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见站起身来,走到平台边缘。观礼台一层数十堡丁打扮的好汉同时扭过头来,听他有何训示。
方见面色冷清。清晰的声音没有刻意提高,却依然在整个广场上回荡:“稍后如果有人挑衅。无论何人上场与之争斗,不必留手,直接格杀。”
声音传到北面观礼台,古青山倏然起身,双目冷电一般射了过来:“方似玉,你拿老夫的话当耳旁风不成?刚刚说过尽量不要伤人性命,现在你居然唆使手下下此毒手!怎么,莫非当我青山派中无人不成?”
方见朝着北面拱拱手:“古镖头言重了。首先,我金虹堡也是青山派的一分子,不必把我们割裂开来。其次,如果你可以保证上场人员不伤害我手下性命,我自然也可以做同样保证。”
古青山一愣,一时间居然无法应对。此时,丐帮观礼台上的丐帮帮主莫友仁终于首次发声:“大家自今天起都是同门,能少些杀戮那是最好。不过比斗到底是刀光剑影,即使有人因此丧命,也不要怨天尤人。大家以为然否?”
古青山怒哼一声,坐下不再言语。
未曾开始打斗,两边已经放出了狠话。真正置身事外的与会者都感到了其中的戾气,不由道出一口冷气:“今日看来是图穷匕见了,不知有多少人会命丧当场!”
半天没见动静。金虹堡这边好整以暇,并不主动上台挑衅,只是在熬时间。古青山看到已然冷场,只得使了个眼色。便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手持一杆长枪,飞身纵到平台中央,朝着金虹堡方向大声叫道:“西林虎劲松,请当日在金虹堡门前阻拦我进堡的那位上台说话!”
赵威抬头向上层看了一下。方见微微点头,口中说道:“留点力气,一会儿还有大事要办。”
赵威点头。按着腰刀刀柄向前一冲跃起,已经来到了平台中间。
他看着虎劲松,笑笑问道:“怎么又是你?现在把我叫出来,想要干什么?”
虎劲松冷冷一笑:“无他。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你可要想好了。现在退下去还来得及,能保住一条性命。”赵威并不急躁,依然真心相劝:“今日兵锋太盛,不相干的人最好往后让一让。”
此时他的话虎劲松哪里还能听在耳中。只当是他畏惧己方威势在出言求饶,冷冷喝道:“不必多言,速速上前受死!”
然后把手中长枪一摆,隐隐指向赵威的要害。
“好良言拦不住该死的鬼!”赵威冷斥一声,伸手拔出了腰间挎着的长刀。
这是金虹堡普通制式的腰刀,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加之赵威的一身堡丁制服,让周围的观战者对他丝毫不看好。再怎么,虎劲松是西林虎家的嫡传子弟。而西林虎家号称身有远古虎族传承,其家传神功也确有过人之处。
一条长枪毒龙一般向赵威刺了过来,快如闪电、疾若风雷。这正是虎家祖传的刺虎枪,非嫡传不能修习。配合虎家遗传体质的风属性武窍,更是将一条枪使得风车一般,等闲之辈一枪之下便会魂飞魄散,丢了性命。
赵威全身轻轻一颤,所有力道都集中在腰眼和手臂上。双目如电,已经看清了虎劲松动作中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一招凌厉的枪法仿佛被拆成了数十个组合动作,每个动作都衔接起来,甚至其后招都已经映射在赵威的脑中。
赵威身形一错,整个身体已经在原地飞速旋转起来。袭来的枪尖像是刺进了一道虚影里,空落落的毫不着力。虎劲松一惊,已经收势不住,一头抢到了赵威怀中。便觉刀光一闪,颈下一凉。
电光火石之间,虎劲松必杀的一招被赵威须臾击破。仿佛把脑袋送上去让人砍一般,直直的把上半身送到了赵威脸前。众人尚来不及出声惊呼,赵威的腰刀已经飞快的在他的脖颈间一抹。
一道艳红的颜色从两人交锋处喷出,然后便是一声抑制不住的惨呼。赵威飞身后退,纵出了数米之遥。一道血箭从虎劲松的脖颈处喷出,直直的射上了半天空。
虎劲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长枪扔在一边,双手死死的捂住脖颈上的伤口。怎奈赵威一刀之下,已经割断了他的大动脉。此时他全身劲力奔涌,血脉喷张。鲜血如同泼水般射出,须臾之间,已经双目无神,眼见是不得活了。
“大胆狗才,怎敢伤到虎二爷性命!”段正德猝然立起,指着赵威喝道:“你…你…下手居然如此无情!招惹了西林虎家,你有几条命去补!”
