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完因为抽签儿,而错过的训练后,夜幕已经压上了城市的眉梢,蔺泽君转了转手腕儿,抬起胳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郑巡早已经累成了条狗,瘫在电竞椅上,微微张着嘴,像得了阿兹海默症似的,满脸的‘我是咸鱼,我就想晒着’。
吴云踪布置的训练计划,其强度对于蔺泽君来讲,还算是轻松,但对于郑巡而言,却是十足的为难人了。
此时他的训练也不过只做了个七七八八,大脑却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放空,瞌睡虫像是苍蝇盯上了腐肉似的,一群一群的找上了门。
理智断线,双眼发直,手腕儿包括手指,都是酸痒的痛感,脑袋好像整整大了好几圈儿,压得脖子都快要断了。
看上去已经是一脸痴呆了。
直到蔺泽君那边儿,手机微信‘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郑巡才像是被人打了剂续命针似的,强打起精神,问道:“大哥,谁啊,这大半夜的。”
蔺泽君瞧着郑巡满身疲惫的模样,觉得是自己没有调低音量,吵到了他,于是略有些愧疚的,诚实答道:“吵到你了吧,新月借了他们战队二线队的号儿,约我打局娱乐赛。”
郑巡同学几乎是在听到‘新月’这两个字儿时,便立刻就不困了,浑浑噩噩的大脑中,智商像是开了挂似的,毫无延迟的上了线。
新月等于房新月;房新月等于YUM那个六得一批的神级辅助;六得一批的神级辅助,等于是抢他郑巡大爷的正宫地位;抢他郑巡大爷的正宫地位,就等于在挤兑他本人。
郑巡这人,缺点一箩筐,优点虽然少了点儿,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有自知之明。
现在的他,绝对是不如房新月的。
未来的话,还要再格外另说。
自信虽然是好事儿,但盲目的自信,那就是蠢了。
试想一下,如果蔺泽君被房新月那样的辅助,护得习惯了,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这个比喻有贬低自己的嫌疑,但事实就是如此,
郑巡猛地打了个寒颤,直接原地跳了起来,等着双眼睛,像是在质问丈夫出轨的妻子:“你答应他了???”
蔺泽君被郑巡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一愣,接着再次诚实的点了点头,歪了下脑袋,有些不太理解自家辅助,为什么一脸‘天塌了’的便秘表情。
房新月,亏劳资还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公然挖墙脚!
...
久久等不到蔺泽君微信回应的房新月,一手翘着小指,掀起了蚕丝面膜,毫不怜惜的丢到了垃圾桶中,纤长的睫毛颤了两颤,手底下,摁下了‘邀请语音通话’的摁键。
这边儿,蔺泽君正和郑巡俩人大眼瞪小眼儿,微信铃声响起那刹那,郑巡本就五彩斑斓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好看了起来。
好嘛,这猴急的,还打电话过来催。
自觉带入妻子形象的郑巡同学,一手掐着腰,一手向着蔺泽君伸出了右手:“我接,我看看是哪个小表砸,大半夜的翘别人家打野!”
意有所指的话,让蔺泽君一瞬间哭笑不得了起来,她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将手机递给了气成河豚的自家辅助。
听着那明显带着不快的男声,新月大佬心底一片明了,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压根儿就没放到心上过。
也知道,约莫着蔺泽君会在旁边听,他放柔了语调,一边表达了自己这边,没有多余的小号了;另一边又语气轻柔的邀请郑巡一起。
虽然经过房新月主动帮他配铭文一事,郑巡其实心底里,对房新月感观还是蛮不错的,但‘人不错’,和‘这人是个心机Boy’,两者根本就不冲突。
听着房新月那骤然放缓了的声音,郑巡同学心底的警报,就一直在闪着红灯尖叫着。
有诈,绝对有诈,黄鼠狼给鸡拜年,百分之一万没带好心的。
果然,听着房新月那为难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表达方式,不住的抱歉自己这边儿,没有多余的小号了,言辞凿凿,态度恳切。
“你那号,多少的分段啊?”懒得和房新月再打弯弯绕绕,郑巡木着张脸,僵硬的开口。
“六千五。”这是他们二线队里,能拿出的最低分段的号儿,能进入全国赛的队伍选手,最起码手里的号儿,都得七千三百分以上。
房新月心里正自得着,不停的给自己点着赞。
一招骑虎难下,叫DXC的那个辅助,不得不乖乖的让出自己家的打野,面儿上还得笑嘻嘻的,不然都对不起他那么真诚的演戏态度。
再说了,俩辅助怎么打。
虽然房新月的打法浪,本人又喜欢吸队友的血,但本质上却是个真真切切的固定辅助,并且是个,随时可以把每个位置,都打成辅助的神奇男人。
