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牧黎停下脚步,轻喘着问道。
“你刚刚打晕的那一小队180师的士兵,是用来诈我们的诱饵。该死,我居然没想到。我们不该动手的,现在运载着叛变者的那辆车估计已经被跟踪了,萨缪尔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将所有叛变者一网打尽!”
“那玛丽和朵拉是怎么回事?”牧黎问道。
“啊?”兰妮莫名其妙,“哦,你是说那对母女?现在没时间管她们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先通知那辆运载叛变者的车,千万不要往藏身的仓库开,让他们带着跟踪者绕路。”
“好!”牧黎挂断通话,然后迅速用蓝牙耳机通知了小鸠,小鸠也急了,连忙和车上的人取得联系,然而,通讯却不通,她知道糟糕了,车上大概被敌方安装了信号屏蔽器,那辆车彻底失去了联系,落入敌人的罗网。
与此同时,牧黎正向着医院一楼的厕所跑去。她找不到玛丽和朵拉,始终不放心。牧黎心想她们有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否则也不会随处乱跑。这个时间点,医院大门没有看门的人,克里埃尔的士兵也因为行动而被撤掉了,没有人管叛变者,母女俩很有可能溜进了大楼里。
牧黎一步跨入女厕所,立刻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只见玛丽和朵拉都在里面,两人衣服都脱了,赤着身子,朵拉正拿着一块衣服上撕下来的碎布当毛巾,帮母亲擦身子。牧黎连忙退了出来,尴尬地道了声:
“抱歉,真是不好意思。”
“牧、牧姐姐...呃...我就是用点水,给妈妈擦擦身子,她身上都是血,太难受了。”朵拉大概是害羞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啊,我说,你们怎么不在呢,原来在这里。”牧黎站在厕所外面,俊脸通红,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太尴尬了......
“你给她打得补血剂很有效,妈妈已经醒了,伤口也缝合得很好。只是咱们身上太脏了,我怕感染,就带她偷偷溜进来,借点水清理一下。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出去的,不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朵拉似乎在用大段的解释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玛丽也虚弱着嗓音说道:“牧少尉,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又救了我们一次,我真的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先别急着说谢。”牧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现在情况危急,广场上的人已经跟着车撤走了,等会儿很有可能会有官兵来抓你们,你们得赶紧躲藏起来。”
“躲藏?没法躲呀,我们脖子上的束缚圈是可以被特殊仪器探测到的,除非有铅块包裹的密闭空间才能躲藏。”
牧黎想起自己看到的关于叛变者束缚项圈的资料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叛变者束缚项圈上有着gps定位器和该名叛变者的个人信息条形码,可通过扫描获取,与九神系统的附属系统——叛变者纠察系统连接,内设注射针和一小管神经毒素,另外还在无时无刻不释放信号。这东西的接口处镶嵌了同化金刚石,戴上后接缝处很快融为一体,再也取不下来。如果有强行破坏束缚项圈的举动,项圈就会启动处决倒计时,然后注射神经毒素,杀死该名叛变者。
牧黎回想了一下刚才来营救叛变者的那辆卡车,她总觉得车厢不对劲,现在才反应过来,车厢内包了一层铅皮,可以屏蔽信号。看样子,那个用来躲藏的仓库的墙体中也是有铅块存在,否则躲藏就会毫无意义。
她刚刚思索到这里,蓝牙耳机里就传来了小鸠焦急的声音:
“牧少尉!怎么办,我联系不上他们,他们...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牧黎吃了一惊,心道坏事了,八成凶多吉少!
“你先别急,冷静点。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仓库里的人,让他们立刻转移藏身地点。另外,你们几个还在外面的人,赶紧沿途去追,一定要追上那辆车。如果追上了,就赶紧绕路跑,千万不要去仓库。”
“好,我知道了。”
通话挂断,厕所里传来了玛丽的询问声:
“牧少尉,我们现在在该怎么办?”
“你们赶紧穿好衣服,我带你们去藏身的地方。”牧黎说道。
说到含有铅的藏身之地,牧黎只能想到放射室了。牧黎带着衣衫褴褛几乎衣不蔽体的母女俩出了卫生间,进了一间储藏室,取了两套工装服,让母女俩换上。让她们把拉链拉到最高,遮住脖子上的束缚圈,然后带着她们躲进了放射室。
放射室有一张桌子,桌子底下有一排储物柜,牧黎打开柜子,让母女俩躲了进去,叮嘱她们千万不要出来,除非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她沿途返回,顺便清理了来时的痕迹。
等她重新回到了一楼,老远的就看到一辆装甲车疾驰进医院。车子在大楼门口刹住,车门打开,兰妮和克里埃尔跳了出来。
牧黎松了口气,大小姐总算赶到了。
她急忙往门口跑,大小姐很快注意到她,两人会合后,大小姐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没受伤吧。”
“没有。”牧黎简略回答,“车子里的人联系不上,我已经让杜波手底下的人尽快去拦截车子了,另外也让他们联系仓库尽快转移躲藏地点。现在还没给我答复,不知道情况如何。”
“好。”兰妮舒了口气,现在她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如果实在无法避免,只能另想它法了。
“那母女俩呢?”兰妮问。
“藏起来了。”
“怎么掉队的?”