赵威冷冷看了他一眼,连搭理的心情都欠奉。口中喝道:“还有谁要挑战我金虹堡的,速速上来受死。”
随手把刀往刀鞘中一插。唰的一声轻响,仿佛阎王催命的咒符一般,让很多有心人心头乱颤,失去与他争锋的胆气。
“小儿休要猖狂,让老子前来会你!”一声断喝,从北面观礼台上跃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白面壮汉,手中一口大刀熠熠生辉,飞虎一般向赵威跃了过来。尚在半空之中,一股凌厉的刀气便扑面而来。
赵威不敢怠慢,向后垫步让开其锋芒,然后拔出腰刀与其战在一处。此人刀法凌厉、分外难缠,赵威在其身边游走,过了十余招,依然和对方缠斗在一处。
想到方见临下台时吩咐速战速决的策略,赵威一咬牙,不再留手。他低头让过对方的盘头一刀,右手作势去斩对方的下盘。待得对手的心神被刀锋吸引,赵威左手手腕一翻,触动了隐藏在袖子里的机关。便见一条乌光从他的手腕处飞射而出,猝不及防间,已经钉上了对方的咽喉。
使刀大汉一声惨呼,凭空跳起两尺来高。撒手扔了手中长刀,便伸手去捂自己的脖颈。赵威飞跃上前,对着他的面门补上一刀。
刀光如闪电般一掠而过。鲜血飞射处,那汉子已经从空中摔落,尸骸跌入尘埃之中。
“哎呀,痛煞我也!”一声惊呼从看台上传来。便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身形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昏厥过去。
此人正是白鹭帮帮主冯四保。被赵威斩杀的汉子,便是他的独子冯仲玄。冯四保是古青山的死忠,本想在此次并派中得些大便宜的。没想到刚刚开始,自己的独子便被人斩杀于台前。
凌厉的刀光和奔涌的鲜血让观战诸人都凉了半截。原来预想的大鱼吃小鱼,选帅争斗不过是走个过场玩玩的心态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背后嗖嗖的凉风。
赵威脸色不变,口中喝道:“清理现场的人在哪里,赶快将这些东西弄下台去!”然后迈步走到台边,双目冷冷注视着台下的庄丁。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一哆嗦。急忙挥手让身边的汉子赶上台去,将两具尸身抬了下去。又取来几担清水,将擂台狠狠的冲刷了一遍。
“小儿!今日之后,我与你不共戴天!”冯四保从晕厥中醒来,在台上遥遥指着赵威骂道。
赵威瞥他一眼,淡淡说道:“等活过了今天再说罢。”然后依然来到台子中间。单刀也不收回,便松垂在身侧。一滴鲜红的血从刀锋上缓缓流下,滴落在台子上。
“太凶残了!”酱油组此刻鸦雀无声。众人都是江湖中打滚的老油子,哪里还看不出今日之事的凶险。很多人都隐隐感觉不对劲,这是有人在跟古青山的势力叫板啊!而且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可见这个势力的资本有多雄厚,有多大胆无忌。
今天可有乐子瞧了。有些人这样想着,另外一些人悄然四顾,已经在找着可能的退路。今日之事,一看就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为免殃及池鱼,还是早寻退路为妙。
古青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难看。他没有想到金虹堡一个不起眼的打手,居然能将己方的两员大将瞬间击毙。由此看来,金虹堡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再这样打下去,最后的结果怎样也未可知啊。
心念急转之下。他将牙一咬,向着身边一个貌不起眼的消瘦汉子说道:“汪先生。这小儿实在猖狂,还请派一手下将其拿下,壮我声威。”
那汪先生微一思忖,点点头。朝着一层平台上喝道:“汪大,你去会会台上那人。”
“是!”台下一人一声应诺,飞身跳出人丛,来到中央平台之上。
赵威抬眼看时,便见一个高瘦汉子站在自己眼前。他的样貌生得古怪,一颗脑袋如同枣核一般两边冒尖,中间浑圆。一对吊梢眉,一双斗鸡眼。两撇小胡子,呲牙露出一口黄板牙。脖子细长,仿佛被人拽得失去弹性没有缩回去一般。身体瘦瘦干干,却长着一双大脚。
“来者通名。”赵威心中惊疑,知道奇貌之人必有不寻常之处。不敢怠慢,张口问道。
“我叫汪大。”来人生硬的吐出四个字。也不多言,便从背后抽出一根鸭蛋粗细的细长蜡杆:“来,让我与你斗上一场。”
赵威心念急动,泛起阵阵疑云。来人相貌如此奇特,莫非不是枫云国本土之人?看来古青山对自己颇为忌惮,终于亮出了压箱底的实力。
他也不点破,凝神收势将单刀请握手中,口中吐出一个“请”字。
“痛快!”汪大怪叫一声,脚步向前一错。身形如同飘渺的影子一般,向着赵威逼了上来。
这汪大虽然卖相太差,但是身负武功却是极俊。脚步交错之间充满韵律感,忽前忽后,让人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形。手中的白蜡杆闪电般击出,发出呼呼的啸声。光听声音便知道,一旦被蜡杆击中,必定是肉绽骨折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