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的盛宠诸人有目共睹。
帝后间琴瑟和谐,更让许多昭都说书人将此事编撰成册,在大街小巷传颂。
这一日,是顾舒然获准入宫来陪伴晚青的日子。
姐妹俩在御花园逛了一日,和从前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逛累了坐在石亭里,晚青问她,“近来周氏如何?”
“收敛多了。”顾舒然淡声道:“对我总算有了几分忌惮,或许是因为你成了皇后的原因,她也不敢造次了。”
“那就好,我打眼瞧着周氏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二姐平日里和她相处留个心眼,她也不敢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儿来。”
“这还要多谢你的心思。”顾舒然浅笑,“若非当日你送了那金钗给她,想她如今还不会这般乖觉呢。头先里我还不明白你送她金钗的意义在何处,后来想清楚了。你是要让她明白,那金钗可以刺入发髻里,却也是锋利之物,一不小心便会刺破皮肤流出血。你是在提醒她,让她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的身份,若是在犯错,那金钗也就不知道会刺到何处了。”
晚青当日的心思被顾舒然曲解至此,她倒也懒得解释。
总归顾舒然只要收敛些,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她就还是自己的姐姐。
而此刻的顾舒然虽然笑意满面,但心底里存着的心思却歹毒至极。
自打晚青赏赐给周芷兰金钗后,穆佩勋对于周芷兰的宠爱就愈发明目张胆。
很快的,周芷兰的地位便要与顾舒然比肩。她如何能忍受?
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拜晚青所赐。
毕竟她都不在乎周芷兰这个半路杀出来夺了顾舒然幸福的妾室,那穆佩勋又在乎什么呢?
这世上的男人有多少能做到和穆弈秋一样,坐拥后宫那些美女无动于衷,只对晚青一人专注?
男人大多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贪恋新鲜肉体的不义之徒。
顾舒然看清了这一点,于是更加记恨晚青不肯帮她排除异己。
所以当她知道晚青在宫中是独宠的恩典后更气不打一处来。
晚青吩咐荷洛送顾舒然离宫,顾舒然却婉拒了,“可是忘了,我曾也在宫中住过许久,哪里还需要人送呢?晚膳时候快到了,皇上要来你宫中用膳,快让荷洛陪着你一并准备着吧。”
说罢便只身离去。
于甬道上,她遇见了嫔妃的轿辇。
轿辇之上坐着的是纯妃。
是旧友了,从前在宫中的时候她和顾舒然没少打交道。
好也罢坏也罢,所有的一切恩怨都随着穆修齐的死烟消云散了。
如今的顾舒然是四王爷的王妃,见了纯妃是要行大礼的。
她行礼后,纯妃抬手命她平身,“好久不见,一切都好?”
“托纯妃娘娘的福,臣妇一切都好。”
“托本宫的福?”纯妃自嘲般笑笑,“你该托的不是你那个皇后妹妹的福吗?她福气可大着呢。”
说完这句酸溜溜的话,纯妃命人抬轿继续前行。
顾舒然却跟在轿辇旁,小声嘀咕道:“纯妃娘娘这般乐得自在,臣妇当真是羡慕。后宫如今再没有从前的污糟事儿,臣妇看着更是有所感触。”
纯妃没有拧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顾舒然笑,“无事,只是关心娘娘一句。见着如今和谐一片的后宫,不免让臣妇想起自己家中那团子糟心事儿。”
“你家中能有什么糟心事?”纯妃问道:“你和四王爷情投意合,又是皇上做媒,你过得日子可不是和皇后一样幸福舒坦?所有的好事都让你们顾家两姐妹给占完了,你却也有不顺心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舒然喟叹一声,无奈摇头,“娘娘可知道,护国公周家的嫡女也嫁入了王府,是做妾的。”
纯妃颔首,顾舒然继续道:“那厮可是好手段。与臣妇同日嫁入亲王府,大婚当日夜里,趁着王爷酒大,便给王爷下了春药,让王爷留宿在了她房中。日后又用同样下作的手段勾引了王爷许多次,如今王爷对她可着迷的很,愈发不把臣妇这个正妻放在眼里了。”
“有这样的事儿?”纯妃命抬轿的内监行慢些,听得津津有味:“他给四王爷下药,你发现了没有告诉四王爷吗?”
“告诉了,又能如何?”顾舒然苦笑,“男人都是一个模样,他只要舒坦了,又何必去理会过程是如何呢?臣妇将此事告诉了王爷,王爷知道后勃然大怒,训斥了周氏一番。而后,夜里却又宿在了周氏那里,您瞧瞧,多讽刺。”
见纯妃若有所思,顾舒然继续道:“要是那日周氏抢在臣妇前头诞育了王爷的子嗣,那臣妇在那王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别看是个正妻,却也过得是妻不如妾的生活。”
纯妃反问,“可本宫听闻,你和四王爷是两厢情好的情分。当日你还在宫中被困的时候,四王爷便倾心于你?怎么,这样坚固的情爱会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是多了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就打破了局势,让你成了孤立无援的可怜之人?”
“谁说不是呢?”顾舒然扬绢拭泪,语带哽咽,“那时四王爷炽烈地爱着臣妇,臣妇相信他的情谊并不假。但可怕的就是有狐媚子硬要往四王爷身上贴。娘娘您想,那男子和女子在一起能做什么?不就是那些阅文集团不让作者写到书里面的事儿吗?您说说看,日日做那事儿,狐媚子上赶着贴上去,变着法子换着花样讨好王爷,臣妇在王爷面前还能有什么吸引力?男子的专情终究是不及女子的,否则为何这世上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却大都从一而终?”
见纯妃双眸失神陷入了沉思,顾舒然见好就收,连忙道:“今日臣妇与娘娘多嘴了,让娘娘听了许多臣妇家中的糟心事儿,是臣妇的不是。臣妇不再叨扰娘娘,这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屈膝福礼,转身向宫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