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视着他,“邵易寒,你最近一直闷不吭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手术没做成,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推开?然后呢你又舍不得。昨晚我说找到住处了,你那个表情,矛盾又懊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也很痛苦的。”
男人眉头纠起,随即垂下了眼睑。
看他那个样人,我胸口火气一下腾了起来,“今天你要是不下车,我就立马找别的男人登记去。”
邵易寒深纠着眉头。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跳下车,甩上车门,便往外走,眼泪跟着决堤而出。
快要走出民政局院门时,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
“对不起,是我错。”邵易寒把我紧紧的圈禁在怀里,在我耳边认着错,“是我懦弱,是我不好……”
我一下痛哭出声,“呜呜……你放开我。”
“不放,这辈子也不放。”男人沉声在我耳边很坚定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哭的更厉害,转过身,抬手便往他身上捶去。
他却笑了。
一个小时后,我们俩手里一人拿着一个红本子,手拉着手,从民政局出来。
上车后,我仍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邵易寒盯着手里的结婚证,眉眼的笑意就没收敛过,笑的都有点傻气。
“好了,别看了。”我伸手一把抽走本子。
邵易寒看着我把两个本子放进包里,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很认真的问道:“现在,后悔吗?”
我直接给他一个眼刀子,“后悔死,要不要现在进去换个本子。”
某男却很无懒的道:“后悔死了你也得给我忍着,因为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娇嗲的横了他一眼,“那你问个屁。”
他拉起我的手,亲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要恢复跑步,积极配合各项治疗,把身体养的棒棒的,希望能长长久久的陪在你身边。”
我眼一下就红了。
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上他的脸,随之倾身,在他嘴角轻轻的吻了一下,“会的,我们一定能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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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后。
医院手术室门口。
我双手交叉,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瞟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心里紧张又焦急。
“佳佳嫂子,你不能不能别这么走来走去,我头都晕了。”邵一腾在身后叫道。
我回头,见邵老子、邵志恒、舒言、郭子良、还有郭子良父母、都盯着我看。
我不好意思的朝他们咧了咧嘴,“那个……为什么这么久呀?”
“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呢,”舒言无奈的朝我笑道。
“哦,才一个小时。”我讪讪的笑了一下。
“放心吧,这治主医生是这方面最权威的,做过很多起骨髓移值手术,你就坐那安心等着。”邵志恒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示意我过去坐。
“好。”我轻应了一声,走到那个空位旁坐下。
邵志恒又给我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一年半,邵家通过各种关系多方寻找,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慈善,最后在外省找到了这一例与邵易寒完全吻合的骨髓。
两个月前才跟这人联系上,巧的是这人我跟邵易寒都认识,竟然是肖敬,那个带我游北疆的向导。
有时缘份就是这么奇妙。
医生说肖敬的骨髓跟邵易寒的吻合性比沈欣都要好,而且他是壮年男人,且这个壮年男人不需要任何附带条件,原意无尝捐赠。
当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抱着邵易寒高兴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而这一年多来,邵易寒每天都坚持的健身,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还是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原本浓密的一头黑发,经过七八化疗,掉了一半变的很稀疏。身体重量也是一天天的在减少,既便我变的花样给做,各种营养都搭配的很到位,他也尽量的让自己多吃,可他还是一点点的往下瘦。
每天晚上躺在他身边,看着他颧骨越变越高,我就心疼的无以入睡。
好在老爷保佑,让我们找到了跟他匹配的骨髓。
我紧握着双手,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郭子良给我递来一块口香糖,让我嚼嚼,说是能减压。
我刚把口香糖塞嘴里,包里的机手突然响了起来,我整个人跟着颤了一下,所有人目光又都聚在我身上,我忙起身往楼道走去,边走边掏手机。
是徐露给我打过来的,说她顺产生了个女儿,第一个便给我打了电话。
我在楼道里差点尖叫起来,为她高兴,因为她一直就想要个女儿,这回她算是如愿。
徐露在我跟邵易寒证领后的一个月,她跟他们总编闪婚,那时接到她的电话,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没听她说跟陈俊东分手,却突然间就跟他们总编领了证,简直太吓人。
后来,她告诉我,说陈俊东是真爱她,可是他撇不下他前友女也是真的,所以她心里很是膈应,也受不了。所以她快刀斩乱麻,直接找人闪婚。
她这人做事向来出奇不意,后来我问她后悔不,她说不后悔。说他们总编比陈俊东年轻,跟她也更有共同语言,而且,没有前友女。
好在这两人后面还挺好。
徐露办喜事的时候,我跟邵易寒回了趟桐城,去参加她的婚礼,看到她的那位主编,我才发觉,有时看长相便能看出谁跟谁是一家人,他们俩真的很有夫妻相。以前看她跟陈俊东在一块,总觉的那里不和谐,可她跟她的主编并肩着在一块,说不上来的谐和。
参加完徐露的婚礼,邵易寒心里就开始发痒,老念叨着我们的婚事,回B市后就问我,说我们俩的喜事什么时候办?
