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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飞快的过去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孟英、马梅前后脚回到了她们的临时栖息地。

进了院子,便闻见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听到有人进来,方见把脑袋从厨房伸出来:“辛苦了,两位。赶快去洗洗手,饭马上就好。”

“不错啊。”二位美女相视一笑,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四菜一砂锅,两荤两素,摆在正厅的圆桌上。清炒荠菜、八珍豆腐、干烧排骨、蒸腊鱼,一锅热腾腾的杂菌砂锅,乳白色的汤汁令人食欲大开。

“用筷子。”孟英把马梅捏了一根荠菜往嘴里放的右手打了一下。

方见笑眯眯的捧着一壶酒进来:“本地特酿,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嘘……”马梅满足的叹了一口气:“真是理想中的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

方见和孟英二人把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净,弄了一壶清茶过来三人共饮。

“怎么样今天?”方见捧起茶杯啜了一口:“有没有弄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还真弄到点猛料。”马梅先说话了:“我按照昨夜商议的结果,跟罗家村的乡亲都交待了。一是罗能兄妹一切安好,乡亲们不用担心。二是让他们与霍府先谈着,条件提高点,为我们提取证据争取时间。”

“乡亲们那个配合呀,说啥是啥。”马梅钦佩的看着方见:“我就问,你们怎么这么相信我们?”

“他们怎么说?”方见也感兴趣的问道:“这倒是有些不合常理。”

“罗家村的乡亲们说,他们都听罗海他娘的。罗海他娘说方大人是个可靠的人,什么事听他的指挥就好。”马梅对方见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真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啊,罗海他娘见了你一面就对你这么信任,就跟你是他儿子……不,孙子一样。”

“个人魅力,没办法。”方见喜滋滋的说道:“我好像跟谁说过。我对自己的魅力最没有控制力,往往霸气外露,不能抑制。”

“信任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与能力和相貌无关。很多人很优秀,但是对信任这种最简单的感觉,却思之而不得。反而,很多看上去极普通的不起眼的人,却能瞬间得到别人无条件的信任。”孟英总结道。

“嫉妒。”方见微笑着点点她:“我本人确实无足轻重。但我身上代表的正义的力量,却是无敌的。”

“那我上午跟你说的,问一下霍家在巨鹿原上有没有自留地的事,你问了没有?”方见又转向马梅。

“要不说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呢。”马梅含情脉脉地看着方见:“我问过了罗家村上岁数的老农,没想到真的问到一些端倪。”

“霍家在巨鹿原得到大批土地后,大都租出去给原上的村民们耕种了。不过有一片最肥沃的被称为鹿儿湾的土地,霍家一直拿在自己手里。说是留作种田的,但是前些年一直没有种,只是定期雇些人翻地施肥,照料一下。这两年这块地才有人种,但是霍家管理很严格,根本不允许原上的人到那块地周围去。”

“鹿儿湾?”方见皱皱眉头:“这是个什么地方?”

孟英得意一笑:“不能说是你运气好,只能说是范成大能力强。”

方见一愣:“怎么说?”

“今天我派孙雄去给范成大送信,让他把霍家在巨鹿原上现有土地的地图搞来。没想到他今天早上已经去庆州府衙调档将相关资料取回,随后直接制作了一份简图让孙雄给带回来了。”

“太好了!”方见一跃而起:“赶快拿来给我看看。”

一幅墨笔勾勒的简单图例摊放在桌子上。方见赞道:“这范成大不愧为刑司老人,做出的地形图太漂亮了。”

马梅在图上巡索着,很快便找到鹿儿湾的位置:“你看,在这里。”

“这个位置确实太适合于干秘密的勾当了。”孟英赞叹一声。

鹿儿湾位于巨鹿原与南面大山的接壤部位,是群山环绕中的一小块谷地。面积大约百亩左右,四面封闭。这里是霍家田地的最南端,离此处最近的村庄也在五里以外。离地块最近的,就是霍家在谷口附近搭建的十几间临时民居,供农忙时耕种田地的佃农居住。

“果然是一处绝佳的隐秘场所。”方见端着下巴看着地图:“基本与外界隔绝,不是有心人,绝对不会关注这块小小的农田。而且田地背靠群山,把产出的粮食随便往哪个山洞里一藏,累死你也找不出来。”

“明天我们去看看?”马梅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方见揪了一下她的辫子:“你又不是闲着没事,还要到原上做群众工作。”

“哎呀,那多没意思。”马梅撅着嘴撒娇。

“想找点乐子还不容易,晚上让方见陪你好了。”孟英不以为然说道。

“我没问题啊,就怕你气得睡不着觉。”马梅抿着嘴唇反驳道。

“好了。我们现在是执行任务期间,你们就忍下吧。”方见贱笑道:“等这件事办完了回去,你们谁想要糟蹋我,我都不反抗。”

“挺上道啊小哥?”马梅捏捏方见下巴:“可是姐姐今天兴致挺高,怎么办啊。”

