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现场的,是五六个身穿东海国武者服饰的年轻人。领头的,是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女子。她身材高大、体态健美,带着几分男子的英气。后面跟着的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和四个身材雄健的青年男子,同样十分彪悍,一看就是身具上乘武功的青年高手。
“都不要乱!”领头女子舌绽春雷,在场心喊喝一声。这声蕴含着内家真气的一喝传到周围四散奔跑的民众耳中,仿佛洪钟大吕一般在心神中震响,将他们心头的慌乱和恐惧涤荡一空。短短一瞬间,现场便变得稳定下来,好像人人都有了主心骨一般。
“是陈大小姐!”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来还在奔走的一些人,听到这声喊喝后,仿佛吃了一剂定心丸一般,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当地。现场马上被控制住,人们开始有序的向一起聚集。
其实现场的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被点燃的食油很快就熄灭了,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老头的案板虽然被打得粉碎,但是本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蒙达四人呆呆的站在场中间,看看已经恢复秩序的街口,甚至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姓女子带着手下几人健步来到场中,看看周围的场景,已经大致猜出现场发生了什么。
“这几个枫云国的人在这里闹事,欺负卖团子的老人!”还是刚才尖利的嗓音,在人丛中再次叫道。
陈大小姐向着声音发来的方向瞥了一眼,冷冷的说道:“枫云国的人闹事?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枫云国的?谁在那里乘机挑唆,有种的站出来说话!”
蒙达四人并没有穿着枫云国的服饰,只是穿着东海国常见的武士常服。那个人群中的声音明显是知道众人底细、居心叵测之人,想要挑起东海和枫云两国嫌隙,所以出言挑唆。此刻听到陈大小姐对自己起了疑心,急忙偃旗息鼓,钻进人丛溜走了。
“这个小娘们儿,倒是个知晓事理之人。”周龙翔在蒙达耳边轻声说道。只是他的音量极大,虽然是悄声耳语,但是已经抵得上普通人的正常音量了。
陈大小姐将他的话听到耳中,眉头不由一皱,心中暗骂他的粗鄙无理。她走到吓倒在一旁的老头面前,把他扶了起来。
“多谢陈大小姐!”老头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摸摸自己的胳膊腿都在,这才放下心来。他看看呆立在街心的蒙达,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要数落他两句,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小声哼哼:“你这小伙子,怎么那么大力气……”
“你们几个,做事无状。”陈大小姐此时才转过头来,冲着蒙达和周龙翔说道:“在繁华街头闹事,阻碍交通、惊扰民众,是否知道自己做错了?”
“我们没做错什么事啊?”蒙达莫名其妙的看看质问自己的美女:“我们在大街上走路,没有犯法吧?看见有人卖东西,花钱去买,也没有什么问题吧?这老儿的案板太软了,被我一掌拍断。莫非这也是我的不是吗?”
陈大小姐一时语塞。细细想想,这确实是一个误会。可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不能随便说一句话就算了。
正踌躇间,从人群外面又挤过几个人。他们一身与东海国风格迥异的装扮,在人群中分外显眼。蒙达几人觉得眼熟,定睛看去,原来正是前天在阿西若城西门外跟自己队伍起冲突的野沃部落的参赛队员。当头一人,正是与蒙达推搡的粗汉。
那汉子看到蒙达几人,原来也是老相识。看到周围这么大阵仗,想必又是这几个人在闹事了。不由口中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
他本是随口一句。怎奈蒙达耳朵太尖了,而且正关注着挤进来的几人。他小声的牢骚落到蒙达耳朵里,不啻与洪钟大吕一般。
蒙达嗖的一下跳了过来,指着那粗汉的鼻子骂道:“你骂谁是狗?”
“谁认就骂谁!”那汉子也不是吃亏的人,看到蒙达指着自己的鼻子,心头火起,狠狠的回了一句。
“反了天了!”蒙达大怒:“骂人还有理了?”
他飞身纵起,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朝着粗汉的脖子就掐了过去。粗汉本来心头怒火就没有消散,此时看到蒙达不依不饶,那里肯吃亏,双臂一摆就迎了上去,跟蒙达扭打在一起。
这一打,仿佛两只莽牛冲撞在一起一般,把方圆数丈内的地面震得嗡嗡作响。人群骚动起来,飞快的向后退却,在三拨人周围围成一个松散的大圈。
蒙达是周龙翔的偶像和大哥。如今他看到蒙达与人撕扯起来,怎么会在旁边围观,不由怒吼一声冲了上来。粗汉带着的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有人想群殴,纷纷晃着膀子扑了上来,将周龙翔截住。
付狂、谢伏临二人相互看看:“怎么好好的就开打了?那就打吧!”
