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有一个较大的船舱,里面的装饰略有讲究。
船舱正中摆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一个茶壶,两个茶杯,丝丝热气从茶杯里飘出,茶香四溢。
铁剑书生和高无忧相对而坐,青年水手大明随伺在高无忧的身后。
高无忧端起茶杯,放在嘴前却又不饮,细细的闻了又闻,深吸一口气又回味一会儿后,才轻啜一口,在嘴里慢慢品味。
铁剑书生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只觉得茶水苦中带涩,涩中带甜,饮用之后唇齿留香,由衷赞道:“好!”
高无忧向铁剑书生举手示意不忙说话,又闻闻茶香,饮下一小口,闭上眼睛仿佛入定。
铁剑书生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尽,看着高无忧觉得好笑:就喝一杯茶而已,弄得比练功都严肃。
大明看见铁剑书生杯中已尽,又给他将茶掺满,然后轻轻退回高无忧身后。
铁剑书生无聊,端着茶杯也学着高无忧的样子闻了又闻,轻尝小口后闭上眼慢慢回味。
感觉果然与以往喝茶不同。
“大明,你先退下吧!”高无忧闭着眼睛说到。
“是,师父!”大明应声退下,房间就剩下铁剑书生和高无忧两人。
高无忧睁开眼,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铁剑书生也睁开了双眼,问道:“怎么样,这茶还能入口?”
“是神茶老人的春回茶吧,这可是难得的佳品!”
“你怎么知道,之前喝过?”铁剑书生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
高无忧摇头一笑,道:“没有喝过总是听说过的,据说神茶老人有四季茶,春回茶、夏华茶、秋韵茶、冬厉茶,不能够助长修行,却能让修行人也念念不忘!”
“我不大懂,这些茶也是魔君大人赏赐的,听说高老大你喜欢喝茶,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可惜了啊,用这里的老水煮出的茶,味道可大打折扣了,拿出这么珍贵的茶,有什么事情,可以说说!”
铁剑书生找高无忧,确实是有事情。
他观察徐中玉越久,就越来越不放心。
一剑刺死苏老道的事确实邪乎,尽管他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但真相他自己清楚。
这几天徐中玉和高玉敏的战斗他也看在了眼里,于是更加怀疑。
徐中玉虽然经过了问心测试,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让这小子测试之前就开始了修行,测试的结果就未必准确了。
生性多疑的铁剑书生只好来向高无忧求助。
“也没有多大的事儿,高老大,你在外多年,也是见多识广了,我就是想问问,和我一起的这个臭小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高无忧倒掉杯中剩余的茶水,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放在鼻尖深吸,一脸陶醉。
过了一会儿,高无忧才睁开了眼,慢悠悠的说道:“铁剑老弟,记得上船时你就告诉我,让我不要打听这小子的事情,怎么今天你却来和我说他的事?”
“这小子的事情确实不能外泄,不过我还信不过你吗?”
铁剑书生看上去略显尴尬,眼睛却留意着高无忧的反应。
他今天来找高无忧,除了真心想要探讨徐中玉的事情外,还有一个目的。
高无忧摇摇头,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信我有什么用?这小子的事情既然不能泄露,你当初带他到据点的时候,为什么不让这小子改换容貌?”
铁剑书生喝了一口茶,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千幻魔君大人很欣赏你!”
高无忧眼睛猛的一睁,看了看铁剑书生,又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他知道了,千幻魔君这是要打自己这个据点的主意。
千幻魔君实力雄厚,在魔君中排名第一,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无忧清楚,要自己投奔千幻魔君,铁剑书生最多只是一个传话的,投靠的具体事宜和他说了没用,所以只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
“这小子一直和你一起,他有没有特别的地方,你会不知道?”
原来,铁剑书生找高无忧一起探究徐中玉,也有看高无忧对千幻魔君态度的目的。
见高无忧愿意与自己讨论徐中玉的事情,铁剑书生已经明白了高无忧的打算,也不再提千幻魔君招揽的事,和高无忧探讨起徐中玉的事情来:
“我从苏老道那里得了一本大力龙象功,这小子自己就练习开了,看他的情况,似乎进展还不慢,凭着现学现卖的功夫,竟然就和令嫒斗得旗鼓相当,你说奇怪不?”
