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丰听说竟然是妖兽,心里是既害怕又好奇。
“前辈难道和在下开玩笑不成?以你我的修为别说妖兽,就算遇见厉害一点的野兽都要掂量一二的。何不把话说清楚了,这样大家心里有底,办起事来也爽利”。
左云禄苦笑一下,最终还是将前后因果和盘托出:
原来,左云禄有两位妻子,大房和他相识于微末,二人相互扶持着在俗世洪流中几经起伏,后来生病而死。
事情便出在大房身上,因为念及大房,左云禄对二人唯一的儿子视若珍宝,看他不能成为修士,便花重金聘请名师,教授文章经典,希望有朝一日能靠读书来出人头地。
谁想到那小子修炼不行,读书不行,却是个惹祸的根苗;这些年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最近一次,又在京城得罪了一个修仙家族,左云禄处理不了,便把他藏在亲戚家躲祸。
结果无巧不成书,偏偏那附近山上出了一只妖兽,趁着夜晚跑进庄园,将他亲戚全家老少三十多口,再加上那逆子都一遭打了牙祭。
刘丰听他说完,并没有立刻表态,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说实话,他对制作符纸这门手艺眼馋了很久,也是他目前所急缺的。
不过东西再好,也要有命消受才行,扪心自问,他可没有和一阶妖兽对阵的勇气,而且在他看来,那跟找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抱歉了左前辈,我最近着急修炼,不能离坊市太远,只能辜负您的一片拳拳之心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而左云禄也只能苦笑着摆摆手,落寞的叹息一声:
“我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也试图联系了其他道友,但是却一直没有回音…小兄弟无须如此,实在不行,左某就拼了这把老骨头独自走一趟。
呵呵,泰来县…老夫已经记不清得有多少年未曾去过了”!
“泰来?”
刘丰突然眼中厉芒一闪,随后道:
“请前辈宽限三日,到时候一定给您一个确切的消息”。
……
包打听在外行走时从来不会说真名,通常都是用诨号来代替,给刘丰传递消息的那个包打听,诨号叫做雨燕。
据说那是一种十分独特的鸟,它们生活在南州的十万大山之中,每年和海燕一样迁徙到东海之滨,落在沙滩上化作一片片礁石,等冬天的第一场信风刮过,潮水溅出的浪花如雨点般拍击在礁石上。
每当此刻,礁石又会重新化作雨燕,飞回南州的十万大山,如此年年不绝,没有休止。
所以,当地有歌谣唱道:‘东来燕从海上来,南来燕向沙头落,潮生又潮涨,复年年,费琢磨……
……
翠花楼的一间绣房内,芙蓉帐暖,玉体横陈,高耸的胸脯上还残留着未曾擦拭的露珠,气若游丝的呼吸声勾人心魄,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两具身体重重的压在雕床上。
“冤家,早晚被你折腾死”。
“你不愿意么”?
“如果你能把我赎出去,为奴为婢,为妻为妾,人家都愿意”。
雨燕慵懒的掏出一壶鼻烟放在嘴唇上面,脑袋剧烈的晃动几下,然后一脸享受的在身边佳人的翘臀上摩挲起来。
“这话你都对谁说过”?
那佳人无力的挪了挪身子,撒娇道:
“那你又这样对待过多少女人呢”?
这本来是情场上打情骂俏的贯用伎俩,没想到雨燕却勃然大怒,甩手一个大巴掌扇过去,女子脸上立刻多出一个血红的手掌印。
“臭婊子,竟然敢还嘴!我看你是活的太舒坦了”。
就在女子错愕的功夫,雨燕突然从旁边的兽皮抄手中掏出来一个画着欢喜图的瓷瓶,一个扳指大小,外面镶嵌着无数倒刺的玉环。
女子看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一边啜泣一边磕头求饶道: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还请大爷看在彼此欢愉的情分上放妾身一条活路吧,往后只要大爷肯来,妾身一定百依百顺,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大爷~您就放过妾身这一回吧”。
雨燕嘿嘿冷笑的把玩着玉环:
“真的?那我问你,栾大现在在哪”?
女子听了,浑身抖的更加厉害,脸色难看的抬起头来,在对上雨燕的那双冰冷目光后,神色反而现出一丝坚定。
“很好!
