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眼巴巴的盯着宋九莫：“九哥，怎么了？”
宋九莫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腹，上面隐隐蹭着些粉，很少。
旁边放着散粉盒。
若是旁人很容易忽略，毕竟散粉和面粉一样，很容易撒掉。
“……”宋九一言不发地盯着手上的东西，蓦的，缓缓勾起唇角。
本以为男装在外可以避免这些勾心斗角，原来在耍心机方面，不止是女生，连男生也避免不了。
将指腹上的散粉弄掉，宋九莫扭头看着小颖，吩咐着：“以后咱们自己带来的东西你贴心守着，别放在剧组，即便是剧组安排的休息室。”
小颖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点点头：“我知道了。”
想到什么，她又问：“王守义是不是做什么事要陷害九哥？”
毕竟之前跟过杨岚，见证过杨岚明着暗着给新人、给剧组合作伙伴使绊子，她对这种事还算敏感。
宋九莫点头，不可置否。
“我就知道那个王守义不是什么好人！”小颖气的不行：“九哥，不能放过他，不然他会越来越嚣张的！”
在娱乐圈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宋九莫看了她一眼：“你有证据吗？据我所知，这边并没有监控。”
小颖一噎：“可、外面有！”
“你别忘了，王守义的休息室就在斜对面，他有的是借口解释清楚。”
小颖反驳不出：“那总不能让他得意吧。”
“在没有绝对证据把他堵的无话可说之前，轻举妄动只会让他们轻易逃脱。”宋九莫道：“你盯着他的助理，第一次达不到目的就会有第二次。”
“好。”
小颖点头。
……………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王越通知一点开拍。
工作人员在十二点五十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确保待会儿拍摄的时候不出问题。
化妆师也随时待命，待会儿拍摄途中她们要随时关注主演的妆容，稍微有一点脱妆就得补。
不过现在主演们都没来，几个主演的专用化妆师坐在一起聊天。
“梅梅，真羡慕你跟着宋九，每天在这坐着就能赚钱，哪像我们，随时都得盯着补妆。”
“可不是，不过好在我跟的杨梓嫣脾气还算不错，她没什么要求。”
“我跟的顾瑜老师也很好说话。”
大家三言两语讨论着自己跟的艺人，坐在旁边的化妆师叹了一口气。
其他几个看过来：“琳琳，怎么了？”
那个叫琳琳的是负责王守义的化妆师，她手一摊，无奈道：“今天我化妆，王守义偏让我把他眼睛化大点，要他是个女演员我就化了，大不了多用些化妆品修饰。”
“可他偏偏是男主角，原本小说人设江尧就是个正义稳重阳光的男警探，所以在定妆的时候都是往成熟稳重方面化的，他忽然让我加重眼妆……我没化都能想象的到有多娘。”
江尧作为警探，他身上的标签是稳重和正义，所以按照人设王守义的没什么妆，基本就是用自然色粉底给脸部打个底，再用散粉定妆，然后画画眉毛修修脸型，眼妆是没有的。
听到琳琳的话，几个人面面相觑：“他怎么突然在乎眼妆了？”
琳琳一脸无奈：“他说宋九就是化了眼妆所以眼睛看着很大，所以让我化的要比宋九的眼睛大。”
化妆师们：“……”
此时此刻她们除了无语还是无语，王守义是非常标准的单眼皮，现在很多男生都是单眼皮，单眼皮显眼小，加上他本来就是小眼睛。而人家宋九浓眉大眼双眼皮，眼型本来就好看，不用任何修饰也好看。
这怪得了谁？要怪只能怪亲妈没给你生成双眼皮大眼睛。
琳琳愁的直叹气，扭头拿过旁边随身携带的化妆箱检查东西。
刷子，阴影，高光。
又拿过散粉，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盖子弄开看了一眼，散粉不多了，得新买了。
正准备盖上盖子，鼻子痒痒的，她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手猛的一抖，加上喷嚏的杀伤力，散粉盒直接摔在地上，本就剩的不多的散粉全都撒在了地上。
“哎呀！”琳琳赶紧捡起散粉盒，里面一点都没有了。
她的脸顿时就垮了：“我完了。”
她没有准备新散粉备用，至于其他人……她们待会儿也要用。
“怎么了？”有化妆师看到问。
琳琳苦着脸，把手上的空散粉盒举起来。
“这怎么办啊……”
被叫梅梅的化妆师想了想，开口：“你去拿我的吧，我用的散粉和你是一个牌子和色号。”
“真的？！”
“嗯。”梅梅点头：“宋九都是自己携带化妆品的，我的东西也没用，我带你去拿。”
“好！谢谢你梅梅。”
“不客气。”
…………
一点，化妆师给演员补妆，接上午没拍完的往下拍。
江尧看着对面神色自若的男人，“罗华。”
罗华回之微微一笑。
“江警官。”旁边邓欣亭抿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咱们不能放人。”
他们调查了许久才查到死者在此之前和纪妍有过接触，如若就这么把人放了，他们再次回到原点。
江尧：“罗华说的不错，既然纪妍什么都不知道，咱们的确没有理由再把人扣下。”
说罢，他扬声：“小李！”
警员小李立刻进来。
“带纪小姐出来。”
然后，看向罗华：“扣押纪小姐这么久我们感觉非常抱歉，罗先生。”
“没关系。”罗华嘴角仍旧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我们这些做小老百姓的，帮警官先生提供线索和帮助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站起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修长纤细的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两位警官，祝你们早日破案。”
说罢，他抬起修长的腿，跟着小李走出审讯室。
王越在一旁屏住呼吸，眼里充斥着激动。
果然还得给守义点压力，自己提了宋九给他施加压力，你看现在表现的多好。
到这宋九这段戏份就算结束了，剩下的是男主角江尧和女主邓欣亭的。
王越丝毫没有喊卡的意思，而是激动地小声吩咐摄影师：“这段是近镜头！”
镜头拉向两人，继续刚才的剧情。
王守义一直盯着宋九莫的脸，用那种观察的眼神，这和剧本中江尧观察罗华一模一样，所以误打误撞让他顺利过了这段。
见宋九神色正常，王守义有些郁闷。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发作？不应该啊……
他一直在纠结，以至于都忘了自己在拍戏。