“他的功夫难道不是你教的?”高无忧奇道。
“这事说起来我也很纳闷,我亲眼看见他用剑杀死一个练习了十多年幽冥鬼爪的家伙,奇怪的是,这小子没有任何的招式,也没有章法,拿着剑就在那里一通乱刺,结果就把那个练习了十多年功夫的倒霉鬼给刺死了!”
铁剑书生把杯中茶喝完,又给自己满上,接着说道:“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就问他,你知道他怎么说的?”
高无忧也好奇:“他怎么说?”
“他说他从小喜欢玩剑,没有事情的时候,就用剑去刺树叶玩,他的剑法就是这样练成的!这样的说法你相信吗?”
高无忧回味了一下说道:“我也偶然看过他和敏敏的打斗,这小子剑势凌厉,出剑角度刁钻,速度又快,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他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动作之间并不连贯,衔接生硬,没有一气呵成的感觉,不像是练习了招式的样子。”
高无忧说完,把铁剑书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接着说道:“我就不明白了,铁剑书生,你名字好歹有一个‘剑’字,剑法上的事情你会看不出来?”
铁剑书生只好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怕老哥你笑话,我是真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剑法!我也有你说的那种感觉,他的剑生硬阻滞、毫无章法,不像是学过招式的样子。
更关键的是,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用过重复的招式,这样的剑法,就算是要教,也没有办法教啊!
对了,你问过令嫒吗,她是怎么说的?”
高无忧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对了,我看上船后你就没大理会这小子,我猜你的任务也就是送这小子去云梦泽吧!”
铁剑书生点头道:“一切都瞒不过高兄的法眼!”
高无忧笑道:“既然这样,你我何必操这闲心?把人送到云梦泽,交给魔君大人不就得了!”
铁剑书生却苦笑道:“我和这小子一路同行这么久,魔君大人那里必然要过问的,马虎不得!”
高无忧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瞒你说,我也问过我家敏敏,只是……”说到这里,就闭口了。
铁剑书生哪会不知道高无忧的想法,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想通过自己在千幻魔君那儿争取到更多的好处,他端起茶杯说道:
“高大哥放心,这次能够安全回到云梦泽,全靠高大哥运筹帷幄。
为了能够摆脱太乙门的追踪,高大哥可是竭尽全力。
先是故布迷阵引万船出海,后来在风暴天气亲自掌舵,确保了大家的安全。
为了魔君大人,还丢下了据点许多重要的事情。
这些,小弟一定会据实上报给魔君大人的。”
高无忧点点头,“嗯,到时就有劳邹老弟美言几句了!说实在话,这次老哥心里可也是捏了一把汗啊!
那天太乙门的仙鹤,眼看就要落在船上,全靠大明机灵,安排大家大声吆喝让仙人下来,才把那个家伙烦走了!
虽说是那个和你一起的小老弟最先出声,可如果没有大明等人的配合,还不一定会怎样呢!
来来来,让我给你满上!”高无忧站起身来,笑着亲自给铁剑书生倒茶。
“这可折煞小弟了!”
铁剑书生明白了,高无忧是想为他的徒弟谋求好处!他闻弦歌而知雅意,双手捧着茶杯,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道:
“我们都老了,英雄出少年啊,你说的大明就是刚才那个小伙子吗,真是一块璞玉!是你的爱徒吧,他的全名叫……”
“正是劣徒,就叫刘大明,还请老弟费心!”高无忧赔笑道。
铁剑书生现在心里五味杂陈,高无忧的徒弟、女儿资质都是上佳,可怜他铁剑书生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不过他还是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名师高徒啊,这样的后辈,千幻魔君那儿,我肯定要大力推荐的!”
高无忧也就不再兜圈子:“上船以来,我家敏敏就变得异常好学了,每天都来向我讨教。我就纳闷了,怎么突然练功这样刻苦了?后来才知道是要去收拾你带来的那个小子。
然后我就问了她那个小子的招式特征。”
高无忧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剑出之前毫无征兆,指哪里刺向哪里,无迹可寻,从无重复招式。
开始,这小子只守不攻,只是封住我家敏敏的进攻。
后来,就学会进攻了。
再后来,还会配合步法了!
各种进步都是从无到有,从生疏到熟练!”
高无忧说完,就看着铁剑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