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忽悠？你这娃娃，在说什么东西？”
老者露出了一脸的疑惑与焦急。
虽然刻意掩盖，但东方朔还是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心虚。
看起来，这就是个城府不怎么样的老家伙。
而见他如此，东方朔便立刻又向后退了两步。
“还打算和我装吗？”
东方朔看着他，开口道，“既然你知道封印大阵的事情，也必然知道封印大阵的睁眼，只有没有达到王者修为的人才能进入。而你，却在试炼中设下了那一只二脉王者境界的恶灵，与那一群半步王者境界的妖兽，这根本不是试炼，而是杀人。”
话至此处，他稍稍顿了顿，便又道：“而杀一些与你无关的人，按常理来说，这对你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总不可能你都死了几千年了，还以滥杀无辜来获取快感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以怨念为养料，要么用来维持你的存在，要么用来提升你的力量。”
话至此处，那灵魂老者又化作了一团雾气。
周围的一切再次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东方朔抬头，在周围四下望了一眼之后，便最终将视线凝聚在了那石棺之上。
“你说的很不错，没有想到，你竟然凭借自己的臆测，就能够将事情猜测地八九不离十，可怕，可怕。”那老者没有现身，但声音却出现在了东方朔的耳边，“不过老夫却很是好奇，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怀疑起老夫来的？”
“从一开始啊。”
东方朔眯了眯眼，“陪你演了那么久你都没察觉到端倪，这我要是穿越回去，可是得那奥斯卡小金人拿到手软了。”
虽不知道奥斯卡小金人是什么，但老者从语气上就能够听得出来，东方朔必然是在嘲弄他。
“小娃娃，你所猜测的倒是十分准确，但却有两点错了。”
老者的声音再次出现。
东方朔问：“哪两点？”
老者回答道：“第一，老夫没有死，而是被关押在这儿了。第二，既然你来了，便说明又过了三千年。算上这个三千年，老夫呆在这个地方，已经足足十万年了！十万年！老夫已经被关了足足十万年了！”
“十万年？”
东方朔心中一惊。
他虽然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状况，但这个数字，未免有些吓人了。
“不过小娃娃，你不要以为看穿了老夫的谋划，不把老夫放出来就可以了。只要进到了这里面，你们谁也别再想出去了！”片刻后，老者的声音再次浮现。
与此同时，他那半透明的身影，也重新坐回到了石棺之上。
东方朔看着这老者的模样，眯了眯眼：“那曾经进来的人呢，他们不也平安离开了吗？”
若是无人平安离开，流传于世间的古籍上必然会有记载。
若是那样，这儿必定会让人望而却步，五宗更不可能会想要来到这里。
“那都是老夫送他们出去的，若是不送出去几个人，怎么会有源源不断送到老夫面前的人呢？”老者一脸狂然，很显然，在他看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东方朔顿了顿神。
“那么说来，我若是想要出去的话，就只能够将你放出来了，是吗？”东方朔看着他，如此问道。
老者嘴角一勾：“自然，只有如此。”
这样的话，让东方朔稍微沉吟了片刻。
随后，他转过身回头望去，便看向了那一扇紧闭着的门。
“不用看了，那扇门，没有我，你是永远都别想将之打开了。”
老者看着转身的东方朔，便又如此说道。
不过这句话，忽然让东方朔想到了什么，沉了口气后，便又看向了这老者。
“那我若将石棺揭开，会如何？”
东方朔问道。
老者说道：“自然，老夫是要报仇的。被关在这儿十万年，就是十万年的仇。”
东方朔又问：“可都已经十万年了，当初将你关押在这里的人，恐怕也早就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恐怕连墓地都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之下腐朽不堪了，你如何报仇？”
“老夫毁了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便是毁了他的梦想，即便他如今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了，老夫摧毁了他的梦想，也一样是最大的复仇！”老者说罢，便是放声狂笑。
事到如今，他也根本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放你出去，你将要毁灭世界，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还要放你出去，让你为祸苍生？”
东方朔双手环抱，如此问道。
“老夫不会杀你。”
老者雾闪到了东方朔的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
东方朔嘴角一勾：“一个开口就要毁灭世界的人，究竟怎样才能够让别人相信他说出口的话呢？”
老者眯了眯眼，顿了片刻后，便道：“我可以先行达成你的要求，不论你有什么要求，老夫都能满足你。而事成之后，老夫甚至可以许诺你永生！”
“永生？”
东方朔一愣。
若能永生，那绝对是天大的造化。
一切的天赋，都敌不过岁月的沉淀。
故而永生，对于天下间一切注定要化作黄土的生灵来说，那必然是极大的诱惑。
而‘永生’这两个字，从一个普通人口中说出来，和从一个活了十万年的老妖怪口中说出来，这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含义。
这个老妖怪，必定掌握着永生的要诀。
“抱歉，我对永生没兴趣。”
可东方朔却白了他一眼，一脸不在乎地双手环抱。
的确，永生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别的人，都是宁可不要财富与力量，都渴望得到永生。倒是你，我上来便许诺你永生，你反倒满不在乎？”老者看着东方朔，眯着眼，也是对他的反应感到惊讶。
东方朔道：“我不需要永生，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让洞府内的其他四个人离开。只要确认了他们离开，我自会放你出来。”
“就这么简单？”
老者一愣。
他根本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娃娃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
