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袁绍正在家里教袁尚下棋。袁绍笑着道:“尚儿啊,这下棋犹如争天下,要步步思量清楚才能落子。你的每一步对棋,都会让你未来的路更加宽广。你的每一步错棋,都会让你以后的路越来越窄,直到无路可走。”
不过五岁的袁尚却是有乃父之风,仰着小脸问道:“父亲大人,若是学会了如何布局,是不是以后孩儿也能像赵王殿下一样优秀?”
袁绍看着这个天资聪颖的儿子,心中叹息道:孩子啊,那是盖世无双的赵王。你和赵王哪里有可比性啊!苍茫大地,滚滚红尘,又有哪个人能向其背呢?嘴上却是笑着道:“只要尚儿好好的跟着先生学习本领,就一定能跟上韩子厚的脚步,说不定还能超越呢!”
就在父亲俩其乐融融的时候,审配闯了进来,惊慌道:“主公不好了,出大事了!”
袁绍心头大惊,能让审配如此惊慌失措的事情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要知道审配的沉稳是冀州出了名的。袁绍还是在袁尚面前表现出了自己沉稳气度,呵呵一笑道:“尚儿,你去找先生温习功课好不好?为父这里和正南有正事要谈。”
袁尚一正小脸拱手一礼道:“谨遵父亲大人之命!孩儿这就去找先生去了。”袁尚对着袁绍行过礼,又对审配一礼才从容的走了出去。
审配看着有乃父之风的袁尚一阵赞叹道:“主公,三公子的气度远在大公子和二公子之上。若是他能执掌主公的基业,必然能和韩子厚的后人争锋。”
袁绍听了审配的话,心里也是高兴,毕竟没有一个父亲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的,何况是向来刚直的审配。袁绍收起笑容道:“正南,出了什么大事了?让你如此慌张?”
审配这时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主公,那些前来支援我军的人马和我军打起来了。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只怕是韩子厚没有打过来,我军自己就溃散了。”
袁绍一惊道:“怎么回事?正南快快道来。”军队哗变向来是统治者最头疼的一件事,所以那些忠心的将领会得到统治者过分的奖赏。
审配说道:“幽州三部的兵马,徐州的兵马都觉得我军是分别对待的我军和他们,一直在过分的讨要军饷。我军的确在一开始是分别对待的,可是后来都是多分给他们了,还是闹个不停。现在我军的士气十分低落,将领们都是想尽办法在维持士兵们的士气,马上就要失控了。主公,快快想些对策吧!如若不然,我军危也!”
本来头就大的袁绍顿时脑袋更大了,来回踱步了好一会才道:“凭你我之力恐怕难也,快快把众人都叫来商议啊!”
审配听袁绍这么说,一阵惊愕,心中道:你想了老大一会,就是要找人商议?审配一阵无语,但还是赶忙去把冀州的军师们都叫来了。
袁绍道:“事情诸位都知道了,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都快些说出来吧!”
沮授看着众人苦苦冥想的样子,心中一阵叹息:哎!当初我苦苦劝众人不要接受那些兵马,就是不听,现在吃到苦果了吧?只是现在这个局面,无力回天了啊!
郭图首先开口道:“主公可以把我军发放军饷的账目拿给那些将领们看,他们看了自然就知道我军如何对待他们的了,想必也就不会闹了。”
郭图这里却不是真心为了袁绍着想,是在排斥自己的政敌,许攸。许攸是袁绍几十年的兄弟,袁绍把粮草辎重的重任交给他来打理,许攸利用职务之便可是侵占了不少钱粮啊!
许攸顿时头大,看郭图的眼神憎恨极了,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但是他还得为自己辩驳,不然被袁绍知道了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许攸说道:“主公,许攸不同意公则的看法。且不说这粮草辎重是我军的机密之事,不能告知外人。就算我等将账目交给他们察看,只怕他们也不会信任我们啊!”
逢纪和许攸是一伙的,也是帮腔道:“主公,逢纪以为子远所言有理。莫说这些外人安的是什么居心,就算是没有什么坏心,我军也没有理由给他们看账目。除了韩子厚,这些诸侯哪个不是要仰我军的鼻息。”
逢纪这话说的非常有水准,既巧妙的打击了郭图又重重的捧了袁绍一把,还让袁绍察觉不出来逢纪的居心。袁绍哈哈大笑道:“元图所言有理,这些鼠辈哪个能和本将军相提并论。”
郭图见自己的建议被否决也有些急了,说道:“哼哼,恐怕是子远不敢拿出来给主公过目吧。不知道多少粮草落入了子远的腰包呢!”
郭图的这句话刚说完,整个房间里的人都不想搭理他了,包括袁绍。哪个上位者不贪墨公家东西的,成千上万的银钱放在你面前,你会不动心?何况你只要在账目上轻轻的改动下数目就可以了?整个房间里的人,哪怕是沮授这样的君子也是贪墨财物的,不然他那一大家子怎么养?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袁家四世三公,那些养活门生故吏的银钱哪里来的?还不是贪污朝廷的?
许攸见郭图自乱阵脚,赶忙补刀道:“公则所言有理,许攸一会就将账册送给公则鉴赏可好?”
许攸的眼中满是笑意,郭图却是背后发冷,因为众人都拿鄙视的眼光看着他。郭图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只得讪讪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沮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暗淡:本来就孱弱的冀州,还有这些小人在争权夺利,恐怕难以抵挡韩子厚的雷霆一击啊!
袁绍将沮授的眼色都看在眼里,以为沮授是铁了心反叛自己,开口道:“公与,此事你以为该怎么办才好?”
沮授本来想推辞,但看见袁绍不悦的眼神,只得开口道:“主公,授一直不赞同其他诸侯的兵马进入冀州。这些兵马不是助力,反而是制约,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撤出冀州才是上策。”
袁绍看着沮授难为的神色更加生气,也不愿意和沮授深谈。你不问,我不说,这就是距离。原本琴瑟和鸣的君臣,在陌路上渐行渐远,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冀州,也更加的脆弱了。就像是秋风中萧瑟的落叶,悲凉的落地,却还要带着一身风霜,更加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