大爷我就喜欢你这种硬骨头,呵呵,忘了告诉你,我花了二十两金子从老鸨手里买来一份契约,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么”?
见女子依旧低头不语,他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拿起茶杯,从瓷瓶里倒出一些味道辛辣的血红色药粉,然后用温水冲开,将鼻子凑过去,颇为享受的深吸了一口:
“三天之内,生死不算”!
话一出口,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身子一软,瘫倒了下去。
……
泰来县城位于赤阳坊市东南方三百里处,左拥簸箕山物产之丰饶,右揽运河交通之便利,向来是东州繁华之所在,
这一日中午,县令高德海刚处理完一件要紧的公务,随手将文书交给幕僚,起身刚要往外走,突听有人喊到:
“大人,祸事啦,祸事啦~”
“混账东西,成何体统”!
房门一推,走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捕头,他看高德海面带不悦,连忙抱拳解释道:
“大人,簸箕山下的青石镇陆续失踪了八九个壮丁,全镇百姓惶恐不安。
小的接到报案率领一班衙役前去搜查,结果那周围的几个村子也都有怪事发生,我到丢失耕牛的人家去查看,发现牛棚中只剩下一汪血水,村民们说,接连几个晚上都能听见大牲畜在棚里哀嚎……”
高德海不耐烦的一挥手:
“知道了,准备车马,本官要出去一趟”。
捕头赶紧试探道:
“大人要去请驻守此地的仙长么”?
“啰嗦”!
原来,东州境内的九府二十八县修真门派百泉门的势力范围;而百泉门在每个府县都设有一名镇守仙师。
却说高德海换了一身便服,坐着四人小轿吱吱嘎嘎出了衙门,半个时辰一晃而过,等轿子再度落地,掀开帘子,已经来到了一处红墙碧瓦,修竹掩映的清幽道观近前。
让轿夫衙役在一旁等着,高德海整罢衣冠,小步来到虚掩的木门近前,轻轻扣动铜环,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段婀娜的婢女,声音清脆道:
“仙师已经知晓了大人的来意,目下有贵客在旁,你且稍等。”
说完转动腰肢往回走了几步,又皱着眉头回身道:
“大人且进来,将那只公鸡捉进笼子,别打扰到贵客”。
说完不忘叮嘱了一句:
“切莫伤了它的羽毛”。
高德海眼中闪过一丝羞怒,但很快就放下身段,低头缩手的走进门内,只见假山旁边,一只金爪彩羽的大公鸡正在悠闲踱步,那慵散高傲的样子像极了端坐公堂时的自己。
可怜他这位灭门的县令,刚才还坐在书房断人生死,现在却要挽起袖子跟村口恶霸论短长。
很明显,他没有抓鸡的经验,又被丫鬟的一句话束缚住手脚,转眼半炷香功夫过去,他只敢跟在大公鸡后面学黄鼠狼跳舞,奈何他却没有黄鼠狼那迷人心神的舞姿,直忙的汗流浃背,一身上好的绸缎大褂更是脏臭不堪。
“能够结识林道友,在下倍感荣幸,此去簸箕山,无论如何,都会托人将结果告知于阁下”。
“哈哈哈,左道友说的哪里话?修真一途本就千难万难,能多结识几位道友把肩而行,林某亦心中雀跃。
至于妖兽之事,二位量力而行,切不可有侥幸心理”。
“一定!一定!”
高德海转头望去,只见从静室中走出三人,为首之人身着百泉门水蓝色的制式长袍,细目蚕眉,正是驻守仙师林一平。
林一平身后二人,一个身着员外服,头戴员外帽的五十多岁老者,一个右眼青盲相貌普通的十五六岁少年。
就在他打量二人的时候,青盲少年却施施然的走到近前,没看他有什么动作,那公鸡便老老实实的呆立在当场,被一把抓了起来。
“在下泰来县令高德海,见过小仙长”。
高德海连忙躬身施礼,不过那位小仙长只是轻嗯一声,就抱着公鸡跟在老者身后,朝大门去了。
待二人远去,林一平回到院内,高德海又弯腰拱手,将青石镇的事说了一遍。
“聒噪!王法之中,尔自决断,怪力从属,林某为之,退下吧!”
林一平说完,大袖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