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幡然醒悟。
南神是何许人也？
那是可以窥探天机的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她或许连自己会被圣君派来的人给替代这件事，都早就推算出来了。
这样的存在，如果想得到什么情报还需要亲口问，岂不是很跌面子？
那自己这样的，站在她的面前，岂不是如同没穿衣服？
陈方突然双手抱胸，满脸警惕。
看到陈方异样的反应，南神轻轻一笑。
“在数十年前，我突然感觉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发生，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于是去推演，没想到这一下，触碰到了一件重要的天机。”
“窥探天机的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于是我就陷入了沉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需要沉睡多久。”
“我没有故意瞒着这件事，也瞒不住，于是圣君便知道了，她趁机派了两个人占据了我的南神殿，让旁人以为，南神殿一切正常。”
“擦，”陈方忍不住骂道，“这个圣极言，太卑鄙了！”
“呵呵，”南神轻笑，“其实圣君此举，无所谓卑鄙，毕竟我还没有传承者，如果我出了意外，就意味着南域至少有一段时间要失去南神，这对南域没有好处，对圣君乃至整个圣界也是弊大于利。”
“而且她找来的这个冒牌货，还算有些本事，我沉睡的时候，这个冒牌货并没有搞出什么乱子。”
“所以某种意义上，我还要感谢圣君，所以我就只杀掉她这两个手下，就不再找她算账了。”
南神说着，看向有些震惊的陈方和呆立不动的南十七。
“本来，我虽然快要苏醒，但或许还要一段时间，是你们两个加快了这个进程，让我现在能站在你们面前。感谢你们两个提前唤醒了我。”
“是因为我揭穿了她俩，让她俩差点把神殿拆了，我们闹出来的动静把您唤醒了吗？”
陈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南神一直说话，他不接一句似乎不合适。
南神低声自语，声音越来越低：“拆掉我的神殿？她俩自然没有这样的本事，刚刚倒是有个人差点要做到……”
陈方有点懵：“啊？”
“咳咳，没什么。”南神清了清嗓子，“唤醒我的关键，不是外面出了怎样的动静，而是有没有值得我关注的人或事出现。”
“陈方，”南神看向陈方，“你有一种难以理解的强大直觉，这种直觉，让你可以在信息有限的情况下总能做出准确的判断，这种能力很难得。”
陈方这时趁机看了看南神的正脸，发现完全看不清。
一层薄雾蒙在南神的脸上，让陈方看不清分毫。
但越是如此，陈方越是想细细观察。
“而且你的身上，还有一些我觉得有趣的东西，这很吸引我。”南神话锋一转，“但是你要小心，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看清我的脸之后，不会爱上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
即便是陈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你，南十七。”
南神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南十七。
此时的南十七，还被陈方抱在怀里。
因为南十七比陈方要矮一些，所以她需要微微仰起脸才能看到陈方的脸。
她正微微仰着戴着彩色面具的脸，呆呆地立着，视线似乎始终定格在陈方的脸上。
哪怕南神出声喊了，她也没有反应。
“南十七。”
陈方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了南十七。
“南十七，拜见南神大人。”
南十七愣了片刻，然后几乎是在南域人的本能之下，向南神跪拜起来。
“起来吧。”
南神轻轻抬手，让南十七站起身来。
“南十七，你的身体里，藏着十六个姐姐。”
南神说道：“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格，这时天生注定的事。但如果遭遇了一些难以承受的经历，或许会产生另一个人格，来替她来承受其中的苦痛。”
“可是，你的身体里竟然会多出十六个人格，这是非常惊人的，唯一的解释是，你拥有传说中的玲珑之心，它可以让一个人的心灵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另外，你还有一种叫做‘天岩之体’的体质，这种体质可以让你的身体在遭受重击之后化为碎岩以消解攻杀力，并且可以随时重组，以此保护自己。”
“显然，陈方并不了解天岩之体的神奇之处，他其实没有必要阻止你离开他的保护。”
南十七听到这话，转头看了陈方一眼。
“咳咳，”陈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再强的体质也有极限，哪有千幻伞保险，更何况我已经感觉到南神大人要苏醒，何必去冒险呢？”
“嗯，你很聪明，行事看似随意，其实心思缜密，对得起你身上背负的气运。”
南神说道。
“好了，夸赞的话语你们也听倦了吧，现在进入正题，你们可以各自问我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不用拘泥于形式，也不用顾忌内容，我都会回答。”
“这两个问题，就算作是我对你们的感谢了。”
“好，我先来。”
陈方说道：“这个问题，对南神大人你来说，可能会有些敏感，你真的要回答吗？”
“呵呵，”南神轻笑，“哪怕你要问圣君的私生女叫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卧槽，圣君还有私生女？”
陈方猛地一惊，但是马上就摇头：“不对不对，我可不问这个！”
“那你继续问吧。”南神轻轻颔首。
“我的问题是——”
陈方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问道：
“南神大人，你还是单身吗？”
————
南神虽然是能推演天机，但也不会时时刻刻在推演。
所以，南神被陈方这个问题给整不会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吗？要知道，连圣君都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嗯，就问这个，”陈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好吧，”南神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无奈是什么时候了，“我从未有过伴侣。”
“嗯，那也就是说，”陈方笑道，“我还是有机会的！”
“哈哈哈，”南神被逗笑了，“陈方，你这样说话，我倒是不介意，但是某个人可能会想要用剑刺你。”
果然，在南神说这话的时候，陈方感觉背后突然有些发凉。
“嘿嘿，”陈方尴尬一笑，“我就开个玩笑。”
“陈方，”南神说道，“今天我心情很好，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南神大人，不必了。”
陈方摇摇头。
“现在这个时候，我陈方的心里，确实有无数的疑问，但是正因为疑问太多，无论我问您哪一个，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反而总会有遗憾的感觉。”
“所以，我想的是，与其如此，倒不如把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自己来解决，从而可以享受自己探寻答案的乐趣。”
“我想，您身为南神，有着全大陆最强大的窥探天机的能力，应该能体会这种乐趣吧。”
“嗯，不错。”
南神满意地点点头：“你的做法我不置可否，但你这种态度，我很欣赏。”
说罢，她看向南十七：“南十七，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南十七把目光从陈方身上挪回南神身上，彩色面具遮挡着她的脸，但却让人隐约感觉到她面具下，似乎是一张微笑的脸。
“南神大人，我的问题是——”
“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陈方：“？？？！！！”
陈方赶紧拦住南十七：“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不问那件事？你早说你问这个，我就替你问了！”
“其实，”南十七看着陈方说道，“我也喜欢自己寻找答案。”
“南十七，”南神问道，“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吗？”
“是的，南神大人。”
南十七对陈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看向南神，认真地说道。
“好。”
南神轻轻颔首：“南十七，虽然你身上有很多神奇之处，虽然天岩之体和玲珑之心，都是当世极其罕见的体质，但是那并不能决定什么，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成为最正常最普通的人。”
“多谢南神大人。”
南十七恭敬地对南神行礼。
南神这番话，如果是旁人说出来，可能只是一种安慰或者鼓励的话语，但既然是南神说出来的，那么就意味着，这是真真切切可以实现的。
“唉。”
陈方轻轻一叹，有些无奈。
早知道就让南十七先问了。
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在南神面前表现一下，结果把南十七给带坏了。
自己寻找答案，对他陈方来说尚且有困难。
南十七又如何做到呢？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如果南十七从南神那里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便在陈方思索的时候，南神突然出声说道：
“陈方，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