“两人溜进大楼的厕所里,清洗身子,所以不知道大家都撤了。”
兰妮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即她扬了扬眉毛问道;
“你看到了?”
“什么看到了?”牧黎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看到她们清洗身子了?”
“嗯,看到了。”牧黎面无表情地回道。
兰妮沉默地看了她三秒,然后转移话题道:
“你赶紧回病房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处理。”
“有始有终,我看我还是和你们一起行动吧。况且只有我知道那母女俩在哪里,我总得护着她们,如果被找到了,我也好及时行动。”
兰妮皱眉,压低嗓子靠近牧黎说道:“你得知道你的处境,你下午帮叛变者包扎的事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很有可能包括萨缪尔的人,今晚你又揍了萨缪尔的好几个人。等会儿萨缪尔赶过来,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能躲就躲起来,不要和他硬碰硬。”
牧黎刚要回答,对讲耳机突然传来了小鸠颤抖的声音:
“牧少尉...任务失败了,所有叛变者都被抓了,只有我们几个跟着杜波大姐的人还在外面....”话还没说完,通话就中断了。
牧黎看向兰妮,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兰妮看到她的面颊肌肉在颤抖,再加上刚才的通话她也能听见,因此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营救任务失败了,他们中了萨缪尔的圈套,让他几乎将全城的叛变者一网打尽。
仿佛印照着她们内心的想法,此刻,医院门口,大量的军用吉普和装甲车驶入,车上跳下众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奔跑着冲进医院,将入口拦截住,并将兰妮、克里埃尔和牧黎包围在了其中。与此同时,萨缪尔走下装甲车,悠然踱步,走到了三人面前。
“大公子和弗里斯曼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萨缪尔笑着问。
“中将又怎么会在这里?”兰妮冷声问道。
“我的几个士兵来医院看病,莫名其妙被什么人打了,其中一个人跑了出来,向我求救,我就带人来看看,这医院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分子存在,得赶紧抓起来才好。”
“是吗?你萨缪尔手底下的精英战士,也有被人揍的时候?”兰妮嗤笑。
“我手底下那些兵蛋子还差得远呢,哪里比得上弗里斯曼大将手下的精锐士兵。”萨缪尔弯了弯唇角,说完这句话,他瞄了一眼牧黎。牧黎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萨缪尔笑了笑,突然正色道:“这些暂不谈,危险分子的逮捕更为重要。安德烈斯大将命我全权接手阿瑞斯的安防事宜,我可不能坐视眼皮底下的危险不顾。”
“所以你要做什么?搜这座医院?不好意思,这里面有很多受伤的战士,请你不要打扰他们休息。”克里埃尔说道。
“哦,原来你们是来慰问伤员的,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在睡觉,这慰问也没人知道啊。还有啊克里埃尔,你说你,怎么也不带兵过来保护大小姐,这医院不安全,我看你们还是到我的装甲车上休息吧。等我排除了安全隐患,再让你们进去慰问,到时候大家都醒了,这慰问才能达到效果嘛。”萨缪尔笑道。
兰妮暗自咬了咬牙,目光扫过萨缪尔带来的大批全副武装的战士,和他起冲突太过不利。迫于无奈,她只能说道:
“克里埃尔少将,牧少尉,咱们就听萨缪尔中将的话,去车上等等吧。”
牧黎捏拳,刚要说话,就被兰妮抓住了手腕。兰妮微不可查地向她摇头,并用眼神制止她。牧黎咬紧后牙槽,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克里埃尔的面色也不好看,他堂堂少将,阿瑞斯的主人,现在被死对头压在头顶上欺负,还不能反击,简直憋屈到了极点。若不是他父亲这次插足进来,让他无从选择,他定要和萨缪尔对抗到底。
牧黎、兰妮和克里埃尔坐到了装甲车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入医院之中大肆搜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牧黎浑身冷汗直冒,几乎度秒如年。
兰妮一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牧黎知道她是在警告自己,假如那对母女被发现了,也绝对不要冲上去救她们。她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将自己陷进去。
但是牧黎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其他的叛变者已经没有了活路,唯独只剩下玛丽和朵拉,她不知道如果这对母女也被发现,她还是否能继续忍耐,是否能装作真的与自己无关。
二十分钟后,士兵们完成了对医院的搜索,一位军官小跑到萨缪尔身前立正敬礼:
“报告中将,搜索完毕,并无发现。”
萨缪尔扬了扬眉毛,迟疑了片刻,再次问道:
“你们确定没有发现?”
“是的中将,全部搜过了,没有发现。”
萨缪尔沉默了片刻,道: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