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和江中离得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了两个集市。算起来三中是百年老校,位于云城东区。所以上完早自习赵老师就跟有节目的同学请假了,此行辛忱和许钧蕴都去。
同样,学校高三学生代表有60多个人去,每个班级去5-6个人。迟川作为年级第一是不去也得去的。
很早辛忱就来学校等他了,只是他临时被被班主任喊回去,要叮嘱一些事情。
学校专门租了大巴车来接学生,舞蹈组没多少人大家坐一辆车,剩下的是高三学长们。
这次去的人有点多,车挤不下。教导主任让一班几个人和舞蹈组的同学挤挤,他们的车还有几个空位。
闻言,一群人都慌了,本来自己就是个e人,还和学弟学妹们挤车,双方一句话都不说那不得尴尬死。
“别了吧!主任,跟学弟学妹他们挤也太尬了。”有人表情万分拒绝,一个劲的摇头。
“是啊主任。我社恐。”
“我害羞”
“我额……”
主任看眼时间,催促:“别废话,赶紧的,去几个人,他们那边还有几个座位。十点我们准时出发。”
“啊啊啊啊啊”
车内一阵哀嚎。
迟川坐在最后面,低头看了眼手机打开微信,塞上耳机给辛忱发消息。
【池:你们舞蹈组有几个车?】
对面没回。
有人有点心动,问出迟川的疑问,“主任,舞蹈组的学弟学妹一共有几个车?”
“一个,赵老师带队,直接去就行。”
话音刚落,车里一阵喧哗。只见迟川二话不说起身往外走,所有人的目光宛如聚光灯盯着他离开。
所有人:“?”
学霸这是……舞蹈组大部分可是女孩子诶!
辛忱是严重的恐高晕车患者,知道自己毛病多他自己在末尾找了个挨窗的位置坐。没跟迟川坐一车某位少爷整个人都蔫了,垂头丧气,跟被人硬绑过来似的。
坐着无聊,他瞥眼四周,私底下拿出手机发消息。一打开就看见迟川的消息。刚开始敲字就听见一阵喧哗,女孩子窃窃私语讨论:
“啊啊啊!我没看错吧!”
“男神这么来了!还和我们一个车!”
“我去!他走过来了!啊啊啊……”
那些激动的声音被隔绝在外,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辛忱才抬头看,下一秒视线就与那双深邃的墨色眸子相撞。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微笑。
迟川在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下走过来。
车里的姑娘们直接疯了,谁能想到高冷学霸跟她们坐一个车。但是所有呼声被辛忱自动屏蔽,他看着迟川上车,走过来。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心跳猛地开了倍速,他始终没反应过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朦胧的车窗洒进来,笼罩着过来的男生身上,勾勒着完美的侧颜。他还是戴着眼镜,写着“云城江中”的校服裹着长腿,又高又瘦,单肩背包径直走来,最后在最后一排处停下。
沉冷的嗓音像被清晨朦胧浓雾包裹,又像没睡醒,慵懒又不得亲近。
他轻轻弯起眼睛,说:“辛忱同学,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辛忱还没回答就有人抢先出声,她挪了挪位置,害羞道:“迟川学长,这里有位置。”
迟川看了眼,残忍拒绝:“不好意思!我喜欢坐末尾……”
准确来说,我喜欢坐末尾的人!
辛忱脸红心虚,没敢看他:“你坐吧!”
车里无端多了几个高三学长,女孩子们话少了不少,此时都很文静。路上有人会时不时回头瞥一眼,但后面的人表情冷淡,似乎并不喜欢被人偷看,于是瞟两眼就没人敢看。
坐在末尾总给人一种好像秘密也被藏在心底不会被人发现的错觉。大巴开始行驶,迟川低下握住辛忱的手,十指相扣,趁着弯腰系鞋带轻轻在白皙的手上落了一个吻。
他凑近,声如蚊蝇:“等哥哥很久了吧?”
“没有,我不知道你会来。”
辛忱盯着他哥落吻的地方看,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有。
辛忱:“对了,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和你们班的人坐一起吗?”
