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官闻听开封府有人状告王恩,忙一叠声的说着“大人稍候”,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王恩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老远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寇准寇大人,是哪位不长眼的把咱家告下了?”
“本府有书信一封,你一看便知。”寇准取出藏于长袖中的书信递给了王恩。
王恩本来就跟郭槐不对付,一看,勃然大怒:“好你个大胆的郭槐,私藏不老仙丹,其罪一也;纵容僧人淫乐,其罪二也;请懿旨包庇凶犯,其罪三也;阻碍开封府办案,其罪四也;知情不报,其罪五也。
王恩洋洋洒洒列举了五条罪状,不管哪条,都够郭槐喝一壶的。
王恩躬身颔首谢过寇准,道:“寇大人稍后,郭槐私藏仙丹,欺君罔上,我这就禀报圣上。”
皇帝坐在书房无所事事,瘟疫大肆传染,他也无能为力,索性不去想了,因为越想越烦。什么都不想,果然心清气爽、无忧无愁!
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爽!
因此,寇准一连几道奏折,他就是任性不看,只是一味的喝喝茶,偶尔写几个字,再随手画一副画,彻底放飞自我。
帝王给自己放假,这种难得的清闲,任谁也不会去打扰,找事破坏帝王的心情,给他找不痛快,那是嫌自己命长。
王恩进来御书房就跪地禀报,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只是禀报的顺序反了一下,先说不痛不痒的郭槐包庇凶犯,阻碍办案,骗皇后娘娘下懿旨等等。
皇帝闻奏,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这他妈也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胡诌八扯什么?正欲发怒,王恩话锋一转,抛出不老仙丹,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王恩久伴帝王,自有心得。若不善辞令,打铁不看火候,他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长了几尺高了。
皇帝一听有不老仙丹,还是在郭槐手里,唾手可得。顿时声音如春风般温暖,忙亲自伸手扶起王恩,道,“地上太凉,万一冰坏了腿脚,以后如何服侍朕?拿什么替朕分忧呢?快快起来说话。”
这还真不能怪宋太宗,自古以来,三皇五帝,夏秦汉唐,无一例外,每个帝王都对长生不老药近乎疯狂地迷恋,顶礼膜拜,对仙丹更是如醉如痴,不知疲倦地追索着。
“郭槐这厮,私藏仙丹,这么好的东西不敬献朕,他想干什么?他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赵匡义心里骂着。
“王恩传旨,”皇帝坐回书桌,两条胳膊搭在案上,帝王威严浓浓的散发出来,“郭槐包庇凶犯,致使恶僧做法,触怒上天,道场藏污纳垢,恐怕难以圆满,反遭神弃。蛊惑皇后娘娘,有违忠君事主,实属大逆不道。没收其所有家财,下入大狱,听候发落。”
一句没收家财,这颗所谓的仙丹,皇帝便顺手收入囊中。
“另外,传旨开封府,严惩凶犯。朕,绝不姑息!”他一句话,收回了懿旨,从严法办。
王恩一听老对头郭槐终于被圣上打入死牢,再无出头之日,开心得一阵风似的,跑出御书房宣旨去了。
寇准奉旨办差,顺利救出了穆桂英和黄凤仙等多位女子。作为受害者,黄凤仙和几个小娘子当街揭露众僧强抢民女,以供其淫乐的暴行。
一时间,民愤极大,老百姓一拥而上围殴这群畜牲,直打得他们皮开肉绽,爹妈不认方止。
穆桂英趁机则强行命几位淫贼之首住持和方丈,亲笔写下悔罪书,签字画押后,命人将悔罪书带回朱仙镇,交给毕昇,刊印成书,广泛散发。
而这几个恶贼之首,则被穆桂英和黄凤仙二人一刀一个,全部被斩首,他们的狗头,将会随着明天太阳的升起,同他们的悔罪书挂在城门口,让人们亲眼看看这些披着人皮的狼。
朝廷下旨,民间宣传,寺庙的地位一落千丈,人们终于看清了僧人的本质,他们明面上的菩萨心肠,谆谆向善,其实更多包藏的,是一种烧杀淫掠的冷酷。
寺庙,必须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涤尽渣滓,才能凤凰涅盘、立地成佛!
