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在小树林待了一阵，直到落水者披着王嫣的外套离开。
“她说先回去换衣服，晚些时候希望能请咱们吃个便饭好好感谢一下。”
“到时候再看吧。”接过手机，已然接近5点，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从猪哥铁青的脸色之中，他很快便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视频的角落，风萧萧双眼通红，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牌桌上堆叠的小山俨然已经变成几枚散碎筹码。
夏末尴尬笑了笑，避重就轻道：“玩了一下午，是不是该吃饭了。”
猪哥快步走到门口，兀自叹了口气，幽幽道：“风萧萧上头了，不仅找我们几个匀了一千多万，连车都给……”
说到这，不由得频频往回观望。
“我过来看看。”
这是件棘手的事情，老话说的好，宁劝嫖，不劝赌，一句话说不好，父子兄弟都要翻脸。
风萧萧坐在赌桌前，一点点晕开，口中念念有词，可当三边显露，整个人像是随时将要爆炸的煤气罐，咒骂了一句，将纸牌揉成一团，狠狠砸了出去。
围观人群同样发出一阵惋惜声。
“这小家伙也是梗，倍投15次，居然开出一条长线……”
“可惜封台，不然有这小兄弟做明灯，何愁发不了财……”
“看他那样子，怕是要弹尽粮绝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他心底的一把刀子，深深刺痛着他敏感的神经，牌桌之上，一下午的时间，风萧萧已经输了超过三千万，而他的面前，仅仅只剩下几个的筹码。
“先生，请问还下注吗？”美女荷官莞尔一笑，将上一局筹码划拉到身前，轻飘飘的一句话有如催命符。
“猪哥，再匀我点……”
“疯子，我这真没了，”猪哥掏出手机，依次点开银行卡余额，“你看吧，除了对公账户，哪还有闲钱！”
风萧萧又看向剩余的两个小伙伴，眼神之中近乎乞求，猪猪侠扯了扯嘴唇，面露难色，“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样，财政大权老爷子把着呢，先前那500万，还是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看我，我一个靠分红过日子的外嫁女，也就外表光鲜一点……”
“果然不是自己的也留不住，”春晓站了出来，摸了半天掏出了十几个筹码，摆在了桌子上， “拿去吧拿去吧！”
就希望来说，这点钱风萧萧根本拉不下脸，但还是破天荒挤出了谢谢两个字，颓唐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往的风趣幽默烟消云散。
犹犹豫豫之下，将所有筹码归拢，颤颤巍巍朝着那个将他一步步推到深渊的闲家推了过去。
只此一瞬，一只大手拦住去路，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疯子，先喝点水。”
接过夏末手中的冰水，一股脑灌进了肚子，激凸的太阳穴得到一定缓解，难得终于说出了一句玩笑话：“你丫还真掉湖里去了……”
“天气热，下去洗了个澡，”夏末饶有兴致道：“你这是怎么个玩法。”
“夏蜀黍，很简单的……”春晓小手举得老高，介绍起了百家乐规则。
“每一局5%的台费，就算运气再好，赢一把输一把也还是亏……”夏末蹙紧眉头，在短时间复盘了一下，让风萧萧输成这鸟样的原因，一方面来自牌运，还有一方面来自限红。
所以说，风萧萧这倍投的办法本身就存在致命缺陷，赢了放低倍率，输了就不断加码，只会让收支差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让她先飞几手，我帮你看看。”
在得到示意之后，荷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纸牌一揭开开，众人一阵惊呼，居然又是庄赢，如果刚才风萧萧下注，便是拍拍屁股走人的结局。
但似乎死死盯着纸牌的他已然麻木，这不到二十万的筹码对先前输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待到第五手，夏末蓦的筹码全部推到了下注区，转身笑道：“疯子，输了不怪我吧！”
风萧萧看着对方下注的区域，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要不拦我那一手，早输没了，哪还轮得到现在，”夏末的三不靠，让他连晕牌的兴致都没有，勉强站起身，跟老了好几岁似的，不耐烦挥了挥手， “戏都看够了吧，让一让，劳资要吃饭去了！”
对于输红了眼的赌徒，再难听的话也能说出口，一众围观眼神之中满是嘲弄，慢吞吞的挪开了一些。
走了没两步，便听到背后荷官通报牌型： “庄家4点，闲家5点，闲赢。”
终于出了闲，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声音逐渐嘈杂，让开的路突然合拢得更为紧密，正欲张嘴，却发现所有人都抻着脖子盯着牌桌，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一丝侥幸从风萧萧的心底升腾而起，扭头一看，庄家竟是一对二，而那一堆不起眼的筹码，就摆在庄对的位置上。
愣神之际，荷官的赔付已经到位，反推了回来，风萧萧立即恢复神龙活虎的状态，想要重新坐回牌桌，却被夏末揪住了领子往外拖。
“说了要吃饭，那就得吃饭。”
筹码并没有兑现，让春晓用衣服兜着，露出了半块小肚腩，不过她也不在乎，一个劲嚷嚷道：“这里面可是有我1600块钱的股份，嫣姐，帮我算算，我能分多少？”
已经到了餐桌前，风萧萧不胜其扰，干脆道：“都给你行了吧，我待会找圈子过过桥……”
春花错愕道：“你还要去玩？”
“不然呢……”风萧萧双手一摊，面露苦色， “且不说欠你们的钱，那台车可是挂在公司的，让我爹知道我开不回来，说不定就真就考虑外聘职业经理，把公司做成基金，以后我就只能靠吃低保过日子了……”
“那你爹也是为了你好，”猪猪侠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这玩世不恭的样子，吃低保总好过什么都没得吃。”
“放心，我待会稳着点，回本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