迟川:“我来找你。”
辛忱看着他,笑了,没说话。
路途遥远,安静没一会车里就变得吵闹,有人期待,有人好奇,有人分享……但辛忱没什么兴趣听,胃里翻江倒海,呕吐感扑面而来,靠着窗脑子里迷迷糊糊,想吐。
察觉他的情况不对,迟川在包里掏了什么东西塞在他嘴里,小声问:“晕车?”
“嗯”
辛忱眼睛半眯起来,压着想吐的感觉轻哼一声,闭眼,隔绝外界的声音。
迟川凑近一点,打开车窗拉上窗帘,凉风卷着新鲜空气稀稀疏疏滚进来,呕吐感退却不少。但辛忱浑身还是难受,加上昨晚失眠现在昏昏欲睡。
“累不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川突然问一句。
辛忱眼睛晕眩,胡乱点头:“累”
前面的椅子比较高一垂头就看不见人,迟川坐挨近,手从后面绕过揽住辛忱的腰,把他摁在自己怀里,脱掉的校服盖在他身上。
“累了靠着哥哥睡会儿,到了叫你。”
辛忱应声,嘴里化开甜甜的草莓味,然后迟川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个防噪音的海绵耳塞塞在他耳朵里。把遮住脸的头发撩在耳后去,头摁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他整个人被衣服盖得严严实实。
“睡吧!”
“嗯”
闭眼,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悄悄溜进鼻子里,辛忱听着迟川平稳的心跳的声音,等着嘴里的糖慢慢化开。
不知道前面是发生什么了,司机踩了个急刹车,由于惯性辛忱被吵醒只听见前面骂咧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看,结果撞上许钧蕴异样的眼光。
她眼神里带着诧异,但只是昙花一现。随后快速转过去,快到辛忱都没反应过来。
许钧蕴原本想问辛忱有没有带纸巾,可是回头的时候不巧撞见他正躺在迟川怀里。一心慌急忙退回来,咬着唇不敢出声,也不敢回头。
她眨眨眼睛定神,听着后面的动静。
辛忱心跳漏了一拍,看着前面那个坐得端正的人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不安。可能是他的动作太大被迟川发觉。
“睡醒了?”
盯着许钧蕴的背影辛忱还走神,片刻后才后知后觉:“昂”
“还晕不晕车?好点了没?”
“好很多了。”
早上各校高三学生要组织听公开课,艺术活动是下午两点才正式开始。舞蹈组的其他同学很早就被叫去彩排,由于每个学校都必须准备两到三个节目,时间紧任务重辛忱后面没见到迟川。
本次活动三中是东道主,联合九校举办所以来的学生很多,大家得提前半个小时进场。
江中和三中算关系比较好,借点后门的光江中的学生坐第三排,第一排坐的是各学校领导和评委,第二排坐老师,第三排才坐学生。
各部门都在准备,内场的灯光暗下来,调音的大喇叭分在舞台两侧,声音刺耳令人烦躁。然而第三排的男生歪斜着身子撑着扶手,神情懒散淡定,随意翘着二郎腿,面上毫无波澜似乎没有被刺耳的声音影响。
可能是人多吵闹,他又恢复往常的沉静高冷,周身气场冰冷摄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把玩手里的海绵耳塞,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得帅的人不免有人被偷看,后排有一群其他学校的女生一直往这边看。男生校服脱在一边,舞台的彩光稀疏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简直帅得不可亵玩焉。
内场又吵又乱,趁着没开始有人大着胆子过来要微信:“同学,那个能要个你的微信吗?”
闻言,迟川拧了下眉,回头看说话的几个女生。眼神凌厉,语气冰冷:“抱歉,不能。”
“我有男朋友了。”
“?”
说完,几个女生满脸震惊,消化不了这句话。但他理都没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打游戏。
祁延和燕糖来得晚坐在迟川后面,他戳了戳他的后背关心问:“稿纸没忘吧?”