不要财富，不要力量，更不要永生。
只要让其他人平安离开？
“你这个小娃娃，真是让我越看越厌烦，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老者忽然脸色一变，面露恼怒之色。
东方朔抬眼看向了他，问道：“怎么，能够答应我永生，却不能答应我这么简单的要求？”
“能答应，自然能答应。”
老者当即点头。
随后，他抬手间，一个响指打出。
一个画面，忽然在呈现在了东方朔前方不远处。
这是身后那扇石门的前面，也就是最初的那座石室。
此时，长孙明稷四人正站在那儿，面向着石门。
而在他们的身后，光门展开。
那光门，正是这洞天福地的出入口。
可四人看着光门，面面相觑，迟迟无人动身。
“贪婪，便是人的本性。”看着没有动身的四人，老者脸上的怒色愈发浓郁了几分，“由这种生灵所构成的世界，充满着肮脏与恶臭，早在十万年前就应该被彻底毁掉！”
而东方朔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四人，便是说道：“先送我出去，我有办法让他们离开。”
“送你出去？”
老者看着东方朔，露出了几分狐疑。
东方朔嘴角一勾：“怎么，不放心我？”
“哼，老夫的底盘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你想耍花招是没有用的。”老者说道。
话音刚落，便又是一个响指。
当即，东方朔的眼前一白。
而在他再次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门外。
“东方朔？”
率先发现他的，是陈留。
随即，众人便是纷纷望向了东方朔。
在见到东方朔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林语凡与长孙明稷同时松了口气。
“东方朔，你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陈留第一个跑到了东方朔的面前，四下望了望后，便是一脸疑惑地向他问道。
东方朔摇了摇头，道：“这些你们不必多问。现在，你们就从那扇门里出去，若不然，谁也出不去了。”
“出不去？怎么回事啊，东方朔？”
秦浩开口问道。
“这扇门后，没有宝物，只有一个魔头。”东方朔将一路上遇到的事情，简明概要地与众人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
林语凡道：“既然如此，你赶紧与我们一同离开吧！”
“这个入口，他随时都能够关闭。我若靠近上去的话，恐怕谁也别想离开，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东方朔道。
林语凡凝了凝神后，便立刻道：“东方朔，我代你留在这里！”
这番话，让东方朔楞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代你留在这里？”
林语凡重复了一遍。
东方朔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一次，必须是我留在这里。顺带一提，我答应交你这个朋友了。”
后半句话，林语凡不知等了多久。
而就在此时，长孙明稷也走到了东方朔的面前，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问道：“东方兄，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东方朔嘴角微微一勾，而并没有半点抵触。
这洞天福地，毕竟是五宗心心念念盼了三千年的宝地。
单凭东方朔的三言两语，愿意相信的反而才奇怪。
“不走，就只能死在这里。”东方朔道，“我言尽于此。”
他的眼底，充斥着坚定。
“我相信东方朔。各位若不信，自可留在这里等一切水落石出。”就在这时，秦浩突然开口。
若是真的，他不想死，自然不愿留下。
而即便是假的，东方朔想要独占一切，他强留下来只能进一步惹怒东方朔，倒不如明哲保身。
对秦浩来说，横竖都是个退路。
话音落下，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那么你们呢？”
东方朔问。
长孙明稷看了眼陈留，顿了顿神后，便是拱手。
“东方兄，珍重。”
随后，他转身离去。
见到长孙明稷与秦浩都转身离开了，陈留却一咬牙一跺脚，看着东方朔，开口道：“东方朔，我不走，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要……”
砰！
可话未说完，东方朔若电光火石一般的一棍，便已经再次击中了他的后脑。
嗯？为什么是再次？
“东方兄，你这是？”林语凡疑惑。
东方朔道：“这家伙铁定要说什么报仇，和我同生共死之类的话。把他敲晕了好带走，就麻烦林语凡你带他出去了。”
林语凡望着被东方朔扶着，并昏厥着的陈留。
他抿了抿嘴。
随后，向东方朔问道：“东方兄，你真的想好了吗？”
“走吧。”
东方朔道。
林语凡面露苦笑：“我愿意相信你说的一切，也很惋惜我心心念念的与你成为朋友的愿望，只能维持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带他走吧。”
东方朔将陈留递了过去。
林语凡点头，便接过了陈留，转而走向了那光门的方向。
踏过光门之前，林语凡稍微顿了一步，微微回首，用余光最后看了东方朔一眼。
然后，空间中就只剩下东方朔一个人了。
“一炷香的朋友吗。”
东方朔苦笑。
其实他听得出来，林语凡的这句话里，有两层意思。
但不论如何，这个友情，刚开始就结束了。
就在这个时候，光门收拢，而身后的石门缓缓张开。
“我已经兑现了承诺，那么小娃娃，接下来该你兑现你的诺言了。”
身后，传来了那老者的声音。
东方朔回头，哂笑一声。
“我要是说不呢？”
“你若想和我耗下去，也无所谓。已经等了十万年，老夫不介意再等几年。”老者道，“不过你这小娃娃大好韶华，就要在这里陪我这个老东西了。”
“那可未必。”东方朔摇头。
老者嗤笑一声，道：“若是没有老夫送你出去，你根本不可能有出去的手段。”
东方朔笑道：“你被关了十万年了吧？”
“确切的说，是十万两千年。那又如何？”
老者坐在棺材上，望着数十丈开外的东方朔。
东方朔忽然沉默着，摇了摇头的同时，不那么明显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掏出了几天前神抽，抽出来的那一张九州传送符。
“十万年过去。”
东方朔道，“大人，时代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