原本这段是江尧先开口，但见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而导演也没有喊卡。
多年演戏经验给了顾瑜临场发挥的能力，好在王守义的表情和现在剧情搭得上，顾瑜擅自给自己加戏——
“尧哥。”
江尧和邓欣亭是青梅竹马，邓欣亭从小就喜欢这个男人，所以长大之后和他一起做了警察。
在工作期间她生疏的叫他江警官，可是在私底下，她叫他尧哥。
“纪妍是咱们唯一的线索，你把她放了咱们接下来怎么查？”
一直等不到王守义说台词，王越皱眉正要喊“卡”，结果就听到顾瑜说话。
剧本中没有这一句，是顾瑜的临场发挥，效果不错，尤其是那句“尧哥”。
王越闭上嘴巴，继续看着。
听到顾瑜说话王守义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拍戏，立刻回过神来，赶紧接词。
“我、我知道。”
“你知道？”邓欣亭疑惑的看着他。
“是。”江尧稳了稳神，从容开口：“不光纪妍有问题，那个罗华也有问题。”
“什么？”邓欣亭表情一变，立刻回想刚才坐在对面似笑非笑的男人：“罗华有问题？”
江尧颔首，淡淡道：“根据心理分析，人在经历某种事情的时候心跳会控制不住的加速，他们会紧张，忐忑，这是人之本性。”
“试想，如果是你，如果有一天，忽然被牵扯到一桩命案里，你被警察带走审问，你会是什么心情？”
邓欣亭想了想，回：“我会冷静的配合。”
“那是因为你是警探，你接受过培训，所以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会以最快速度沉住气。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如果她是普通人……邓欣亭很快让自己忘记自己警探的身份，把自己想成一个普通人。
没错，她会很紧张。即便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她也会紧张，甚至只是看到穿警服的警探她也会紧张，这是本性。
而纪妍……非常淡定。
“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她是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好？”
江尧点头，不可否认，然后接着又道：“不过，淡定过了头，就是问题。”
那个罗华能如此坐怀不乱，甚至还能和他们警探相谈不落下风，可见他的城府之深。
除非是他们这种经过专业培训的警探，否则普通人绝对不会……
邓欣亭连忙问：“可是我们已经把人放了！”
“先不要调查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啊！”
王守义忽然大叫一声，把顾瑜吓了一跳。
她立刻看向旁边人，王守义满脸痛苦，抓着自己的脸：“我的脸好疼，好疼！”
那种火辣辣的疼。
顾瑜吓了一跳，发现这不是演戏，立刻问：“怎么了！”
王守义坐在那里，痛苦不堪：“我的脸好疼！”他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脸，身子颤抖。
“守义！”王越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其他人也发现出了事，纷纷上前。
“守义，你没事吧。”
“守义，你怎么了？”
王守义只是痛苦的低吟，两只手死死扒着脸。
不出三分钟，他的脸上忽然起小痘痘，满脸痘痘，把大家吓了一跳。
“救护车！快打120！”
“医院，把人送医院！”
…………
王守义忽然出事谁也没想到，王越带着王守义去了医院，其他人都在等着。
出了这种事，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着：“王守义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过看他的脸好吓人。”
“我也看到了，一脸痘痘吓死人了！”
“他该不会毁容吧。”
“不知道，现在只能等王导电话才知道什么情况了。”
宋九莫在旁边听着，侧头问着小颖：“让你盯着现场，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如果没猜错，原本出事的应该是他宋九才对。
刚才拍戏的时候王守义看他的眼神过于直勾勾，是直盯着他脸的那种。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在等什么。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给她下的套莫名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
“不对劲？”小颖想了想，还真没有。
“有没有人再进出过休息室。”宋九莫又问。
“这个……好像有。”小颖道：“拍摄前我去休息室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剧组给九哥的化妆师梅梅带着另一个化妆师进来。”
“当时我随口问了一句，梅梅好像说是拿化妆品。因为咱们的东西都在我手上，我也没多想，也没多问，就走了。”
另一个化妆师……
“你说的另一个化妆师是王守义的化妆师吗？”
“好像……是的！”
原来如此。
宋九莫想，她应该明白了。
化妆桌上她从没动过的化妆品却莫名撒了出来、她的化妆师把自己的化妆师给了王守义的化妆师、王守义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却自己出事……
宋九莫并没有明说过她在桌子上发现了散粉沫，所以小颖也不知道散粉有问题。
见青年一副全都明白的表情，啥也不知道的小颖苦着脸问：“九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什么。”宋九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
她还是罗华的打扮，一身蓝色西装，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遮去了他笑的时候带出来的邪，平添出一丝文雅和斯文。
“听说过一句话吗？”他问小颖。
“什么？”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宋九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