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见的原话?”枫云城,皇宫御书房。
云破天听完佟洛的叙述,不由自主问了一句。看佟洛点头微笑,不由默然沉思起来。过了一阵子,他抬头笑道:“既然方见这么想,那就按他的意思去做吧。毕竟人家是载誉归来的专使嘛,怎么也要给个面子。”
“老臣明日按平时使节归国的规格去将使团接进城来,然后安置他们先住进礼部的接待处所。等后续安排出炉之后,再让他们自行活动。”
“好。”云破天点头:“后天我见见这个小家伙,你安排一下时间。这几天我会安排接见所有使团所属,设宴款待这些为国立功的青年俊杰。至于他们后续怎么安置……”
云破天想了想:“等问过方见再说吧。”
“是。”佟洛点头答应。
“方见的安排,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云破天看看佟洛的表情。
“我跟洪仲谈过了。”佟洛一笑:“基本达成和解。具体安排是这样的……”
第二天一早,从礼部派来迎接使团的队伍便来到了驿馆。一切都是按照标准使团出访归来后的礼节办理,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方见等人早已穿戴妥当,用罢了早餐。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所有人都穿上了簇新的礼服。方见等有职司在身的人员,则根据对应的职级穿戴上相应的服色,冠带靴履装备齐全。正坐在屋中慢慢品茶,差役来报说是礼部派来引导的官员已经到了。
来的是一位和蒋明、袁宏平级的礼部执事。他来到屋中,朝着方见施礼道:“礼部执事金九龄,拜见专使大人。”
“老金!”蒋明从座位上站起来,呵呵笑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金九龄看到蒋明、袁宏二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们这趟差事办得好,恐怕要得不少好处了。什么时候、在哪里请客,赶快通知一声,我好去跟同僚们打招呼。”
“咳。”袁宏干咳一声:“我说老金,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迎接专使回京啊!”金九龄突然意识到自己跑偏了,不由脸上一红,朝着方见连连作揖:“专使请恕罪。平时跟这二人笑闹惯了,一时失了礼数。还请专使见谅。”
方见大笑起身,来到金九龄身边扶住他的手臂:“请坐。咱们都是同事,搞这些虚套做什么。你看他们两个就知道了,私下里大家随意的很。”
“谢方大人。”金九龄看看蒋明、袁宏二人眼色,便知道方见是个好相处的人,便随着他的安排在旁边坐下。口中说道:“也是怪事一件。本来大家以为这次赴东海使团大胜回京,必定有一番热闹。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昨晚佟阁老突然下了意旨,让我们缩减礼仪规模、降低宣传力度。一切按照普通使团回京惯例办理,连原先安排夹道相迎的百姓,也被告知不要上街了。”
“这样很好啊。”方见笑了起来:“捧得越高、摔得越重。搞得那么隆重,说不定群众中混进几个扔臭鸡蛋的,那可就丢人了。”
“那不可能!”金九龄笑了:“方大人有所不知。原先使团大胜的消息传回来,枫云城百姓跟过节似的,高兴的不得了。这可是大陆级别的赛事,跟国内的小打小闹不一样。当天全城百姓放了一晚上的鞭炮,那热闹劲儿,过年也不过如此啊。而且,全国各州府百姓也自发举行了庆祝仪式,尤其是使团队员籍贯所在的地方,闹腾的真不得了。据说方大人老家庆州府,热闹得更加厉害,就差把房子点了……”
方见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烦恼。等金九龄絮叨完,这才苦笑说道:“但愿没有把房子点了,要不然我可赔不起……”
“总之这是好事。”金九龄笑道:“其实入城仪式是否隆重根本不重要。就是方大人从老鼠洞里入城,口碑也早已在全国百姓心里了,谁也磨灭不了。”
“老鼠洞啊……”方见面孔扭曲:“那倒不至于吧……”
“呃。”金九龄又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妥,朝着自己的嘴巴扇了一下:“我这张嘴可真够臭的。要不然老蒋、老袁他们都捞到好差事了,我还在做这些接来送往的垃圾活儿。呃,我不是说方大人是垃圾……说到方专使入城的事,我们只能按照惯例……”
“这也是一朵奇葩!”方见看着金九龄的嘴巴在蠕动,几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直到旁边蒋明高声问道:“方大人!你看……”