迟川脸色随意:“忘了”
是真忘了,来得急落在教室了。
祁延没好气白他一眼:“管你的!反正是你讲,忘了自己想办法。”
人都到场了,前排的灯光骤然亮起,主持人穿着华丽的礼服上台开始走流程。
迟川手臂被碰了下,转头。
辛忱猫着腰跑过来,跟其他人调了座位坐在迟川身边,眯起眼睛冲他笑:“阿池哥哥”
迟川一愣,掀起眼皮刚想问怎么来了辛忱就挽住他的手:“前面还要一堆流程要走,我们要到后面才上,所以我来找你。”
“嗯”手里的耳塞被玩坏了迟川塞回兜里,掏了两颗阿尔卑斯糖给辛忱:“晕车好点了没?”
“没事了!”辛忱说:“哥哥,你哪来的糖?”
“路上顺带买的。”迟川帮他理了理没理好的衣领,然后顺理成章地牵他的手。
“还没换衣服?”
“嗯,还没呢,一会儿再去换。”
辛忱晃着脑袋凑到他鼻前,冲他眨眨眼睛,勾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眼神略带挑逗的意味:“你难道就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迟川掰正他的脸颊,认真看,片刻后不出意外地摇摇头:“有什么变化?”
“我化妆了,好看吧!”
辛忱又笑了。
那张脸白皙透红,澄明清冽的杏眼被眼线笔勾出尾线,浓密的眉睫曲卷,嘴巴涂上红色,灿烂的笑容浮在其中,洁白的小虎牙露出来,半长的头发随意半扎,几绺遮了耳朵。
看着他,迟川点头,眼神宠溺:“好看,你最好看。”
其实辛忱皮肤原本就很白,但赵老师说他这白皮在灯光下就容易衬得像只鬼,所以给他补了点腮红、口红,淡淡色,这样看着精神一点。
辛忱抹了把自己嘴上的口红,示意给迟川看,低声笑出来:“赵老师说我不化妆就上台简直像一只鬼跑出来,怕吓着别人偏要叫我化。你看咦……这颜色感觉像死亡芭比粉。”
显而易见少爷十分嫌弃,恶作剧地把手上的口红涂在迟川手上,指甲上。嘴里一直嘟囔:“我在大红唇。我真服了赵老师,偏偏给我挑这种大红色,又不是出嫁,搞得这么妖艳。”
迟川被他逗笑,表情坏笑:“不是出嫁吗?”
辛忱下意识回答:“当然不是”
说完才反应过来迟川的问题,顿时脸红,害羞地埋下头——怎么问这种问题?
闹了半天辛忱差点忘了正事,把几颗珍珠给迟川,指着自己的眼角:“帮忙贴一下呗!”
迟川接过看了眼:“上台要用?”
“嗯”
然而迟川似笑非笑点点头,没动。
“你哄哄我,我就帮你贴。”
“……”
辛忱看着口出狂言的人咽咽口水,扫了眼四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哄?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这地下恋不想要了还是脸不想要了?
“过分了哈!你都没哄我呢?”辛忱撕下一颗珍珠贴在迟川眼角处,这样看起亲和了很多,“就让我哄你。”
“那好吧!”迟川以退为进,“我不贴了。”
辛忱给他一个白眼,表情在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两秒后想到赵老师的话甘拜下风,声音放细如苍蝇,摇了摇他的腿,借系鞋带的动作亲在他的手,上面留了一个口红印。
“迟川同学,麻烦帮忙贴一下呗!”
语气像是在撒娇,声音很轻。
见他动容,辛忱晃着他的手臂,乘胜追击:“我亲爱的迟川同学,辛苦你一下,好不好嘛?”
迟川笑了,眉眼弯弯的,舞台的光落他脸上没了方才的凌厉与冰冷。伸手把珍珠贴着辛忱的眼角,最后落在鼻梁左右两处。
贴完珍珠,眼前的少年眼睛里泛起星点,就真的美得像童话里的小王子。迟川坐直眼睛看他片刻,心虚地看舞台上正在讲话的领导。
辛忱也看向舞台,坐姿无比端正。
领导演讲结束,大厅里响起海浪般热烈的掌声,所有人跌进浪声之中。辛忱依然端正没动,而是笑着说,“哥哥,你欠我一次。”
“下次换你来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