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愚缓缓转头，与陆天鸿深不见底的双眸对视片刻，“既然陆道友开了金口，那贫僧岂有拒绝的道理？”
下一刻。
紫金钵盂自戒愚的掌心升腾而起，伴随着渺渺佛音，笼盖一方广袤的天地。
所有人抬头仰望，一开始惊疑不定，随后佛音入耳，尽皆陷入到某种朝圣的状态，不论普通人，亦或者武者，修行者……都感受到极大的裨益。
“你我随便一门神通，都足以将极光大世界撕裂，为了避免累及无辜，请陆道友入钵盂内切磋。”戒愚缓缓说道，脸上流露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陆天鸿目光扫向紫金钵盂。
钵盂是一尊帝器，仅仅比他手里的罪狱塔，品阶略逊色一丝。
他能感知到帝器的威能与神妙，心想着以后若是有闲暇，或许可以研究一番炼器之法，亲手炼制几样帝器玩玩。
他目前炼器一道的熟练度对比实力境界有所落后，想要炼制出如紫金钵盂般的帝器，存在不小的失败可能。
陆天鸿微微点头，身形一闪，入了钵盂之内。
在钵盂的正中心，放置着一道无边无际的棋盘。
他与戒愚各站棋盘一侧，遥遥相望。
“陆道友，请！”
同为无相境，戒愚并无必胜的把握，于是先行出手，一门大神通自掌心凝聚，化为一枚棋子，落入棋盘之上。
落子之时，铿锵有力，弥散着大道之音，久久不绝。
“有趣……”
陆天鸿口中喃喃，同样施展一门神通，朝着戒愚攻击而去，却在半途化为一枚棋子，落入棋盘内！
棋子分为黑白二色，戒愚执白，陆天鸿执黑……然而行棋却不是围棋的规则，而是毫无规则，却又蕴含着某种独特的下法。
哒，哒，哒！
一门门神通化为棋子，横亘于棋盘之上，无声的硝烟弥散开来。
即便是同等阶级的神通，之间也互有克制。
陆天鸿有时需要沉思许久，才会慎重落子，而戒愚同样如此，两道雪白的眉毛拧紧，久久不语。
……
时光如梭。
这一盘论道之棋，下了整整千年时光。
陆天鸿落入一枚黑子，仿佛扬起龙吟之声，边上的数枚白子，顷刻间被绞杀于无形。
原本分庭抗礼的黑白棋子，此时哪怕不懂棋的人来看，都能觉察出白子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戒愚下的愈发慢了起来，每施展一门神通，都需要沉思许久。
反倒是陆天鸿，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前摇，在戒愚落子的瞬间，便能接下一子。
百年后。
戒愚望着溃不成军的白子，摇摇头，幻化出两枚白子随意丢到棋盘上。
“贫僧输了……”
戒愚投子认负，然后摇头不语，目光紧紧盯着棋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一盘论道之棋，对陆天鸿也颇有裨益，于是两人相对而坐，都陷入了复盘当中。
不知多久过去。
戒愚再度抬头望向陆天鸿，“陆道友，可否再切磋一局？”
陆天鸿淡笑的点点头，“正合我意……”
这一盘论道之棋，几乎能抵得上他数千年苦修。除此之外，就连天赋也能增长……这是陆天鸿发现的，唯一能替代读书涨天赋的事情。
……
在外界。
时间已经静止，所有人都像被施展了定身法，宛若雕塑般固定在原地。
就连风也停止了吹动，一颗颗灰尘悬停于半空中，如同一幅真实的画卷。
咔哒。
就在这时，似乎有一道碎裂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恢复了行动力，时间开始重新运转。
戒愚苦着一张脸，转头从学堂内离开，头也不曾回过。
与陆天鸿切磋论道数万年，接近一千盘棋，战绩全输，将他打击的道心几近破碎，急迫的需要离开此地，好好的缓上一缓。
“此子，当真是妖孽至极！看来无相境远非他的终点啊……”
戒愚身形一闪，回归到一方小庙内。
小庙平平无奇，建立在一处村庄的半山腰。
一名唇红齿白的小沙弥，正躺在大石头上翻阅经书，见到戒愚后不由得露出笑容，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迎上来，“师傅，徒儿突破乾元境了！”
他仰着头，等着戒愚夸夸。
然而戒愚却是摆摆手，兴意阑珊，“为师知道了，去吧去吧……”
“师傅，徒儿虽然侥幸突破乾元，却有不少疑惑需要师尊解答，想与师尊切磋一番……”
“切磋？”
戒愚脚步一顿，望向小沙弥，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好。”
戒愚展开紫金钵盂，将小沙弥收入其中，两人消失在小庙内。
不知多久。
戒愚与小沙弥重新出现在院落内，小沙弥两眼无光，似乎是被折磨的不轻。
“师尊，我要下山……”
小沙弥沉思许久，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连为师都打不赢，谈什么下山？”戒愚满脸慈爱的摸了摸小沙弥光滑的脑袋，“等你能与为师打个平手，为师就放你下山去。”
……
人间小国，京城内。
晨雾蒙蒙，陆天鸿捧着一卷书，端坐于上首的老师位置缓缓研读，身上透着大儒一般的气质。
尤其是一双眼睛，仿若宇宙汪洋，各种古老神文闪烁而过。
不久后。
三三两两的孩童进入学堂内，先是朝陆天鸿行了一礼，才陆续落座。
他们的衣着都很破旧，显然都是些家境贫寒的学生。
不消片刻。
郎朗的读书声响起。
下午时分。
孩童并未离开，而是来到后院，站成整齐的一排。
早上是文课，下午则是武课。
负责教导孩子们武课的，却不是陆天鸿，而是一名英姿飒爽，身形挺拔的绝色女子。
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以及桀骜的眸子，凭添几分野性的魅力。
“师娘，我炼出内力了！”一名小女孩兴奋的说道。
炼出内力，意味着踏上武道一途，成为人人仰慕的武者。
被称呼“师娘”的女子，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淡笑，却很快收敛无踪，走到小女孩身边，赞许的点了点头。
“很棒呢，小二丫……”
……
学堂之外，一架龙辇缓缓停下。
“帝尊，这座【怀玉学堂】已经开设数百年，却从未换过教习，由此可见，那位陆老极可能是一尊不世出的绝世高手，起码是大宗师！”
“只有寿达五百的大宗师，才能活这么久！”
一名老太监指着怀玉学堂，满脸谄媚，“此外，怀玉学堂的武教习‘师如玉’，据传容貌倾城，被好事者评为大乾第一美人儿，正是帝尊纳妃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