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有病。”
白野被这俩人聒噪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现场戛然而止，刚才还你来我往的打嘴炮震雷声，如雪遇骄阳快速消退下去。
只有战马的嘶鸣喘息声。
壮如狗熊般的两个黑大汉，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恶狠狠的盯着白野光秃秃的脑门，想着怎么样把他拧下来当球踢。
切，一群不中用的小垃圾，叽叽歪歪的聒噪了半天，一句话就给顶的哑了火，真的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白野心里这样想着。
可嘴上却说:“两位小将军身姿魁拔，气势逼人如猛虎下山，看背面恍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态势。”
“打一照面细看，哎！可惜……”边说边摇头叹息，模样装的十成十，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啊呀呀！气煞俺也，快说如何可惜，否则小爷手里的大斧可不是吃素的……”最先开口的程姓小将气呼呼的催促道。
“呵呵……”
白野更加不急不缓起来，这呵呵笑声直让几人抓狂。
“可惜几位小将军应堂隐隐发黑，眼袋青中泛白，更兼鼻翼之上经脉突青，面色虽黝黑似锅底可隐约之间苍白无神……哎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一个棒小伙子这年纪青青的肾就不行了。”
“岂不知肾乃先天之本，两位小将军这是有早衰之症啊！若不及时调理一下身子，恐将来有难有子嗣啊！”
说完还一副忧心忡忡，真替你们担忧的表情。
这两人给白野夹枪带棒说的，黝黑的面皮更甚几分，嘴里一阵苦意不知如何反驳。
想到出征前的几天，自己不就是给家里安排的满满的，在床上挣扎着痛并快乐着。
平时府里规规矩矩的小娘子们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如饿虎扑食般狠狠的榨干了自己骄傲的本钱。
可脸皮再厚也不好拿这事炫耀啊！
“哎！什么不好非得肾不好，年轻人要节制啊！毕竟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啊！阿弥陀佛……”
白野看他们不吭声，继续补刀。
“哈哈……哈哈哈……好……小师父果然是同道中人啊！我说程大傻、尉迟小傻，你俩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嘛？咋滴肾就不行了呢？”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嘲笑声。
来人一副翩翩美少年打扮，身材俊拔风姿绰约，五官也是俊美异常，可惜也是一副酒色过度被掏空的苍白模样。
再加上眼角细长上翘，给人一种阴险高傲难相处的感觉。
他刚才离得远，几人的对话并没有听到全部，等来到跟前，只隐隐约约听到白野嘲讽他们两人肾有点虚，需要调理这些。
这才出声嘲笑两人。
别看他们都是国公之子，但私下里各自有自己的小圈子，他们嫌对方只会舞枪弄棒的粗俗不堪，对方嫌他们只会之乎者也的酸气冲天。
所以私下里都巴不得看对方出丑闹出笑话。
还不等两个狗熊般的小将开口，白野淡淡的瞟了一眼来人，轻飘飘的送上一句:“你也有病，还病的不轻呐，哎！更可惜啊！”
额……
这炮火的方向说变就变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不行了，小和尚说得好，这个长孙小狐狸病的不轻。”
“哎呀！没想到长孙小狐狸这般肾虚啊！还真是藏的够深啊！哈哈哈哈……”
两个狗熊般的小将那笑得更加张狂。
这叫长孙小狐狸的美少年脸色瞬间泛起一片潮红，本来苍白的脸色这下更加显得病态三分。
细长的眼角眯成了一道缝，阴测测的压住怒火道:“哪来的小秃驴，敢在小爷面前撒野。”
“哎！可惜啊！原本翩翩佳公子，奈何面赤带白，眼袋淤青泛肿，离得老远就闻到一股口臭，想来公子哥清早起来口中干哑泛苦，小便泛黄清长还起泡沫吧！年轻轻轻的肝肾就不好了，切记莫要放弃治疗啊！”
白野虽不认识这些公子哥是谁，但也知道都是长安城的勋贵子弟，第一眼见面一个个都是两脚虚浮，黑眼袋很重，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劳累后的表现。
