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朝上，气氛沉重凝肃，大殿中的朝臣们集体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啪！
萧九重将一本折子丢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萧绍的脚边。
站在萧绍身边的大理寺卿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刑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以及京兆尹。
萧九重冷笑一声，“朕给了你们这么多天时间，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结果？赵王长子死于入室行窃？你们打算让朕拿着这个跟赵王交代？”
众人恨不得将鼻子贴到胸口去。
“萧绍。”
“皇…陛下。”萧绍只能上前，恭敬地道。
“十天前，朕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萧九重问道。
萧绍脸色微变，低声道：“臣、臣记得。”
“很好。”萧九重道：“卫王萧绍，办差不利，去亲王爵位，贬为郡王。”
朝堂上瞬间哗然。
皇帝陛下这个贬斥其实有些不讲道理，这差事的主导者是三司，协办的是京兆尹。如今差事不利，这些人尚未论过，就直接贬斥卫王，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终究有大臣看不过去，上前道：“启禀陛下，卫王殿下年纪尚轻，此案会同三司及京兆尹尚且难以查清，何况卫王？”
萧九重挑眉道：“这么说，这些人都该换人了。”
被点到名的人都忍不住扭头，幽怨地望了说话的大臣一眼。
这是他们查不清楚么？分明是有人捣乱！
陛下定然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这分明是在警告卫王，惩罚哪里重了？
他们只想高呼，陛下英明。
“臣等无能，请陛下降罪。”即便心中有万般的幽怨，众人也只能上前请罪。仟千仦哾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萧绍，你说说看，朕该如何责罚？”
萧绍心中暗恨，面上却只能恭顺地低头道：“都是臣无能，臣…认罚。”
萧绍心中在滴血，亲王和郡王，看似一字之差，其中却是云泥之别。
但他若不认下这责罚，就等于同时得罪三司衙门和京兆尹，以后跟卫王府有关系的人都别想在洛都混了。
萧九重满意地点头道：“这就对了，众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说？”
卫王自己都认罚了，别人还能有什么话说？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道：“这点小事，一位亲王加上三司衙门和京兆尹，都不能查个明白。朕还能指望你们什么？”
“臣等无能。”
“赵王不日就会入京，刑部尚书，还需要朕给你们多少时间？”
被他的目光盯着，刑部尚书瞬间只觉得汗毛竖立，脱口道：“七日之内，臣等必将此案水落石出。”
萧九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不能呢？”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道：“臣、自请贬官。”
“好，朕再给你七日。”萧九重道：“七日之后，若还没有结果，你自己挑个地方待着吧。”
刑部尚书心口发苦：“是，臣多谢陛下。”
早朝结束，众人从大殿中出来才长长出了口气。
再看看从大殿中走出来的萧绍，大臣们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倒霉。
毕竟今儿早朝上，卫王才是唯一一个真的被责罚的人。
而且还是一下子从亲王被贬成了郡王，以后不能再叫卫王了。
萧绍自然也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他目不斜视地从大殿中出来，转身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
直到萧绍的身影渐渐远去，众人方才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低声议论起来。
陛下刚一登基就封了侄子为卫王，卫王的王妃和两个侧妃皆是朝中重臣之女，陛下和太后对卫王的看重可见一斑。
但是最近陛下接连两次对卫王发作，陛下是不想忍这个太后一心扶持的侄儿了？
“冯大人，陛下这是……”
刚从殿中出来的左相冯诩脸色也不好看，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越过众人出宫去了。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钦安殿里，都察院左都御史吴祈年恭敬地站在殿中，等候着殿上帝王的吩咐。
良久，萧九重方才道：“入室行窃，这么好的理由，是谁想出来的？”
吴祈年暗暗抹了一把汗，道：“启、启禀陛下，赵王长子遇害现场，确实有被翻找过的痕迹，经过赵王府的人确认，也确实少了几样东西。”
所以，入室行窃被撞上，然后被杀，也不算完全胡诌。
“继续。”萧九重道。
吴祈年硬着头皮道：“臣等，彻查了赵王府大公子在洛都的各种关系，并无、与人结怨寻仇之事，也无风月艳闻纠葛。也询问过赵王府仆从，大公子一路平安入京，不曾遭遇什么意外，赵王府众人也没有什么嫌疑。”
萧九重点头道：“很有道理，所以……刑部尚书许下的七日之期，吴大人准备怎么办？”
吴祈年脸上的表情一僵，道：“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萧九重冷笑道：“朕看，你不如跟他一样，提前给自己选一个好去处吧？甘州怎么样？”
吴祈年心中暗暗叫苦，“臣、臣保证，七日之内一定查出真凶。”
甘州那鬼地方是人能去的么？他这一把老骨头，去了那边还不散架了？
“说说看。”萧九重冷声道。
吴祈年抹了一把汗，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却正好对上萧九重幽冷的眼神。
不由打了个激灵，吴祈年连忙道：“启禀陛下，非是臣等不尽力。是、是有人暗中阻挠大理寺办案。但臣还是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萧九重不耐烦地道。
吴祈年道：“杀死赵王府大公子的武器，与两年前的三桩悬案，应该是一人所为。”
萧九重定定地盯着他，吴祈年道：“就是两年前，陛下刚登基不久……洛都发生的、广济寺和皇陵老宫人被杀案。”
“当时半个月内，连续三个被放出宫的老太监被杀，凶手一直没有找到。”那三个被杀的太监原本在宫中的品级都不低，只是陛下登基后不喜宫中人员冗杂，才放出了宫去。
没想到时隔不久，就接连遇害了。
其中一个还是自请去给先皇守灵的，当时此事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凶手，竟成了悬案。
萧九重挑眉道：“哦？时隔两年，这个人又出来了么？”
“是。”吴祈年道：“臣仔细比对过伤口，可以断定就是同一人所为。”
萧九重道：“希望这次，吴大人不会让朕失望了。”
“臣领旨。”吴祈年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