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做了『九色鹿?下』,『维摩诘经变』,皆是一念之差,导向不同结局。
这时春晓着急忙慌的走了过来,推了推夏末道:“夏蜀黍,嫣姐出事了!”
犹记得上一次春晓说这一句话,还是热恋期,一瞬间竟让他有些恍惚,来不及细问,便驱车下山。
出租屋臭气熏天,窗帘紧闭,不辨日夜,打开灯,便看到角落有什么东西畏光一般往后缩了缩,蓬头垢面竟是婉君,只见她眯缝着糊满眼屎的双眼,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
“姐夫,救救我。”
夏末皱了皱眉,转身道:“送医院吧!”
“不能送!”春晓解释道:“送进去除了在密闭的空间隔离到死,随后火化,再没有别的办法。”
想来她是知道些什么的,夏末走到里屋,王嫣的情况更是严重,原本丰腴的身体竟像是只剩一副骨架,轻飘飘的一把,已经是口不能言,唯余两行清泪顺着干枯的皮肤流了下来。
夏末莫名有些心痛,将两人包裹,运上车以后,一路朝着郊外疾驰而去。
出云山庄有专门的医疗体系,但夏末并没有让他们插手,而是将两个病患安排在了远离人群的下风区域,婉君还能勉强进食,王嫣已经到了要打葡萄糖续命的关口。
他能明显感觉到, 这是一种极强的传染病,能够不间断腐蚀人的生机,但千金方却没有一例有针对性的方法,半晌王嫣悠悠醒转,有如回光返照,有些扭曲到不自然的手,轻轻握住了夏末,喉咙呜呜作响。
夏末在游戏中听到动静,兀自摘下头盔凑上前去,虽然声音有些微弱,但他还是听清了。
“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已化作烟消云散,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回到那个医院病房,小姑娘穿着鼓鼓囊囊的护士服,嘟着嘴替他盖上毛毯,回到那个有雨的深夜,是她给了他生命中的一丝亮光,回到那个被羞辱的饭桌,是她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他的身边。
那个阳光开朗,泼辣热情的姑娘,似乎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要这样说,会康复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模样。”
王嫣就这样看着他,似乎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秒,微张干瘪的嘴唇,笑起来皱纹聚了一堆。
“可是再见到你,我好开心,我想起你说要带我回家,要在院子里种好多好多的花……”
断断续续说的,都是夏末曾经许下的每一个承诺,她都记得,她都一直记得。
“是我对不起你。”
王嫣摇了摇头,她需要的并不是一句抱歉,努力支撑起身体,幽幽道:“可以像以前一样帮我洗个澡吗……”
轻柔的水冲去她身上淤结的污秽,每一寸皮肤夏末都曾亲吻过,一切像回到从前,只是却回不到从前。
洗到一半,王嫣轰然倒地,再没了声息,淋浴的花洒浇在夏末脸上,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清水还是泪水。
他的心里犹如空谷一般,发出寂寞空荡的回响,而他就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完成她的最后一个愿望。
仔细擦干身体,替她换上了那天在游乐场给她买的,她一直舍不得穿的连衣裙,那是两人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
以前总想着彼此未来还长,可是到了故事的结局,却终究还是没了彼此。
王嫣病故,让夏末心中笼罩上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婉君尚有希望,只能重新戴上头盔,反复斟酌推敲出可行的药方。
临床表现,婉君病情开始出现细微的改善,相关经验夏末通过春晓发给了老爷子,通过他毫无保留给到了相关部门。
倒不是他有多无私,只是他始终记得王嫣直到最后那满怀遗憾的眼神,而这世界上,又有多少病患,有着和她一样的遗憾。
虽然暂时抑制住了病情恶化,但却无法彻底做到根治,药方一点点的增,一点点的减,整张单子越来越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夏末能接触到药方的渠道,便只有梦幻西游,对比游戏老玩家零感染的例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疯狂的翻看着自己的仓库。
终于在最角落,静静躺着一张红雪散的配方,这是很早以前,辛发明差点把他弄死,补偿给自己的。
配方药材第一时间送了过来,依照流程,夏末很快便炼制出了一些,通过服用,婉君肉眼可见的恢复生机,整个干瘪的身体都充盈了一些。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小姑娘喜极而泣,挣扎着站了起来,冲着隔壁病房走去,兴奋道:“嫣姐,咱们有救了!”
可是,穿着干净整洁的王嫣,却无法再回应她,一时之间婉君扑到病床上嚎啕大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劝你和姐夫刷小脾气的……我不该劝你们分手的……我不该到自己撑不下去才想着求救的……”
一切的不应该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是不可逆的过去,夏末并没有苛责她,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在这段故事里面,他原本也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角色。
『江南烟雨』服务器最大的商人,突然发出一则信息,以5万两银子的高价,不限量收购任意品质红雪散,大批玩家在抛售的同时,不禁嘲笑起了他的迷之操作。
而仅仅一晚上过后,江城各官媒集体发声,江城区疫情特效药已经找到,那就是梦幻西游的三级药 —— 『红雪散』,为配合治疗,网易将在三甲医院配备非专用游戏头盔,以便患者取药。
一时之间,整个江城都轰动了,正所谓有病治病,没病预防,所有医院人满为患,依次排队进入游戏。
整个建邺城摆满了夏末的分身货郎,清一色全部是红雪散。
所有老玩家皆是后悔不已,整个市面上的特效药基本被一扫而空,更让大家吃惊的是,夏末的售价,不是1000万,也不是100万,而仅仅只是10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