翩翩公子顿时愣在当场。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其他的明眼人一看都知晓，只是早上起床嘴巴苦和小便的黄是如何知晓的。
一想到这浑身一个激灵，那股子阴郁之气顿散，喃喃问到:“你是如何知晓？”
说完就后悔，这不就是变相承认白野说的都是实话嘛？这边上还有俩个狗熊在等着看笑话呢？
尼玛这脸丢大了。
“哈哈……我说这几天小狐狸怎么浑身臭味呢？原来是嘴巴里喷出来的啊！这背地里撒起尿来还不舒畅，要不要看看哥哥的迎风尿三丈啊！哈哈……”
其中一个狗熊大声嘲笑到。
周围也传来一些明显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低笑声。
“笑个屁啊！我说的不止是这位小书生，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有病。”白野继续扩大仇恨范围。
额……笑声噶然而止。
然后周围的怒骂挑衅声不绝于耳，特别是几个武将打扮的壮汉，一个个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叫嚣着要打断白野的狗腿云云。
“咳咳……”
就在众人群情激奋之际，一道不大不小的咳嗽声从人群背后传来。
转身一看，众人顿时怒气消了大半，齐齐抱拳行礼口称:“见过大将军。”
来者乃是主将牛进达，骑着马缓缓的来到众人面前，一脸肃穆的注视着众人。
虽然牛进达只是郡公，可没人敢小瞧他，牛进达不仅在军中威望甚重，而且和他们的父辈都是过命的交情，就算打断了他们的腿，这些小公爷的父辈都不会有一丝怪罪，说不得还得带上礼物前去赔罪道谢。
“哼，一群没大没小的混小子，这位好歹也是县子，乃是军中副将，怎敢以下犯上？难不成想吃军棍不成，还不散去。”
别看牛进达说的凶，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偏袒的意味，虽说军不像军，可要叫真起来，治他们一个不敬上官以下犯上之罪，还真挑不出毛病。
“呵呵，下官白野见过牛将军，刚才和各位小将军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交谈的甚欢啊！将军要是再晚来一步，说不定和各位小将军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成兄弟了。”
白野睁着眼说瞎话，一脸的无辜，还有点抱怨牛进达真会赶时间，打扰他们拜把子。
牛进达彻底凌乱在当场。
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
你特么当老牛的眼睛是瞎了不成，老牛再晚来一步，信不信这些兔崽子们能抽刀好好教你做人。
其他人也是惊呆在原地。
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脸皮厚成你这样。
“咳咳……”牛进达面有不悦，可好在为人忠厚本分，也不愿过多掺和年轻人的事。
再加上他是个嘴笨的人，不知道如何和这种脸皮厚的人打交道。
只想着咳嗽几声，打发这群二世祖们尽快散去，勿要多生事端。
旁边一位模样明显和牛进达有几分相像的一员小将抱拳行礼，对着白野说道:“白副将好气度，几位兄弟想来只是对副将心生好奇而已，一时疏忽惊扰到副将休息，副将大度我等佩服不已，容后我等再与副将亲近亲近……”
这插话之人面上眉头紧皱，似有郁郁寡欢难开解之色，可说起话来有模有样，明显和这几位交情深厚，隐隐有为他们开脱之意。
白野昨天就见过此人，大体能猜测此人是主将牛进达的子侄一辈，所以当时就多看了几眼。
就因为多看了几眼，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端倪，所以此时看他说话为他们开脱，但是脑子还在想这人到底哪里不对劲，嘴上没忍住下意识说到:“你有病。”
这三个字才说出口，周围顿时传来众人一片倒抽气声。
最是暴躁的程大傻子顿时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震雷般的嗓门暴跳着对着白野怒吼道:“秃驴，安敢辱我牛大哥，小爷我非要宰了你不可。”
说完欲要挥斧跃马上前砍翻白野。
其他人落后一步，也是瞬间回过神来，嘴里各种污言秽语咒骂着白野，齐齐要上前一同拿下白野的狗头。
就在这事，一声震耳的大吼震慑住众人:“退下……都反了不成。”