“啊!一切按规矩办就行。金大人之前应该也知道我受伤的事了,现在我的身体还没有彻底痊愈,所以不能骑马进城。不知道坐在马车里合不合规矩?”方见朝着金九龄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金九龄看看方见的脸色:“可惜了。方大人如此俊秀的人才,如果能够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口昂然而过,肯定会让自己的口碑更上一层楼的。使团中有没有其他人负伤需要坐马车的,也可以一并坐车进城。毕竟身体要紧嘛。”
“别人都没事。”方见讪笑一声:“那我们这就起行如何?”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金九龄站起身来,出门指挥带来的仪仗队伍了。
方见带着捂嘴偷笑的蒋、袁二人从屋中出来,趁着忙乱把所有使团人员都叫出来在院中列队。等金九龄的仪仗队伍安排好,所有使团人员已经收拾停当,各个精神抖擞,只等上马出发。
迎接普通使团的仪仗,不过是四面龙旗、八人开道,后面二十礼兵随扈。所谓的礼兵,就是长得漂亮一点、身形高大、卖相庄严,手中所持的武器装潢精美,观赏价值远胜实战。方见好奇的过去研究了一番,这才慢腾腾的爬上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之中沿着宽敞的大道向城中行去。
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看着这支颜值极高的队伍,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突然。一个胖胖的青年浑身哆嗦起来,指着使团中的某人说道:“天哪!我没有看错吧!”
“什么呀,羊癫疯发作了?”旁边的一个瘦青年不屑的看看同伴:“早上没有吃药啊,怎么跟中了毒似的?”
“七美八少!”胖青年如同癔症发作一般,口中喃喃说道:“是出使东海、获得大陆精英赛冠军的使团回来了!”
“我认识中间好些人!”胖青年一把抓住瘦青年的胳膊,把他攥的吱吱作响:“林岚林大小姐!看,洪大小姐!简辉……”
“精英使团回来了!”瘦青年拼命甩开胖青年的巨掌,忘记了身上的疼痛,高声喊了起来:“在东海拿到冠军的精英使团回来了!”
“哗……”仿佛平静的水面中落下了无数的冰雹。大道上的人在飞窜,呼喊声此起彼伏。瞬间消息便超越了声速,传向了不远处的城门,并且继续向城中扩散。
“完了!”林岚绝望的贴近了方见的马车:“老大,让我在你的马车里躲会儿吧?”
“不行。”方见放下车窗的帘子,透过缝隙向外窥视:“大庭广众、瓜田李下,你还嫁不嫁人了?”
“去死吧!”林岚面带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恶毒的字眼。
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大道两旁迅速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把行进中的使团队伍围的水泄不通。好在使团前面有礼部依仗开道,无人敢在道上拦路,但是在使团的身后,未到城门便已经跟随了二里多长的尾行队伍。
人群越来越密。到了城门口,到处乱挤的群众把城门洞给堵上了,所有人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到处都乱成了一锅粥,高声的呼喊响彻云霄。
“林岚!林岚!林岚……”
“洪琴!洪琴!洪琴……”
二人的拥蹩开始斗气,相互比赛谁的喊声高,谁的粉丝多。好在大家都是文明人,并没有出现推搡和打斗的情节,只是相互怒目而视,唾沫星子喷到脸上都顾不得擦一擦。
来自外地的队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粉丝们在拼斗,都没有料到京城的群众已经热情到了这种程度。远远的,已经有鞭炮声响了起来,这是得到消息的群众用鸣放鞭炮的方式欢迎使团入城。
城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终于,城防部队的步兵出动,开始维持现场的秩序。有大嗓门的城防将领站在高处,手中拿着一个喇叭状的筒子在高声呼喊:“全体后退!全体后退!都散开!挤在最后的人,往后退!”
两列兵丁持着哨棒挤进人群,将人丛切割成若干小小的方阵。看到自己周边已经被顶盔掼甲的官兵围住,人们终于冷静了一些,停止了疯狂的拥挤和叫嚣。
“所有人向后转!全体向后走!”高处指挥的将领大声聒噪着,命令围观人群向后退。如果还有不听招呼的,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兵丁上前把他架住,然后送他到该去的地方。
终于,严重的拥堵现象得到了缓解,人群又让开了一条通道让使团前行。欢迎的队伍变得有秩序起来,在两列士兵排成的人墙后面振臂高呼着自己偶像的名字,不再试图向前冲击与偶像进行近距离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