只要是府中势力所及之地,不论是生意还是军中都是以他们为骨干,他们对王爷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当年不也只是因为可以租下一片良田,多打些粮食这种今天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