说话的乃是主将牛进达，虽然怒斥众人退下，可脸色铁青眼神冰冷的盯着白野的脖子，手指的骨节用力过猛咔咔的作响，明显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旁被说成有病的少年，脸色更加的灰败无力，努力尝试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的。
白野这时才发觉自己说错话得罪人了，可要是直接低头认错，总归给人一种虚伪假样的感觉。
心思电光火石间，白野觉得既然话说出了口，何不将错就错，顺势把自己的疑问和猜测如实说出来，这样方显得自己的光明磊落。
对着主将牛进达和身边的青年抱拳说到:“刚才之言多有冒犯，还望郡公和这位公子见谅。”
有错如何做？
先把低姿态做足，博得对方能原谅一二。
“恕小子说话唐突，这位公子似乎有些腿疾，正常人骑马是双脚双腿加紧马腹，身体前倾来保持平衡，整体显得人马合一。”
“当然对于我这样的初学者，那就另当别论，身体因为紧张从而显得紧绷僵硬，很难随着马儿的奔跑律动。”
“而这位公子骑马似乎有些别扭，虽说身体的晃动和马儿奔跑幅度一致，这样说明公子的骑术还是很扎实的，可是左腿脚明显比右腿脚抬得高上几分，明显的左边使不上劲，只能借助腰部力量辅助加紧马腹……”
“通过这样的观察，小子猜测这位公子或是患有腿疾。”
白野简单把自己观察到的细节讲给一众人听。
听着白野的诉说，牛家公子明显眼神一亮，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隐隐约约觉得或许能有方法医治。
可又望着白野稚嫩的脸庞，仅有的那一丝希冀又湮灭消失，内心不由讪笑:多少名医都找不到腿疾的原因，至于医治更是无一人有良策，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小和尚，又能能有什么好方法呢？
牛进达把自己儿子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只觉鼻子一酸，眼角隐隐有泪花涌现，自责悔恨懊恼等等交织在一起，嘴角嗫喏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他也不相信白野能有方法医治。
还是那个程大傻嘴快，急吼吼的颤声问到:“怎样？小师父可有方法医治我家牛大哥。只好能医治好，某家程处默交你这个朋友，以后但凡有所差遣，定不推辞。”
说的那叫一个诚恳。
“某家尉迟宝琳也是如此。”
白野内心一惊，果然这些公子哥都不是寻常人，这叫程处默的不就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的长子嘛！至于尉迟宝琳那就是门神尉迟敬德的长子，都是顶级权贵的纨绔子弟啊。
可是白野不是医生，虽然知道一些后世的常规紧急救治措施，可对于医治那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不过看着众人希冀的眼神，心里微微一叹，谁叫自己嘴贱装逼过头了呢！
早知道低调行事，等着罗艺枭首回长安城报捷，得到军功封赏多好，多完美的剧情。
让你嘴贱，让你装逼，这下好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呵呵……这个还有待观察一二，毕竟没有亲身查看，不过……”
“不过什么……”程处默几人同时急切追问到。
“可能我有些把握，只是需要进一步询问了解观察一下，再做定夺。”
白野把握不足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到。
“果真？”
“真的？”
“太好了，牛大哥有希望了。”
交好的几个公子哥激动的噙着泪水，忙追问白野:“如何做？”
既然牛吹出去了，若是此时退缩，怕是在他们眼里一辈子也抬不起头，虽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野询问了一下牛姓公子腿上可有伤疤骨折这些外伤。
得知这些全无，腿上也不曾受过外伤骨折这些，只是查不出是何原因左腿不耐行走，稍一用力脚板疼痛无比，一年比一年严重。
白野听到这些回复，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对着牛进达说道:“还请牛将军帮忙一二，最好找来一处平整光滑的地方，再寻些白色粉末即可。”
牛进达激动的对着部曲交代:“快去，按照县子吩咐去办。”