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庄外极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清啸。声音似远及近,须臾间便已经来到了庄前。
只听外面一声清斥:“放箭!”一阵厉啸声响过,伴随着几声扑通之声,显然已经有人在密集的箭雨中被射落在地。
莫加林闻声,心神震动。剑势一展,已经跳出圈外。只见庄外的高墙处,一个青色的身影翩然而入。几个踉跄的身影紧随其后,身上都带着数目不等的箭伤。
“官差办案,闲人回避!”欧伯颜清斥一声。身形飘然而起,已经阻住了那青色身影。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双双落在山庄的大门之内。
“我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来人怪笑一声,团身而上。须臾之间,便与欧伯颜不知对了多少掌。
“原来是你!”欧伯颜笑声传来,掌影如穿花蝴蝶一般向来人印去:“多年不见,为何见面便要大打出手?不如坐下来,我们赏花品茗,好好相谈一番。”
“赏花品茗?他日有机会,自然不妨附庸风雅。”青衣人一面与欧伯颜激斗,一面叫道:“痴儿,还在这里盘桓作甚?快快与我离去,冤仇来日再报!”
莫加林不再犹豫。身形****,早已飞离高台,向着接应之人方向纵去。孟英此时站在观礼台上,早已将自己的大弓擎起,对准空中。见莫加林想逃,便弯弓搭箭,向着他的身影连环射去。
孟英的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向着天空飞射,支支不离莫加林的要害。莫加林运剑拨打箭只,速度丝毫不减,早已来到围墙之上。
“走了!”青衣人飞身纵出战团。身影鬼魅般一晃,已经来到莫加林身边。他一手扶着莫加林后腰,袍袖飞摆,激起的狂风将射来的箭只纷纷扫落。眨眼之间,已经窜出众人的视线消失不见。
远远的还有余音传来:“老欧,今日你赢了一局。下次相见,再跟你好好切磋一番!”
三长老、马梅飞身而上。几个回合,便将青衣人带来的随从击落墙下。这些人都是硬汉,见已经落败,也不纠缠,直接咬破口中所含毒药。片刻之间,已经面色乌青,毒发身亡。
欧伯颜飞身纵上场中高台,站在方见身边。他向着台下喝道:“尔等已经被包围。再斗下去,必定死路一条!如果此时缴械投降,可保性命无虞!”
平台上四大长老同声冷笑。那消瘦长老阴鸷哼道:“大言不惭!派了这些老朽来跟我们作对,居然想将我们留下!今日就给你们一个厉害,让你们知道裂天教四大杀手不是吃素的!”
四人撇去了身上的伪装,同时向金虹堡四大护法冲了过去。
被老太太对上的丐帮消瘦神秘人也呵呵一笑:“老太婆,这么大岁数了还学年轻人拿个棒子斗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也罢,今天我就送你归西吧。”
他操起手中的打狗棒,便向老太太身上打去。
北面看台上。林家家主林显看着挡在众人面前,仿佛山岳一般的奉家老祖,尖叫道:“你怎么会出来的?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高大老祖冷冷一笑:“没了你这堆****,还不给地上肥了?你要是聪明,赶快束手就擒。以免自误!”
“我不服!”古青山大吼一声,操起竖在旁边的大刀:“鱼死网破!今天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方见再向台下望去时。便看那丐帮众人以及裂天教所属,都如同疯魔一般。操起手中兵器,狠狠与对手相斗起来。只有古青山这边,除了几个已经无法回头的死忠之外,其他人都相互看看,然后放下了手中武器。
“没办法了。”方见与欧伯颜对视一眼,黯然喝道:“速战速决!敢于反抗者,当即斩杀!”
激斗顿起。
一交手,裂天教四大杀手便大惊失色。四个看上去吹口气便会跌倒的老头,居然各个如同金刚罗汉一般,出手如电、力大无比。赤手空拳与持着兵器的几人相斗,居然越打越兴奋。
金虹堡诸老,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与人正面交手了。这次被方见解了诅咒,积淀多年的默默修炼一朝爆发出来,简直如惊雷裂地般势不可挡。可惜四大杀手半生纵横江湖,以诡谲强悍立名。遇上了这几个默默无闻的老头,数十招之间已经落在绝对的下风。
那手持打狗棒的神秘人,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奉家老祖一旦手持天机棒,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也不知那消瘦的身体中,哪里爆发出的无穷力量。如同霹雳般的棒影排山倒海压向神秘人,瞬间就打得他没有招架之功。
方见看在眼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自己平时打斗时,已经因为疯魔而被人诟病。现在看看老祖的棍法,简直把自己甩出几条街去。
裂天教的大长老、二长老、达鲁、江风等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只是落在奉采儿手中,却如同群狼遇上了猛虎。更有十余名亲卫随侍,各个威猛异常,完全将他们压在那里打。
伪装成丐帮帮众的阴勒国众人,此时已是困兽犹斗。明知大势已去,却不愿被俘受辱。混在金虹堡中的驭龙卫,各个都是绝顶高手。奉采儿和亲卫,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女。方见的诸多手下,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更别提金虹堡五大护法、猛虎山庄四大老祖。均如虎入羊群一般,放手杀戮。此时大家已经没有了丝毫恻隐之心,取而代之的是两国交兵中的互不容情。
不过片刻工夫,丐帮的百人方队已经被屠戮一空。
只听‘啪’的一声,四大杀手中的‘裂天剑’,宽阔的大剑被四护法一拳打在剑脊中段,居然从中一折两段!裂天剑猝不及防,尚未来得及后退,又被四护法垫步赶上,一拳击中后脑。
便听‘噗’的一声。名噪江湖的裂天剑,脑袋已经像一个土豆般被打得四分五裂。尸身跌落台下,已经殒命!