二人冲进战团,和野沃部落的队员肉搏起来。
无论是城门口的冲突、还是街心的口角,其实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因此当初在城门口大家也只是止步于互相对骂,此刻动起手来,也不过是徒手相搏、意气相争,并不是你死我活的死斗。只是几人各个身躯高大、气力雄浑,打起来气势不亚于一支小型军队在冲突。愣生生让一场普通的蛮斗生出几分惨烈的气息。
“真是不可理喻!”看着现场烟尘四起、几对人相互厮打翻滚,如同泼妇一般,陈大小姐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便变成疯牛圈一般的街道,不由又急又气。她高声喊喝想要阻止,但是现场杂乱无比,哪里有人去理会她这个此时显得十分‘羸弱’的存在。
“太不像话了。”在街角一个酒楼的二楼窗前。海澜希刚才还在捻着长须看热闹,此时也被突然爆发的打斗惊呆了。他嘴唇哆嗦着,袍袖狠狠一拂:“调卫军!将周围的百姓疏散,令铁甲卫将相斗的两边给我分开!”
随在身边的一名校尉飞身下楼。过了盏茶工夫,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从街心四面传来。四队卫军从四个方向直奔街心,轻声呼喝着让四周围观的民众速速散去。看到军队前来,胆小的民众纷纷作鸟兽散,避出打斗所在的街区,唯恐接下来的行动伤及自身。有些背景的观众也向后退却,只是在远处徘徊不去,想要看看事情的最后结果。
很快,围观的群众被清理一空。大队兵丁将现场封锁,只留出一条窄窄的通道。随着一阵哗啦啦的甲片碰撞之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一队手持长矛、全身被黑甲裹得严严实实、连面孔上也只露出两个窟窿的高大队伍从通道中迅速穿过,将街心切割成几个小小的方格。完成分割之后,队伍停住了脚步,在原地如同钉子般站定。整只队伍同时举起手中的长矛,重重的顿在地上。口中同时呼喝道:“嚎!嚎!嚎!”
厮打中的诸人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此时听到身周响起了无数的喊喝,伴随着沉重的长矛撞地声,他们终于缓缓放开揪着对方领子的双手,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
“哼!”海澜希看现场已经被控制,这才冷冷下令:“将这些当街闹事的妄人给我带回城卫署,让两国的专使亲自过来领人!”
侍卫飞奔下去传令。接到命令的城卫军不由众人分说,把他们推搡着朝城卫署的方向押去。潘月影远远看着蒙达等人被押走,必定无生命之虞。这才吐吐舌头,跑回去向方见报信。
正在精心打扮的方见刚刚收拾妥当,正要出去会客。看见潘月影跑回来,奇怪的问道:“看你这匆匆忙忙的样子,莫非那几个惹事精又搞出乱子了?”
“唉!”潘月影在椅子上坐下,懊恼的说道:“你说巧不巧,又碰上了前日在城门口遇见的那几个野沃部落的莽人。蒙达几个跟他们口角,结果当街打了起来。最后情势不可收拾,和对方一起被阿西若的城卫军带走了。”
她巴拉巴拉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方见讲述一遍。
“哦。”方见点点头,朝着她问道:“你看我帽子上的两根翅,两边一般高吗?”
“打扮这么靓,这是要到哪里去?”潘月影这才注意到他打扮一新,仿佛新郎官要去接媳妇一般,不由奇怪问道。
“我正准备去拜会新兰国的专使林鸿殿下。”方见一本正经的说道:“外交礼仪嘛,必定要讲的啦。所以悉心打扮了一下,以免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那蒙达他们几个怎么办?”潘月影也不在意,还在想着蒙达等人的安危:“你说你明知道他们都是惹事包,还专门把他们放出去。到现在我也弄不清你是怎么想的。”
“呵呵呵……”方见笑了几声,给潘月影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着什么急呢,稍后肯定城卫军的人会让使团到城卫署领人。让那几个小子在城卫署待会儿吧,等我从新兰国使团那边回来之后,再去领他们不迟。”
“至于今天为什么把他们放出去……”方见微微思量了一下:“从大的方面来说。我就是个爱惹事的性子,遇上这么热闹的机会,怎么也不能让下面的人窝在家里。”
“你这是在彰显个性了。”潘月影无语的看着他。
“从小的方面来说呢,算是向我们的朋友和对手传达一种信息,表现一种姿态。”方见斟酌着说道:“说的直白一点的话,就叫彰显实力、以攻为守。同时呢,也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添添堵,给他们一点高深莫测的感觉,以便在后续与他们的斗法中干扰他们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