皇帝识破寺庙骗局,知道靠上天祛瘟已无半点可能,只得回过头来,脚踏实地找出路,想办法。
崇政殿。
金銮殿上的皇帝,于昨夜刚服下长生不老丹,早朝时,依然是觉得头重脚轻,下腹沉坠,气闷燥热。
如果赵楠现在告诉赵匡义真相,他服用的所谓长生丹,乃是水银加火药制成,他的症状也是典型的重金属中毒,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把牢中的郭槐剁成肉泥。
“如今,瘟疫成蔓延之势,已经涉及到偏远的山区,”皇帝每说几个字就得喘息停顿一下,他尽量压抑着咳嗽,把话说慢一点。“山区缺医少药,患者就背井离乡,寻求活路,迁徙过程中,造成更多的人传染,如此循环往复,想控制天花就更加困难。”
“禀圣上,据开封府寇大人统计,繁华热闹的朱仙镇,并无一例天花感染者,”赵普抛开私人恩怨,如实奏道,“而开封府的官差,也无一人感染天花,这不能不说是奇迹。”
“什么?”皇帝听到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瞪大了眼睛,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忍着咳嗽道,“赵卿,你再说一遍!”
其实,这个消息整个朝堂,除了皇帝不知道,其他人都很清楚,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寇准早就奏报过牛痘抗天花,话未说完,赵匡义便硬生生挡了回去。众臣揣测圣意,不喜勿奏,如此一来,皇帝就成了聋子、瞎子,听不见客观,也见不到事实,任由天花荼毒生灵。
“寇卿,丞相所奏可是真的?嗯?这是如何做到的?”皇帝一脸惊诧,侧头问道,“偌大的朱仙镇,竟无一人感染?朕感觉像是神话。”
“禀圣上,确无一人感染。”寇准出列奏道,“此乃恩师的牛痘抗瘟之法,接种牛痘,即可痊愈预防天花。”略作停顿,横下心来,决定为恩师讨回公道,“朱仙镇人人接种牛痘,在天花大肆传染前早已绝迹。不知何因,牛痘之法却被圣上所不齿。”
“呃……寇卿,”面对文武百官被寇准诘问,皇帝一时语塞,沉思一下道,“天花不可治,蒂固朕心,以致朕忽略了竟有惊天奇效的种痘之法。”他坐在龙椅上,身子前探,压着心头的不悦,语重心长地说道:“寇卿,瘟疫当前,大局为重,朕希望你放下成见,救百姓于水火。”
皇帝说完即命王恩:“传旨,寇准总领治瘟之事,任钦差大臣,医官院刘翰等人竭力辅助,任何人不得迁延罔顾,凡延误治瘟大事者,斩无赦!”
帝王原来是心机婊始祖啊!
帝王御人之术,不得不说炉火纯青,寇准任治瘟钦差,他的恩师赵楠自会全力支持辅佐,事后却功在朝廷,可谓一举多得。
现成的牛痘就在那儿放着,净街隔离的方法也十分得管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仅差一道旨意。
如今,种痘旨意下达各部州县,朝野皆知,大批军队出动,接种牛痘,隔离患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几天工夫下来,天花完全被控制住,重症状的患者也转轻,逐渐痊愈。
至此,一场天花病毒被轻易消灭,寇准交旨之日,救生民无数,千家万户感恩戴德,功在社稷,名在朝廷。
皇帝大喜,寇准官升一级,提拔为右丞相,自此寇准官拜丞相,声名显赫。
黄凤仙在大宋住了几个月,眼看秋收,不回去不行了,才与赵楠、穆统帅及萧燕燕等人辞行。
黄凤仙临走时,赵楠给了她大量的土豆红薯南瓜做种子,并派出一大帮砖瓦坊和修造坊的工匠随行,南宋大规模道路房屋等基础设施的修建,只待黄凤仙回去后,便会全面徐徐铺开。
赵楠亲自下地,收获棉花。接下来几天,南瓜、土豆、红薯等高产农作物大获丰收,整个朱仙镇,几乎都成了粮仓。
管家看着这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瓜果,忍不住想着这要上市,定能卖个大价钱!
管家到赵楠的书房,看见公子正在埋头画一幅画。
管家好奇,公子以前只是画图,今日怎么忽然改画画了?看来公子心情不错。
管家泡了一杯茶,放到专心致志描画的赵楠面前,道:“公子,喝杯茶,休息一下。”
“噢!好。”赵楠抬头一看,见是管家,就应了一声,继续作画。
过了一会儿,约摸告一段落,赵楠才端起茶盏,指着桌子上平铺的那幅画,笑呵呵道:“管家,你看,这画的是什么?”
管家上前低头仔细观察,左瞄瞄右看看,转着圈看了几遍,仍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答道:“公子,四周这几条笔直的空地,是大路,这我见公子画的多了,至于其它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正中间,就是我们居住的朱仙镇,”赵楠端着茶盏,俯身过来指点道,“东西南北四条大路,每一条都用水泥铺面,路两旁全部是杨柳树,依次是人行道,花圃,最后是连成片的别墅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