照理说,正常人话都听到这份儿上了,心里再是一堆的mmp,也都得尴尬一笑的算了。
“那行,等会儿叫我大哥拉我进组。”郑巡咬着后牙槽,掀着自己短:“我分低,六千九百多,能配。”
平时DXC五排的时候,因着房主都是七千多分的秦疏浪,倒是可以勉强把蔺泽君拉进他们组里,郑巡也习惯性的掩藏自己的分段。
就连蔺泽君,都是这一次才刚刚知道,原来郑巡的分段,居然这么低。
事实再一次证明,只有要脸面的人,才会被其他人的话架起来,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心机再深沉,也对不要脸的人没招儿。
新月大佬被郑巡的话,猛地一噎,满头的问号儿,流星雨似的划落,这得是多不希望让出自家的野王,才使出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儿啊。
更不要脸的,还在后面,郑巡呲了呲牙,突然抢话儿道:“我辅助哈,我号都是辅助的铭文。”
首战失利的房新月大佬,咬着牙,将手里的号儿,铭文调配成了满减CD,看着房间中,小人得志,不住活跃着的大型电灯泡,气得脑门子都跟着疼,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第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生气,生气长皱纹,这才稳定好自己的情绪。
新月大佬这边儿,才刚将自己的位置调成中路,那边儿DXC的贱货辅助,便蹦着高的得意洋洋的敲着键盘。
【DXC.Xun】:感恩兄弟,想不到兄弟也是深藏不露啊,还会中单,像我就不行,我是固定辅助。
这哪里是谢他,这分明就是觉得他还没被气得突发脑血栓,心里严重不平衡,想早点儿送他过去呢。
【都给我跪下】:(微笑)不用客气。
看着局内,房新月发来的表情,郑巡笑得,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来。
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到,房新月气得鼻子都歪掉,却拿他毫无办法,甚至还为了保持形象,强忍着骂人的心,回上一句’不用谢‘的模样。
舒服,想想就舒服,叫你明明有打野,还要惦记着别人家的打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呸。
...
蔺泽君手里这个号,ID叫做‘一刀没’,估计是小孩儿中二病的产物,也不知道是被人砍一刀,他就没了;还是他砍别人一刀,别人就没了。
总之这样的ID拿在手里,蔺泽君的羞耻心陡然爆棚,除了为难就是为难,哪怕是她最叛逆的那段时期,也没用过这么张扬的ID。
大概是男女生脑回路不同,所导致的产物。
难免又想到了容沅的那个‘爷要当第一’的ID,果然是,年纪小的男生,心里都住着熊熊燃烧着的中二之魂吧。
自家匹配到了红方,在对方拿过上单后,蔺泽君随手拿了手深海巨怪亚伯,随后默默的给怪怪鱼换了套皮肤。
不行,走路带声太遭罪了,跟在身上装了警报似的,斗地主里的明牌地主,都不敢这么玩。
中路,房新月拿了手辅助类中的投掷手,小技能便是将敌方或者队友投掷到,最多300码的地方。
不过投掷手人脆伤害低,除了丢个东西,相当于给己方加了个小闪现之外,其他卵用都没有。
中路大爹位置上,选了这么一号人物,讲真确实是有点儿搞笑了。
郑巡看着房新月这一手锁定,紧紧咬着后牙槽,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有后手,自己多少让他吃着亏了,就凭房新月那个脾气,不还回来,他就不叫房新月了。
肯定是想着,借娱乐局的说辞,给他掉分的。
可怜他本来就低的段位分,上了房新月的这趟漂移灵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下来了。
哪怕如此,给郑巡个机会,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估计他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来。
队友的心态,比郑巡意料中,要好上很多,明眼看着蛇皮阵容,却各个儿连句怨言都没有。
虽然郑巡的分段,放到全国赛的职业选手中,确实是低了,但放到路人局里,那也算是个妥妥的高端局了,不敢称‘国服’,但一句‘路人王’,这个分段的玩家,还是担当得起的。
己方整体阵容没有肉,上单拿了手只能出全输出装,出了肉就像傻子一样的的上单战士英雄;打野半肉,不算能扛,就他大哥的性子,估计一件肉装就了不得了。
中路瓜皮投掷手,压根儿没得指望;ADC是全队里最脆的,好像真和他大哥借的ID一样,弱不禁风一刀没。
他大哥再牛逼,这个分段下;也不太可能就跟着他二打五吧,何况不是自家人组队,上单和ADC也都未必会让经济。
这把,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