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王等人在铁壁密封的大厅中二次使用开天神雷未能炸开出口,反而伤亡惨重,个个都吸了许多硝烟尘土,只能坐以待毙。
这时忽然大厅门口的铁壁传来一阵“滋滋”的怪声,一会后“当啷”一声,一块铁板掉落在地上,被打开了一个数尺大小的洞。有人从洞口跨了进来。
厅中众人见有活路了,都欣喜若狂,但一见进来那人隐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下,透着一股危险的邪异气息,不辨敌我,便又立定了脚。
只有镇江王激动万分地迎了上去,要握那人的手:“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的!”
那人微微一晃,已避开镇江王的手,用嘶哑低沉的声音道:“时间紧迫,快逃吧。”
镇江王一握不中,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从门洞中钻了出去。那人紧跟其后。后面蒋鹏等邪派诸人和断臂老尼等神火教众也先后鱼贯而出。
越宾王府中为数不多的守军已遭那黑斗篷人的毒手,无人知晓镇江王等人已逃了出来。
黑斗篷人一指东城门方向,道:“武中胥已被前后夹攻,败亡只在顷刻间,我们从东门走吧。”
镇江王想到自己被困前,武中胥本已控制住大都形势,但到现在还没赶来救人,可想而知黑斗篷人所言非虚,多半是陷入绝境了。此时以身边数十人,就算纠集东门樊华的半部麒麟营,也不过一千余人。武中胥所率有近五千人,都败了,这一千多人去迎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如先逃得性命,后面再想办法借助北莽国的力量徐图大事了。
一念既定,镇江王也不再犹疑,骑了蒋鹏寻来的一匹马,带了众人往东门奔去。
到了东门,樊华看势头便知镇江王事败,他受了镇江王许多好处,便带了部下打开城门,跟着他一齐向东逃命。
天星城东面有个渡口叫东陵渡,可渡往洛虹川下游东面的东蓟洲的东陵省,之后往北达辽松平原,过了再望西北方向一路过去就能到达乐州,出断龙关便是北莽国了。
镇江王欲借北莽国成事,就是要走这么一条路线。
这一千余人如丧家之犬,匆忙奔逃,到了东陵渡,制服渡口守军,抢了十数条船,在渡口点起一把火,将渡口带剩余的船只全部烧毁,才扬帆往东驶去。
上了船,镇江王才稍稍安心。看见被挟持而来的兴烈帝还在昏迷中,连忙叫人医治服侍,好不容易才将他救活过来,吊住他一条性命。
一切妥当,镇江王才召集黑斗篷神秘人、蒋鹏、断臂老尼三人一同议事。
他对那神秘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冷落了蒋鹏和断臂老尼,让二人心中好生不快。再看那神秘人在王爷面前还隐在那斗篷中,不露面容,甚至对王爷的感谢之辞不冷不淡,二人心中更是猫抓一样不满,便想向那人寻衅。
蒋鹏性子最为急躁,粗声粗气道:“你这人当真无礼,竟敢如此怠慢王爷,难道连真容也见不得人吗?”
那人冷笑一声:“嘿嘿,小子,我怕你见了吓得尿了裤子。”
蒋鹏火冒三丈,捋起袖子就要向那人叫阵。
倒是断臂老尼会察言观色,看镇江王面上不悦,出言道:“我们能死里逃生,全仗这位前辈高人出手相救,贫尼在此先谢过了。救命之恩,时刻思报,恳请前辈一露仙颜,留下名讳,好让贫尼以后还了这份大恩。”
这老尼姑年纪也有五六十岁了,口中却称那人为“前辈”,可见对他佩服之极。
盖因她深知开天神雷的威力,连三十多颗神雷都炸不开的铁壁,却被那人赤手空拳不用蛮劲就破开了一个大洞,此人的武功委实深不可测。她自忖是万万做不到的,能有这种境界的人,没有个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哪能办得到,故此她十分客气谦卑地自认了后辈身份。
镇江王也正想将他正式介绍给二人,便道:“狂先生,您就屈尊一下吧。”
那人沉默片刻,一言不发,从斗篷中先后伸出六条手臂,慢慢掀开斗篷,又现出一头长长的金发和俊秀苍白的面孔。
“八、八臂天魔?!”蒋鹏指着那人,声音颤颤,浑身发抖。
八臂天魔跟他有杀父之仇,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又怒又惧,一时说不出话来。
断臂老尼早就听闻八臂天魔横扫南星国诸大门派的事迹,又结合道听途说的夸大奇闻,以为这天魔一定是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肌肉虬结,魁梧之极的怪物,没想到眼前这天魔不仅不可怕,更是年轻俊秀的美男子!
眼前这人金发蓝眼,鼻挺唇薄,模样不似中土所有,看样子也不决不超过三十岁,但从他的目光和神态上,自有一股阴冷至极的气质和俾睨天下的傲慢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此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了得的武功,那要得了多少奇遇才能如此?实在说不过去。不过我听说域外异人有神功,修炼到极致时,能返老还童,保持容颜不衰。说不得他练的就是这一门神功了。”
断臂老尼因适才称呼此人为“前辈”,现在看他样貌反倒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老脸略略有些挂不住,心中忖度他一定是练有神功才会如此,心中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你们可以叫我狂尊。当然,也可以叫我八臂天魔,随你们便。”天魔淡淡说了一句,说到后面半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嗤笑了一声。
“八臂天魔,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在一旁牛眼圆瞪,咬牙切齿的蒋鹏再也忍不住,从座位上窜起,身躯前倾,隔着桌子一拳直往天魔面门砸去。
天魔只是微微冷笑,一条手臂张掌捉住他的拳头,运劲一向上一翻。蒋鹏身不由己转了一圈,仰天往后跌去,“嘭”的一声撞在后面的板壁上。
蒋鹏挣起来还要出手,被镇江王止住,又好言劝慰了几句,他才愤愤不平地再次坐下来。
其实杀父之仇,怎能如此轻易罢休。只是蒋鹏一来欲得镇江王赏识,攀上高位,二来适才被天魔巧劲掀翻,余劲在手尚未完全驱除,一时强行再出手并讨不了什么便宜,才借了镇江王的台阶下来。
天魔似乎并不将他放在眼内,只是一直冷眼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