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维萨会带着圣旗军去把奴隶军的摊子掀了？”
梦境之中，三个人影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开口的是林恩。
“掀摊子？有趣的说法，确实如此。”希尔德没有了那种巨人般的身高和覆体的金色，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人。“维萨的路走错了。”
“他过度沉迷于苦修和苦痛带给他的内心平静，这就像是滥用麻药一样，疼痛具备耐受性，他如今已经无法在这上面感受到平静了，他的一切平静都是伪装。”
“阿诺萨奇则不同，他是一个天赋剑士，铁匠出身的他更能明白铁与火的重要，就像是无数年前的昂撒一样。”
“啊……昂撒，我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那个唯一击伤了巨龙的凡人，也是因此打开了自己的种族枷锁。”
两个大男人中间夹着的女士开口了，她拖地的紫色长发如藤萝一样铺开，曼妙的身体随意伸展在藤椅上。
依妮翠说着，操控着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蘑菇茶。
“也就是说，阿诺萨奇会成为我的大敌？只要我和教国来一场圣战的话？”
林恩盯着希尔德，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同。但他注定是做不到的。
“不，你最大的敌人或许是那个小家伙……”
希尔德毫不避讳的将阿德勒的形象于梦境之中展现出来，日光般的金发和英俊的面容反而引来了依妮翠厌恶的咋舌。
“这个年轻人……是你在弗瑞泽的龙炎下救下的那个？”林恩先是一愣，随后又看向依妮翠，“依妮翠女士，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他长得和雅诺太像了，让我想起了那个伪君子。”
依妮翠完全没有顾忌希尔德的存在，就这样肆意评价着万神之神。林恩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如果只有他和依妮翠在梦境喝茶，两人谈论最多的要么是如何通过魔法和遗传提高作物耐毒性，要么就是评判雅诺。
“……我记得雅诺有过降格成人类的事迹对吧？”
林恩捕捉到了华点，如果雅诺真的想要搞事的话，把自己降格简直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个阿德勒该不会就是雅诺的人间体什么的吧？用什么神器就能化身光之巨人什么的？”
“……”
面对林恩的奇思妙想，希尔德无奈地叹了口气，以一种‘这个茶很好喝，我刚刚说不定喝出了幻听’的表情敷衍着林恩。
依妮翠则是抱着长辈、及爱护自己代行者的口吻解答了林恩的疑惑：
“当然不是，因为黄金时代的落幕和霍恩海姆的算计，神灵已经没有资格继续行走在亚珈大陆之上了，这是被写进创世契约的部分。”
“什么是……”
林恩的好奇被依妮翠用纤细的手指抵住了唇，紫色的指甲成为了他唇上的锁。
“是你还不能知道的部分，你只要继续走现在的路，走霍恩海姆留下的路最后和雅诺进行神战，那么在那之前你就会知道。”
“但我现在也不过是个中阶施法者罢了。”
林恩悻悻地拿下依妮翠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动了动没什么兴致的五官让自己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我被霍恩海姆选中，然后在他什么都没告知我的前提下荒废了许久在领地的杂事上，然后现在你们……不，希尔德你突然出现告诉我要对抗教国信仰的神明……”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要发怒，但却被这种荒诞和无奈压下了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又为什么一开始什么都不告诉？”
“如果这个从亚珈大陆黄金时代开始的筹谋与抗争是救世大业，那就应该有人来引导我成为那个‘救世的英雄’；如果那只是霍恩海姆成神的私欲，那么也应该有人来告诉我前因后果，让我自己选择是否承受这份‘厚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林恩还想说什么，比如‘像这样不明不白被推着走’之类的话，但恍然一下就又放弃了，自己或许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前世高中开摆最后被迫选文科、再到为了长辈一句你不合适放弃了心理学专业。
“林恩。”
希尔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这个本该是雅诺麾下属神的家伙自出现之后第一次看起来如此严肃。
“之所以没人告诉你、引导你，是因为霍恩海姆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布置是否能成功。”
“我是他的友人，但你不用担心我的话是为他辩解。他就是这样的家伙，他乐于一个人去完成大部分的事，其他人就算是帮助也不知道他的全部计划，诸神登天是他唯一一次告诉我这个朋友大部分计划的时候。”
“原因同样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这个计划的‘救世’与否并不在于世人的想法。”
“……”
林恩喝了口蘑菇茶，蘑菇特有的土腥味带着微毒的刺舌感，他猛地灌下去一大口。
“所以你大半夜在梦境外敲门其实是为了说这么一大堆……”他措了下辞“看似说了，但什么都没说的，如说劝导？”
“当然不。”
希尔德这一次得意地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我是来看看依妮翠女士那不变的容颜。”
“……”
林恩看向希尔德，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像看一个带来坏消息的乌鸦，而是想在看一只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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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人，你不是一直拒绝沃金斯商行进驻领地并规划商路的吗？”
书记官小心翼翼地向自己的领主再次确认，今天已经是他第五次用类似的话术询问类似的话题了。
“我没疯，也不是被谁替换了。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可以，懂吗？”
被问烦了的领主拍了下额头，他是个看上去四五十的中年人，眉宇间能看得出格外的宽厚与仁慈，只不过累日的操劳让他本该金色的发变得不符合他年龄的花白。
他挥手让书记官离开，从虚空中掏出一本书——一本《梦录》。
他轻抚这本常人看不到的书，靠在了椅子上沉入梦境。
“荒草，信使大人要求的商路我已经开通了，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在梦境集会的一隅，面容被黑雾覆盖的中年领主看向了眼前的女人。
“干得好，耕种者这是你需要的种子。另外，信使还有一个任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