我说办婚礼很麻烦也会很累,拍一套纱婚照就好,不要办了,而且我又是二婚也不是什么光采的事。
他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说他可是头婚,一样也不能少,非要办。
生病的男人我拧不过她,没办法,我就同意了。
可我没想到那场礼婚会办的那么隆重盛大,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邵志恒为他这个大儿子亲手抓办的,什么都以最高的要求来。
婚礼当天,我的亲人,邵家的所有亲戚,还有我们两人的亲朋好友以及公司的同事都来了,整整摆一百多桌。
我终于体会到当新娘子的激动心情,跟杨铮结婚那次我心里满含怨恨,感觉不到半点快乐。可这次不一样,嫁给自己爱的人,那种心情无法言语。
婚礼上邵志恒亲自陪在我们身边,一桌桌敬酒,而邵易寒喝的酒,早被郭子良他们动过手脚,说是白酒,其实就是矿泉水,若有人拿酒直接给倒,他们几个伴郎便会上前去挡,一场婚礼下来,他滴酒未贴,倒是我被人灌的差点醉了。
回酒店房间,他问我,婚礼办的满不满意,我说很满意,他又问,那对老公满不满意,我也说很满意,然后他就让我叫声老公听听。
之前他让我叫,我总是叫不出口。
于是他趁我半醉不清楚时,诱引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叫一个男的为老公。
那两个字其实很轻,但我看到他眼里的湿润,随后我又连叫了他好几声,把他高兴的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在我婚礼的前一周,沈欣来找过我一次,说只要邵家能帮她摆平那件设计稿外泄事件,她愿意给邵易寒捐骨髓。那时,夏婉清已被多人控诉,而且“宝睿”也拿到了她外卖设计稿的证据,人早就被警方控制了起来,而沈欣因为有这样的一位助理颇受连累,名声、信誉在行业内一落千丈,同时还要承受巨额赔偿,身家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我跟邵易寒说起沈欣的要求,他连想都没想就拒绝,还让我以后不要再理她。后来听说她灰灰溜溜的回了英国,而夏婉清因多起诈骗,金额较高,被判有期徒刑五年。我想那是她罪有因得。
从楼道出来,我望着走廊那头“手术室”三个字特别醒目,我想着刚才徐露报的喜事,可见今天是个好日子,那么他的手术一定会非常的成功。
两个小时半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一名中年医生穿着手术服从里走出来,面色有点疲倦,眼角却全是笑意。
我第一个迎了上去,“医生,手术怎么样?”
那人看了我一眼,目光转望向邵志恒,笑道:“手术移值很成功。”
“太好了。”身后随有人,都拍手叫了起来。
我站在一旁,喜极而泣。
又听医生说道:“一会病人会被送去特护病房,观察一周,便可转到普通病房。”
一周后,我从特护病房,推着邵易寒转去普通病房。
扶上他床时,他顺势把我抱在了怀里,轻抚着我的脸,哑着声说道:“相信我,不久我们就可以要小寒寒了。”
我微仰着头望他,他眼里满是细碎的光,清亮又耀眼,我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轻轻的应了一声,“嗯,到时小名就叫寒寒。”
他眼眸含笑,微微眯了起来,上面晕染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深邃又勾人。
望着那双黝黑的眼,我心头荡漾,再次抬起头印上他的唇……我最迷恋的地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