“要不咱们三个……”方见看了孟英一眼。

“别胡来了。此处是不测之地,不要过于放肆了。”孟英脸红红的,明显心动了但是强自忍着:“随时都有可能有突发事件出现,你俩就省省吧。”

“你这人真没意思。”马梅无趣的站起来走进里间换衣服:“小贱,去给姐把洗澡水准备好。”

“水不算太多,要不你们一起?”方见看看孟英。

“好吧,懒死你。”孟英瞥了方见一眼:“我比较干净,我先洗。”

“我干净,我这半天也没做什么脏活。”马梅在屋里喊了一声。

“你们一起吧,我看见那个浴桶是双人的。要不是需要给你们警戒,加上我三个人都放得下。”方见跑出去烧水了。

“这小院儿是你安排的吗?”看方见出去了,孟英进屋小声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马梅贼兮兮的答道:“这大浴桶可真有创意。”

“要是别的有心人安排,你说会不会有人偷窥?”孟英打了个激灵,警惕的四下看看。

“放心吧。方见比猴儿都精,他能让人把咱给偷窥了?不过他自己偷窥是肯定的。”马梅笃定的说道。

“真是恶趣味。”孟英不满的嘟囔一句。

转天是个不错的天儿。秋高气爽、清风缭绕。等马梅、孟英出去公干了,方见在脸上抹点锅灰,穿上一身昨天淘来的破旧短褂。又把细部装饰了一下,戴上一顶旧毡帽。摇身一变,成了在乡村地带最常见的短工客。

顺着后墙翻出院子。方见七拐八拐一溜烟窜出镇子,沿着灰扑扑的乡间驿道,奔着地图上标识的鹿儿湾方向径直闯了过去。

到没人的地方,方见便加快脚步,像一缕轻烟般疾驰。要是看见路上有人,便放慢脚步慢慢的往前磨蹭。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鹿儿湾那狭窄的入口。

方见警惕的四下看看,确认周围方圆一里地之内,没有其他人存在。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掉以轻心,远远的绕开了山谷的入口。从侧面的山坡上攀爬过去,来到数丈高的山崖之上,悄悄探出头,这才窥到山谷的全貌。

一个葫芦状的山谷中,入口只容两辆马车并排行驶。但是进去以后,地势逐渐变宽,到最后达到数十丈的宽度。在山谷后方的山崖上,传来了隆隆的声响。原来,一条一米多宽的山泉顺着岩石喷泻而下,落到了一汪深潭之中。从潭边人工开掘出了一道沟渠,把清澈的泉水引了出来,渗入了山谷中的肥沃田地中。到了田地边缘,多余的泉水又被暗渠引了出去,汇进流经谷外的小河之中。

“真够下功夫的。”方见赞叹一声,顺着山崖慢慢向下摸去。他身上青色的肮脏衣衫隐藏在青色的岩石中,像一层天然的保护色。就是走到近前,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忽然,方见木然停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一阵子,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两个短打扮的彪悍壮汉每人拎着一口长刀,沿着山崖下的一条便道走了过来。

两人一面走着,一面警惕的四下里观望着,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静悄悄的田野里,只有一捆捆平躺在地上的淡紫色秸秆。巡睃良久,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二人放松身形,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停了下来。

一人把长刀狠狠插在身边的土地上,向着远处吐了口唾沫:“他奶奶的,这算是怎么回事?老子说啥也是赫赫有名的漠北三凶,怎么干起这种打杂的事了?”

旁边那人讥讽的看了他一眼,手中长刀挽了个刀花:“省省吧。爷爷我身为铁血营副统领,手下骠骑千骑,不也是在这里装孙子?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你还是老实点。到时候事情办完了,回去以后加官进爵、金银财宝,还不是寻常的事。”

“我也没说什么啊。”牢骚汉子讪笑一声,巴结的说道:“金某刀头舔血的日子也过够了。看在今日一起共事的情分上,回去以后不知能不能在董大哥手下谋个差事?”

董姓汉子瞥了他一眼:“我们的去处,都要看王……教主的安排。到时候要是你没有去处,自来找我便是。”

“谢过董大哥!”金姓汉子大喜,忙不迭的躬身施礼:“今后我金鸾的性命就交给董大哥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弟也不皱眉头!”

董姓汉子笑着看了他一眼:“别说这么晦气的话。好好的日子不过,上刀山下火海干什么?”

“是是是。”金鸾附和着,又问道:“董大哥,你说这次教主让我们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每天在这里守着这么一块空地,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小弟真是不明白。”

“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问。”那董姓汉子神色凝重起来,教训着金鸾:“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是答里凯大人亲自策划的,在这枫云国南部已经布局多年了。现在到了快要发动的关键时候,要是出了篓子,你我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答里凯大人?”金鸾全身一个激灵,露出震骇的表情。却也不敢再多问,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刀,警惕的四下观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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