‘追魂鬼’心痛欲裂,举着刀子不要命的扑上。可惜他在四护法与七护法双人夹攻之下,那里还能有什么作为。不过须臾工夫,便被七护法一拳打中后心。伴随着一声惨呼,‘追魂鬼’被打上半空,然后如同破麻袋一般掉落尘埃,死得不能再死了。
‘狂鞭’与‘天瞎’二人,也没有再坚持太长时间。奉家老太太用天机棒把那神秘人打碎的同时,便在四大护法围攻下,被打成了肉酱。
再看裂天教所属。在奉采儿的刀光中惨呼连连,断臂断腿接连飞出。不过片晌,几个主要头目已经被杀戮一空。
“这青山府武林,还是猛人居多啊。”方见慨叹一声。不再看台下一边倒的砍杀,转头看向旁边的欧伯颜:“欧老,可是有好消息传来?”
欧伯颜微微一笑:“正是。刚才线鹰来报,裂天教在峰泽县的营地已经被飞凤军团的大军攻破。敌军主力已经被剿灭,现在正在清理剩下的余孽。毒粮仓库已经被我们完全控制,一粒粮食都没有流出。”
“嘘。”方见长出一口气:“算是功德圆满。”
“经此一役,裂天教在我枫云国南部的布局被彻底摧毁。估计没有个几年,他们不可能再成气候了。”欧伯颜抚须微笑。
“刚才那青衣人,不知是……”方见试探着问道。
“哼,也是我的老朋友和老对手了。”欧伯颜看他一眼,也不隐瞒:“来人正是阴勒国帝师答里凯。”
“居然是他!”方见一惊:“难怪能救走莫加林。只是可惜,让最大的罪魁祸首逃逸了……”
“年轻人,不要贪得无厌。”欧伯颜呵呵一笑:“此次行动,计划得当、侦查到位、所有人配合默契。已经取得了天大的功劳,不可再求全责备。做人做事留一线,是还给上天赐予的机遇。总是追求圆满,便违背了平衡之道。”
“受教了。”方见恭敬施礼,将欧伯颜的话记下。
“此次行动成功,你居功至伟。”欧伯颜笑道:“你现在是我刑部属官,可有什么要求。在我权力范围之内,必定满足。”
“这个……”方见微一犹豫:“现在想来,倒是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
“算了。”欧伯颜看看方见:“我便给你一个专断之权。将来你若在枫云国境内遇上任何涉及刑司之事,有独立调查权。并可根据需要,调动当地州府刑司所属协助办案。可酌情处断,有先斩后奏之权。”
他从身上取下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递到方见手中:“拥有专断权之人,枫云国寥寥无几。你务必慎重,不可随意滥施。”
“谢欧大人!”方见双手接过令牌。冰冷的令牌沉甸甸落入手中,让方见心中微凛,感受到它独特的分量。
台下杀戮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在场与裂天教有染的相关人等,已经被屠戮一空。一些庄丁之类的无辜之人被驱赶到一边蹲下,等待下一步的甄别。
方见看看满地的血迹和残尸断肢,不忍摇头:“何苦至此!都是娘生爹养,辛苦成人。如若死在两军阵前,尚且死得其所。为了夺人基业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实在可悲可叹!”
“两军阵前固然惨烈,这敌后之争更加诡谲凌厉。”欧伯颜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国之立,如同个人在世间成长一般,同样要面临着无数的考验。很多腥风血雨,就是在平静的市井之下展开。你身负长才、机智绝伦,将来必然会屹立在大陆之巅。这惨厉之事,见多了也就淡了。为了百姓安身立业,为了亲人喜乐无忧,必定要有一些人做出牺牲、无私奉献。在风雨血泪中飘摇之时,只要记起身后有无数平凡百姓需要护持,有我们的亲人需要守卫,自会固守本心,泰山崩而岿然不动。”
方见无语点头,神色渐渐淡然。
“我们下去吧。”欧伯颜看方见心结已解,轻拍他的臂膀:“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